祁子時越說聲音越小,此刻真是恨死自己爲什麼租房族租到了那麼難聽的地名,以至於竟然坐在保時捷跑車裡說出了“王嘎子衚衕”這樣的詞語。
“在哪兒?”李星然似乎嚥了一口吐沫,聲音裡透出一絲顫抖。
“離這裡也不是很遠啦,要不然我自己走回去好了。”祁子時說着,便想要下車,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
“說了送你,哪兒那麼多廢話。”李星然不耐煩起來。
“哦,直走,左轉,再直走,再左轉,然後進一個小衚衕往右邊繞……哪裡有一個廢品收購站,要穿過去然後……”祁子時又說不下去了。只感覺到“嗡”地一聲,保時捷已經飛馳而起,嗖嗖地略過街區。
在祁子時眼中,她從來沒有見過路邊的房子可以退得如此快,當然,她是和她蹬自行車的速度比的。
很快,李星然便帶着她到達了那個七拐八拐一般人可能根本找不到的破家屬樓後面的無名樓前。
“我到了,謝謝。”祁子時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李星然仍然是一張撲克臉。
“哦。”祁子時扭了扭屁股,想最後一次感受一下保時捷的質感。
此時,她切實的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小鹿亂撞”,她瞥了一眼李星然完美的側臉,很想把自己心底的那個無恥的訴求說出來——要不,今晚讓我睡了你?
正在她努力將腦子裡的詞兒捋順成一句話的時候,李星然的手機響了。
祁子時按兵不動,靜靜地等着他接電話。
“喂。”李星然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然後接了起來。
“你怎麼走了?”由於離得很近,又特意立起耳朵偷聽,所以對面女人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達到了祁子時的耳中。
“有點事情,一會兒就回去。”李星然的語氣波瀾不驚。
“我知道,你去送一個兔女郎了,怎麼,想找刺激嗎?難道我的身材還不夠好,你竟然看上了那樣的貨色?”對面女人的聲音已經露出了不悅。
“你覺得我會嗎?看她可憐罷了。”李星然淡淡地說。
然而這雲淡風輕的一句卻像小行星撞地球一樣,狠狠地砸在了祁子時的心上。
“可憐?可憐你大爺!”祁子時憋了一天的氣,這次終於要爆發了。她不管李星然那張錯愕的臉,奮力地將西服上衣劈頭蓋臉地扔在了李星然的頭上,噌地竄下了車,狠狠地摔上了車門。
“我祁子時會用你可憐,你們這羣人渣!等我有錢了,什麼保10捷、保9捷、保8捷,我挨着買,排成一排開車展!哼!”祁子時努力地想說得更爭氣一些,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更犀利的詞語。
李星然掛了電話,從車上走下來,鄭重地看了看祁子時,說:“你就算是聲音再大上十倍,也仍然是一個可憐蟲,可憐蟲就要有可憐蟲的姿態,就像你在銀行門口乞討一樣,如果你不可憐,怎麼會管陌生人要錢,如果你不可憐,怎麼會硬把自己塞到這身兔女郎衣服裡滿酒吧的賣笑?還唱那麼難聽的歌?”李星然不再說話,眼神犀利地看着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