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對安樂城城主的數日觀察,所見所聞,讓吳毅心中震駭萬分,看似如同鐵桶一樣的明月界,竟然滿是安樂城城主的眼線棋子。
魔念種子,並不是萬全的手段,如果吳毅不刻意地去觀察某些人的狀態,那麼對手有着無數手段返回錯誤的訊息,以麻痹吳毅的感應。
已經不能夠說是陰溝裡面翻船了,恰恰是在心魔身最爲擅長的領域,遭遇挫敗,善泳者,溺於水,說的便是吳毅這種情況了。
這些錯誤的訊息,讓吳毅沉浸自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幻覺中,吳毅甚至不知道安樂城城主是何時開始佈局的。
昔日敵明我暗,魔念種子出奇制勝,幫助吳毅奪得明月界,而今我明敵暗,情勢與以往,大有不同。
定運星盤,沒有人的情感,只會從因果中分析得出自己的判斷,而且,推演能力,也是吳毅的數倍,所以才能夠從些許蛛絲馬跡之中,找到安樂城城主的蹤跡。
安樂城城主活動的範圍,主要是陽界,主要作爲也是收攏舊部,也就是那些滯留在陽界的人鬼或是鬼人。
極爲巧妙的是,因爲安樂城城主是通過一系列無意識的暗示,比如使這些鬼人暴露在生人面前,使他們受到排斥與歧視,內心萌發找到同伴的心思。
這些人鬼與鬼人,甚至不知道背後有着安樂城城主唆使,下意識地以爲,這是抱團的行爲,與他人無關。而如此,也將吳毅給一併隱瞞下去了。
安樂城城主,至始至終,就沒有出現在普通人面前,否則,也不可能能夠隱瞞吳毅如此久。
不過,明月界之陰陽兩界到底分離,沒有新的人鬼與鬼人誕生,安樂城城主根本不可能恢復昔日安樂城的風光。
幾日觀察下來,吳毅沒有察覺出安樂城城主與神使有勾連的跡象,但是,單憑那些人鬼,如何能夠觸動吳毅構建的龐大體系,滲透進入高層,是一定的,而且吳毅也相信安樂城城主有這個本事。
幾日的觀察,還是短了一些,吳毅本着放長線,釣大魚的心思,吩咐定運星盤繼續關注安樂城城主,但有動靜,即刻稟報。
接着,吳毅便將自己的心思,放在了人身替身上,這都快十日了,一氣門門內還沒有商談出一個結果來,也不知道他們在爭執什麼。
但是那些對於吳毅而言,並不重要,在可見的威脅面前,吳毅必須做到攘外必先安內,清虛殿內之人的心思如何,已經下降爲次席。
心念一動,吳毅即返回蒼茫界,正是一氣門山門之外。
與自己預料的一般,甫一出現,天空之上,便有團團陰雲匯聚,道道雷霆縱橫,一股駭殺生人的殺機,籠罩在吳毅心頭。
替身與吳毅如同一個模子裡面勾勒出來的,本不應該一同出現,之前爲了糾正吳毅無故離去這個錯誤,天地方纔演化出吳毅的替身,保證天地不至於動盪紊亂。
但是現在真正的吳毅歸來,也就是說,吳毅與替身之間,只能夠存留一個,就像之前的心魔身與心魔身替身一樣。
這同樣是天地的糾錯機制。不過,嚴謹而論,這僅僅是蒼茫界一界的糾錯機制,若是去了上界,則完全沒有這個煩惱,天地也不會降下雷霆。
不同於心魔身與明月界的勾連之深,總不可能將明月界分成兩半,一人取其中之一,安然無事吧,只有你死我活的結果,人身與替身,走的是仙道超脫之路,可以實現並存,只要離開蒼茫界即可。
不過,對於吳毅個人而言,若是能夠滅殺替身,不啻於平白獲得對方數十年修煉成果,他有着足夠的動力去做此事。
一氣門內,或許對於是否要保留替身一事,發生了糾紛。反正就吳毅個人而言,他是絕對不想與替身並存的。
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分享的,又不是好好先生,事事分享。
本就是自己的事情,之前輕信智天玄等人的說法,讓他們去解決,最終,還是要自己出手,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便不勞煩他們了。
吳毅心中,如是想着,腳踏浮雲,避過天劫肆虐,循着對替身的感應,縱上極天,直奔天極殿而去。
那替身,果然在天極殿內。
人身與替身,隔着重重蘭宇相見,距離如此近,那天劫之力,同樣籠罩在了替身身上,吳毅的壓力稍稍削減一分。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場面平淡,沒有想象中的,甫一見面即掐架,就修爲而論,替身有着不輸於吳毅的資質,多修煉甲子歲月,已然是洞天二重的修爲,有珠子做洞天不說,黑甲蟲也是其憑仗。
單打獨鬥,吳毅輸面更大,不過,若是動用定運星盤,結果卻未必如此。
“你不應該回來!”那替身看着吳毅,如是言道。近些日子,替身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爲什麼自己數十年被軟禁在此天極殿,對於吳毅這位正主,可沒有多少好感覺。
代入替身的視角,在他眼中,吳毅自己放棄了身份,而今又自顧自地回來,禍亂本來安定平和的生活,罪無可恕。
吳毅冷笑着,道:“此事,似乎與你無關!”
替身道:“有些東西,失去了,就註定再也無法挽回。”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無法挽回?”吳毅針鋒相對。
“也罷,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替身起手,一柄銀劍出現在他的手中,散發出靜謐的月光,看起來沒有半點殺傷力。
吳毅目光掠過這柄劍,瞳孔略略放大,心中一股難言之意誕生,這劍鋒之中,有月琉璃的氣息,是愛情的忠貞與不渝,如果沒有猜錯,月琉璃手上,應該有着類似的劍。
怪不得,替身說有些東西無法挽回。
確實,有些東西,失去之後,再也無法挽回。
不過想要以此攪亂吳毅的心智,還是異想天開了一些。
很快,吳毅即收斂心意,抖抖身軀,祭出幽冥法身來,陰氣騰騰,戰意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