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踏入經閣之後,忽然感覺體內有一道白光出現,閃爍不已,正是不知隱藏在身體何處的太初之種。
太初之種,直指本源之道,但若是不得正法,根本成長不起來,就是一枚死種,此時感應到能夠讓其成長起來的功法,難怪會自行跳將出來。
嘗試了一番,吳毅發現,若是方向走對了,太初之種綻放出的光芒更加刺眼,反之則更加暗淡。
他淺笑一聲,別人是求機緣,自己是取機緣,有這太初之種,真經真的是手到擒來。
幻術區,遁術區,丹器區,吳毅穿過一個個術法分區,他到底來過一次,倒也不至於如同第一次一樣摸不着頭腦,況且有着太初之種指路,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迷了路。
經閣二層分爲四部四十八區,吳毅先前都是在雜部內走動,隨着太初之種的指引,吳毅來到了經藏部,若是太初之種指引無差,真經該是在裡面。
吳毅進入其中,此地人流明顯更多,經藏乃是根本,求取長生不可無此,丹器符陣是小道,便是修煉地再好,也無法替自己延命,反倒是前路已斷的修士靠旁門爭一富貴之路,弟子們很是實在,用腳跳票。
經閣五層,頭戴書生巾的青年男子,也就是那位經閣之靈,感應到身旁的一本書籍散發出盈盈光芒,似是有緣者到來的跡象,不由得睜開眼睛,透過盈盈光芒,瞳孔中出現吳毅的身影,對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原來是此子,領悟出太初之種,難怪能夠引來真經異動。”
“只是,真經也不是這般好得的。”看着吳毅隨意而自信的姿態,經閣之靈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似是無意道。
一氣門真經正本在經閣第五層,底下出現的都是殘缺副本,雖然說副本,也足以讓吳毅這些弟子修煉到金丹境界了。
真經乃是門派之基,不可能一次性全部給出的。
吳毅穿過幾間書架,繞過觀書的他人,只覺太初之種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顯然是距離真經越來越近。
但忽然之間,太初之種的感應消失了,失去了真經的蹤影,吳毅再次感應到真經時,已經是不知距離多遠了。
吳毅暗罵了一聲,真經果然不是如此輕易就能夠取得的,腳踏九宮步,時而如風,時而如火,時而如雷,穿梭在重重書架之間,迅速接近真經。
真經好像與吳毅玩起了捉迷藏,每次等到吳毅即將靠近它的時候,太初之種就會短暫地失去對真經的感應,雖然幾息之後就能夠再次感應到,但真經早已不知挪移去了何處。
兩個時辰,這樣的事情吳毅已經遇上了四五次,而吳毅幾乎將整個經閣二層都走遍了,雖然靈氣消耗不多,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吳毅不由得停下腳步,思考起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又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摸索真經挪移的規律,吳毅發現每次太初之種明亮到極致,就是失去對真經感應的時候,而這個距離,並不遠。
看來,最後獲取真經的一步,不能夠靠太初之種來感應。吳毅心道,繼續追逐真經。
等到太初之種即將明亮到極致的時候,吳毅靈識如幕,好似掩耳盜鈴一般,自己不去看太初之種的指引,像一個凡人一樣,一步步地靠近真經。
看着眼前高大的書架,上書黃赤道三字,吳毅猶豫片刻,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開始搜尋起來,當面走來一位女冠,看見吳毅停留在這間書架之下,不由得輕罵道:“生的如此俊俏,卻是個下流胚子。”
黃赤之道,即房中術,亦即雙修之道,此道家術語耳。
敏銳的吳毅聽到了她說的這句話,苦笑一聲,沒有和她爭辯什麼,誰叫真經好躲不躲,偏偏藏在講述雙修之法的書架之內呢?正經人誰沒事會來這裡。
倒是聽說靈虛門有一神交之法,不必男女交合,但一氣門可沒有這法門啊,況且即便是那神交之法,也讓人詬病頗多。
這個無奈,吳毅生生嚥下了,這書架的書籍相對而言,其實不多,長不過十丈,高有五層,一目掃過,不過是千餘本而已。
一位生有八字鬍的中年道人看見吳毅來此,不由迎面笑道:“同道中人。”
隔着數丈遠,吳毅都能夠聞到此人身上散發出的濃濃香草味,細細嗅聞,更有一絲異樣無比的味道,似乎他塗抹如此多的香水,就是爲了壓制這異樣味道。
而這異樣味道,吳毅也大致明白究竟是何物了,不願與此人過多交談,淡淡回了一笑,自顧自地開始在書架上找了起來。
千餘本書籍,最多一刻鐘,吳毅就能夠看完,可是連着找了兩回,還是一無所獲,吳毅眉頭不由皺起,真經應該沒有轉移,不該如此啊。
那八字鬍道人看見吳毅苦惱的模樣,嘿嘿一笑,道:“如此多的好物,道友還是不滿足嗎?”
吳毅瞥了他一眼,沒有過多理會他,闔上眼簾,繼續深思,那道人見此一幕倒也不惱,笑道:“男屬陽而象乾,乾道資始;女屬陰而象坤,坤道資生。陽主動,故能施與;陰主靜,故能承受。”
“雙託一度理三焦,左肝右肺如射鵰。東擲西督須單託,元海華池內顧朝。搖頭擺手祛心病,手扳涌穴理胸腰。每宵如法三度許,方纔把火遍身燒。請君午後子前行,管取延年百病消。”
“道友有何教我?”吳毅不耐煩了,起了逐客之心,雖是問語,卻板着臉。
八字鬍道人忙擺手道:“我看道友眉角泛着赤色,顯然是陽火過旺的跡象,道友來此卻是來對地方嘍,卻是不知道友要找哪一門功法?在下或可一助。”
正欲驅逐他,吳毅卻突然想起此人於此道精通,或許真的能夠幫到自己,只是問法卻要換一通。
“道友果然慧眼如炬,在下初入此道,少不得要道友指點一二了。”
那道人扯了扯鬍鬚,露出自得的模樣。
吳毅繼續道:“我觀道友于此道頗有了解,卻是不知好物與壞物如何鑑別,可否略講一二?”
“你可算是問對人了,”這道人隨手自書架上扯下一本道:“你看這本《素女秘訣》,於調情一道頗有見地,女子能夠抵擋的少之又少,然則於修煉一法則敘述甚少,難免落了下乘。”
“你再看這本《洞玄養性延命錄》,所敘述者不過是治小疾,免虛耗,竟然沒有御女之術;還有這本《黃帝內篇秘經》……”
吳毅聽着他侃侃而談,有心催促他講正題,卻怕被他察覺出異樣,只好臉上帶着微笑,心底將此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真要我說,這滿書架,還是要數這本書籍最差,”吳毅聞言,目光一亮,卻又很快斂去,只見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來,道:“這書竟然叫做什麼引氣訣,聽名字就知道是煉氣弟子修煉的功法,竟然會被放在此地,管理經閣的弟子怕不是不知道此地盡是黃赤道書吧。”
八字鬍道人滿臉憤恨,吳毅一邊應和着,一邊不經意地接過此書,睜眼看去,哪裡是引氣訣,分明是一氣門真經《一氣上元通玄功》,神物自晦,常人又哪裡看得見。
和此人接着攀談幾句,吳毅作出仍然需要思考的模樣,草草拜別,這道人一副遇上知己的模樣,連連說着若是有意,大可按照他說的來選擇。
吳毅來到經閣一處少人之地翻看真經,解除靈識封閉,太初之種直接自他的身體中離開,躍入了真經當中。
好似饕餮入羊羣,書籍上的文字被太初之種盡數吞噬,一時間,道意泫然,玄音入耳,細細聆聽似有道祖講道,真人頌法。
而此時吳手中的書,徹底成爲了一本普通的書籍。
太初之種吞噬完畢,回到了吳毅體內,只是此時卻是清晰可見其去了何處,原來是蟄伏在氣海之中,玄妙的經文在氣海上下沉浮,形成了一個個小型的漩渦,無論是先天之氣,還是後天之氣,盡數被經文吞入。
煉化入靈氣當中的五行真精紛紛被排擠出來,變回一枚枚小晶體,如此變化完全出乎吳毅的意料,幾個呼吸之後,吳毅磅礴的氣海點滴靈氣都不剩。
而最後,經文將目標放在了氣海之上的本源氣珠,那裡儲存着不少的先天之氣,是一氣門弟子氣道之根,也是最後的搏命手段。
吳毅意識到要發生何事,正要阻止,卻還是慢了一步,虛幻不實的太初之種如幕布一般包裹住了本源氣珠,根本阻止不了。
吳毅心思百轉,卻發現事情好像沒有他想象中的這麼糟糕,原本懸浮在太初之種上的經文竟然緩緩鐫刻在了本源氣珠上。
橫豎撇捺,鉤點頓折,個個經文都是以玄文書就,雖然吳毅視玄文如常文,但這些鐫刻在本源氣珠上的玄文細小無比,兼之躍動不休,給吳毅的觀看帶來了極大的障礙。
花了個把時辰,吳毅最後認出了上面書寫的玄文,倒不是功法口訣一類,而是一些禁忌事項。
按照上面文字的意思,有了經文加持,本源氣珠會自行修煉,合道而行,吞吐精華,不必他過多導引,若是隨意插手,反倒是適得其反。
天下,竟然還有能夠自行修煉的道法。吳毅甫聞此事,竟然有天方夜譚之感。
而吳毅不知道的是,正是有了這一門真經,上界一氣宗才能夠渡過最艱苦的一段歲月,才能夠浴火重生,走上今日這個地位。
而這,卻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