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惟演看了謝明輝一眼,露出神秘的笑容,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知人情世故的五百年一遇的奇才了,豈會不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
不過開始時明惟演放出口風來,說若是王出塵得了十大弟子之位,定要擊敗王出塵並奪了他的尊位,倒也不是假話。
只是明惟演若是真的如此行事,必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王出塵或是以自己師尊名號壓迫其他修士退出,或是以靈崖上真賜下的寶物戰勝對手,也就是說不是靠他自己的修爲實力取勝。
明惟演其實老早就出現在了雲崖山旁,只是遮掩身形隱藏在普通弟子旁邊,不爲衆人所知,王出塵的每一場戰鬥他都仔細看了過去,發現王出塵都是靠自己的實力取勝的,如此他也就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明惟演雖然早年年輕氣盛,不爲衆多洞天上真所喜,但畢竟是一個丹成一品的天縱奇才,掌門玄星思覺得敲打地差不多的時候,就暗中保下了明惟演,並給予資源培養。
至於前後一打一扶,是否是掌門玄星思背後操控就不爲所知了,畢竟以收益論,玄星思纔是最終的贏家。
明惟演在掌門玄星思保下之後,行事自當是以玄星思的心意爲先,若是發現王出塵果然是依靠靈崖上真的尊威而得勝,他人或許怯懼靈崖上真,但是背後有掌門支持的明惟演絕對無此擔憂,到時是一定要出手的。
原因無他,畢竟掌門花費許多心力,布了好一齣大戲就是爲了解決宗門之內暗藏的大族與小族之間的對立糾紛,可以說,明惟演來此就是爲了幫助掌門化解這個矛盾的,有着掌門支持的他對於成爲十大弟子並不是太看重。
王出塵靠自己的實力取勝,反倒讓一直摩拳擦掌準備上場的明惟演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之上。
看了只有一個辦法了啊!明惟演目光不由看向了最巔峰的高臺,那裡坐着一位面色冷峻的修士,一身劍氣泠然,連飄散的雲氣也近不得他身來,紛紛被斬滅。
華劍凌當年依靠洞天上真法寶擊敗他,此時挑落華劍凌也可以暫且平息宗門內部的勢力紛爭。
明惟演的目光強烈,帶着自身的恨意,況且絲毫不帶遮掩,很快就被華劍凌感應到了,將目光投注下來,發現是老朋友之後,嘴角淺淺一笑。
沒有得到明惟演明確的回答,謝明輝正欲再問,卻發現明惟演擡頭看向了上方,只以爲明惟演要出手了,但是當發現明惟演的目光看向的是華劍凌之後,連忙道:“明道友且緩出手,便是要報當年之仇,何不先佔下尊位,等之後的排位之戰再戰華道友。”
明惟演呵呵一笑,灑然道:“當日之仇,必當回報之。”當初華劍凌就是直接以普通弟子之身鬥敗他,直接害他跌落尊位,言下之意就是要讓華劍凌也跌落十大弟子之位。
謝明輝還來不及繼續勸阻,明惟演就一震衣袖,丹煞吞吐,捲起浩大雲氣,浩浩蕩蕩,橫天鋪地,掀地這架飛舟搖搖欲墜,瓜果灑落一地,雲爭徵和謝明輝花了好大一番氣力才阻住了飛舟的搖晃。
但是二人此時全無心思謾罵,目瞪口呆地看着謝明輝捲起的浩大雲氣,雲爭徵訝然道:“他是何時成就神通大丹的。”
金丹三重大修士能夠將自身道術凝鍊在金丹之上,故金丹三重大修士凝鍊出的金丹也被稱爲神通大丹,成就神通大丹也就意味着突破金丹三重了。
神通大丹一成,從此運使神通道術在乎一心,舉手投足間俱是神通演化,神通無論是威力還是使用次數都比金丹二重修士增長許多。
如果僅僅是如此,二人倒也不至於如此驚訝,畢竟他們也是這個境界中人,他們真正驚訝的是明惟演神通蘊含的強大威力,其中蘊含的濃厚丹煞,若是他們不使出壓箱底的手段,恐怕迎面就要敗下陣來。
“成丹一品竟強大如斯。”謝明輝口中喃喃,雖然他是成丹三品,算來也沒有差距多少,但到了此時已經拉開了好幾個身位了。
明惟演造成這浩大場景,頓時吸引來衆人目光,有些見識的弟子在爲其他弟子介紹明惟演的以往戰績,當然若是大族出身則是抹黑的多,小族出身的則是讚賞的多。
華劍凌和明惟演還沒有戰鬥,場下就已經掀起了一場辯論,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若非值守在附近的執法弟子見機處理地早,早就打鬥起來了。
“聽聞貴宗出了一成丹一品的弟子,想來就是這位吧。”感應出明惟演驅使的磅礴丹煞,想起當年傳遍蒼茫界的消息,柳真人不由道。
來觀看一氣門的十大弟子之爭後,柳真人感到有些挫敗,玄真觀內出一個上三品都要當一個寶貝好好供養起來。
而她到目前看去,除了王出塵因爲修煉的是雜道,無有成丹一說,不知丹品。其他無論是現在的十大弟子,還是試圖成爲十大弟子的修士都是丹成三品以上。
不過上三品每一品都十分難得,除了潘文和華劍凌成丹二品,其他的修士都是三品,雖是如此,也可見一氣門底蘊之厚重。
而此時見到明惟演丹成一品,更是羨慕無比,玄真觀除卻開派祖師是丹成一品的以外,後輩弟子最多就是二品,成丹之品每跌落一品,對精氣神的運用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實力就是好幾番的差距。
不過成丹一品也是少數,畢竟明惟演也是一氣門內五百年內唯一一位成丹一品的弟子,當初明惟演丹成一品也是引得蒼茫界大震。
一氣門本來就是本界執牛耳者,衆人最多感慨一氣門不愧是第一大宗門,沒有小宗門引起的風波大,至於明惟演跌落尊位後,他的聲勢也下落了不少,近幾年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智天玄頷首道:“嗯,此子喚作明惟演,早年年輕氣盛,在經過了一番磨鍊之後成熟了許多。”智天玄感覺出柳真人言語之中的疑惑,心中明白其意,丹成一品的弟子竟然做不了十大弟子,也未免太過於奇怪,但是對於箇中緣由,智天玄也只是一語帶過,沒有細談。
而柳真人也明白在此時此刻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轉而問起了明惟演的出身背景,問詢一氣門是如何培養出這樣的弟子來的。
饒是智天玄城府深厚,此時也不禁老臉一紅,總不好說一氣門上層就沒有培養過明惟演吧,但是明惟演卻又是真真切切靠自己修煉到這個地步的。
只能夠說邀天之幸,丹成一品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即便是洞天上真門下,丹成一品也是困難無比,能夠成就上三品金丹就已經不錯。
智天玄隨意和柳真人攀扯着,似是而非,假假真真的話說了一大籮筐,而柳真人絲毫不惱,反倒問地更加密切起來,畢竟在她看來,若是真的有培養丹成一品弟子的辦法,別派必定是遮遮掩掩,不願告知他人。
在半真半假的話語中尋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這是柳真人的目的,說不得回返之後能夠立下一個大功呢。
至於靈虛門和玄陽門來的二位真人也是側耳傾聽,他們對於培養丹成一品弟子的辦法也是十分好奇。
“小兒輩鬥法開始了。”智天玄無奈,改變話題,打算吸引三人的注意力。
但是智天玄此舉失敗了,對於元嬰真人而言,一羣金丹弟子的鬥法可沒有什麼好看的,比起可以影響甚至決定宗門氣運的培養弟子之法,差別太大了,三人在觀戰之時還是旁敲側擊地問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吳毅暗笑,只是在這樣的場合他也插不上口,倒是全神貫注看向了華劍凌與明惟演的戰鬥。
華劍凌前推他登天梯,後贈詳述天梯事的竹簡,於他有大恩,若非華劍凌,吳毅可不見得今日能夠站到一衆元嬰真人身後,故而吳毅是希望華劍凌戰勝明惟演的。
但是聽得幾位元嬰真人的話,吳毅也明白明惟演定然修爲高強,否則也不至於出場就挑戰華劍凌了。
兩位老冤家甫一對上就是千萬道劍氣散射,雲潮洶涌漫溢,二人之戰場早已不侷限於高臺之上。
身形飛速移動,面容早已看不清,唯見丹煞之往來,飛去來兮,隨現隨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每過一處,那裡就傳出一陣陣爆鳴之聲,似是天裂,駭人無比。
本來該是負責此事的高冠道人則是裝作沒有看見,他欺壓一下其他修士也就罷了,這二人實力盡在他之上,強行出面,反倒跌落麪皮,況且智天玄這些真人也未出言,可見默許此事,那麼他跳出來幹什麼。
只是如此就苦了吳毅這樣修爲低微的弟子,除了看見丹煞對衝,光芒亂閃,其他的根本看不清,連二人誰佔上風也不知道。
“快哉快哉。”華劍凌仰天長嘯,萬劍合一,斬落下來,光芒逼目,如煌煌大日,這一劍足有開天闢地之勢,混一鴻蒙之威,觀者莫不擔心白刃精氣閃過,削了自己的脖頸。
“這弟子竟然領悟出劍意來了,當真不錯。”到來之後就沉默不語,極少開口的玄鶴揚驚歎道,目光炯炯,滿是異彩,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玄鶴揚乃是劍道大師,他如此說,衆人趕緊移目看去,就連之前心不在焉的柳真人也看了過去。
“百年之後,又是一位沖虛道友啊。”靈虛門的問真人不由嘆道,沖虛子,玄鶴揚的道號,問真人此言也使衆人想起了當年玄鶴揚在金丹期的時候悟出劍意的往事。
無論是劍意,刀意還是拳意,歸根到底都是修士自身對天地大道的一種領悟,但是從最初的簡單借用變成了化用,一字之差恍如天壤,意味着從旁觀遞棋者變成了執棋者,對大道的領悟上了一個大臺階,是自成一道的基礎。
煌煌巨劍,斬落而下,明惟演又該如何應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