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下意識的問道:“什麼預感?”
“我媽那邊只是暫時的平靜,平靜的湖面下,暗濤洶涌。”宗銘皓靜靜的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其實,商榷也有這種直覺。
僅僅是直覺。
儘管並沒有什麼根據,可是他們這種人的觸覺嗅覺就是這麼靈敏。
就是俗稱的第六感,異於常人的靈敏。
商榷只能安慰他:“那就早做打算。”
“我會的。”宗銘皓平靜的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輕易退讓!”
此時的宗銘皓,大概還沒想到,在未來的不久,這句話成了打臉最疼的那一句。
當他面對那個無力選擇的境地之時,退讓,是他不得不做的選擇。
三天之後,秦六月帶着邀請函,開開心心的就去報道上課了。
這次授課的地點距離興明廣告公司的距離不算遠,秦六月先是在公司正式宣佈任職企劃部部長一職之後,才拎着包去附近的酒店準備上課。
在即將踏出電梯的那一刻,秦六月的電話響了起來,秦六月看着這個號碼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才接通了他的電話:“喂,銘澤?”
宗銘澤在電話那端輕輕的笑了起來:“六月,你還記得我的電話,我很開心。”
秦六月苦笑一聲:“你該叫我大嫂。”
宗銘澤彷彿沒有聽到這句話,繼續說道:“聽說你今天去上課了?我就在附近,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好,我中午大概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秦六月擡起手腕看看時間,說道:“你要等我三個小時。”
“ok,我等你。”宗銘澤當即回答說道。
秦六月匆忙回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今天的課程,可是她夢寐以求的,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宗銘澤在掛了電話之後,就那麼怔忪的呆愣了片刻,直到有人送來了一杯水纔回過神來。
宗銘澤開口說道:“都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其他人馬上魚貫而出。
宗銘澤摘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慢慢的捻着。
這串佛珠是那個爲他批命的高僧留給他的,從小到大,一直伴隨着他。
宗家老夫人說的是,高僧給這串佛珠的時候說過,這串佛珠會保佑他不失本心,保持自我。
以前,宗銘澤只是單純的戴着。
而就在幾天前,宗銘澤忽然覺得這串佛珠,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
就在全家團圓的那天晚上,宗銘澤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
在夢裡,他是一個和尚,從小跟着師父的身邊長大。
因爲師父是不出世的神僧,所以深受各個國家皇室的推崇敬仰。因此,他經常代表師父,會去各個國家弘揚佛法。
那年年少,他一襲青灰僧衣坐在桃花樹下誦經,一個穿着宮裝的小丫頭卻在頭頂的樹上吃桃子。
小丫頭將桃核扔在他的身上,對他說:“喂,小和尚,你念的是什麼經?可會唱歌可會跳舞?
他擡頭望去,小小姑娘,已然是傾城之色。
迎上她的戲謔,他不予理會,繼續唸經。
小丫頭見他不上鉤,頓時坐在桃花樹枝上,晃着白生生的小腳丫,繼續啃着桃子說道:“小和尚,能在我的桃園唸經,想必不是普通的小和尚。不如,我考考你,如何?”
他畢竟年少,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反問:“如何考我?”
小丫頭從枝頭跳下,一把矇住他的眼睛,調皮說道:“不如先來猜猜我是誰?”
不等他回答,眼前障礙倏然消失,小丫頭已杳無蹤影,一起失蹤的,還有他的木魚。
一陣風過,桃花紛紛。
全世界只剩下了他與這紛紛的桃花雨。
再次相見,是皇宮最受寵的公主及笄之禮。
他代表師父,身穿最正式的僧服前來念經祈福。
他這才知道,那個偷走木魚的小丫頭,竟然是四國第一美人的公主殿下。
他裝作沒有認出她,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唸經祈福。
公主卻是認出了他。
幾年不見,公主頑劣脾性卻半分未變。
公主見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塞了個果子過來:“來,吃點?”
他微窘:“公主殿下!貧僧不吃,謝公主賞賜。”
公主並不罷休,趁着別人不注意,抓了果子就塞進了他的嘴裡:“騙人,你肚子都叫了。”
他臉上一紅。
爲了給公主準備這個祈福禮,他的確一天一夜粒米未進。
果子已經塞進嘴裡,吐出來實在不雅,不吐無法念經。他只能快速嚥下。
看到他吃了果子,公主這纔開心了起來,繼續偷偷吃果子。
他就那麼看着公主表面上一本正經,暗地裡偷偷吃果子的俏皮模樣,嘴角笑紋若隱若現。
第三次相見,是一次倫佛大會。各國高僧雲集京城,準備一辯高下。
公主似乎對這次大會極有興趣,主動跑過來與他辯經論法。兩個人高談闊論,引經據典,各抒己見。
爲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兩個人辯論的地點從大殿轉移到了藏經閣。
一起同吃同喝,一起挑燈夜讀。
讀到開心的地方,就會跟對方分享一番。
那年,兩人已爲知己。
第四次相見,她滿懷心事而來。他似乎看懂了她的心事,卻又不敢面對她的疑問。
那天,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默默誦經,她花下舞劍。
白雪壓紅梅,佳人舞影亂。
他看懂了她的舞,口不能言,心領神會。
分別的時候,她終於說出了心底的話:“父皇已經給我指婚,不日要遠嫁萬里。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他眼眸微斂,心底一抹鈍痛,卻回答她:“兩國聯姻,造福邊境十萬軍民,善莫大焉。善哉善哉。”
她冷笑擡眸,就那麼定定的看着他,朱脣一翹,聲音卻冰冷至極:“我若不嫁呢?”
他轉身離去:“公主若不嫁,鄰國入侵,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貧僧會爲公主祈福……”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說的是你的心裡話?”
“是。”他默默抽回手臂:“公主該回了。”
她放聲大笑,決然轉身。
第二日,他便聽到了公主拒婚的消息。
又隔幾日,有人找到他,告知公主絕食,死不肯嫁。如果他不消失,公主便不會死心。
他聽懂了對方的意思,遠離京城。
不曾想,依然逃不過死亡結局。
夢境醒來之時,宗銘澤淚流滿面。
夢境中那個和尚的所有痛意,他彷彿感同身受。
嚶嚶嚶嚶……真的不是給我的晚起找藉口!嚶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