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這百里範圍的淵谷,五百丈以上深度大致打探清楚了,剿滅了幾個小部落,擊殺了一隻金丹級別的鬼人,邊緣之地,能夠有這樣的發現,已然不小。
更下也不適合一般的鬼人生存,存在部落的可能不大,況且探查這樣的地方,人族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沒有必要嘗試。
稍稍整頓,大軍依次開拔,後軍作前軍,前軍作後軍,高效而防備敵人,減小傷亡。
基本上每十日,大軍就會前移一次,一次移動距離不遠不近,大概就是百里範圍,而後由一位金丹真人領着人馬下探,但凡遇上鬼人部落,即行剿滅,雞犬不留。
其間少不了遇上硬茬子,但是碧瀾聖婆佈置頗爲嚴密巧妙,兩支部隊相差的距離,最遠不過五里。
如此一旦一方有事,最近的一方能夠迅速支援,在短時間內形成相對優勢,而後,附近的隊伍一起趕來,將抵抗力量迅速淹沒。
從來就沒有以弱勝強的戰事,要麼是借來天時地利,化天地之力於自身,要麼就是在小範圍內形成相對優勢,而後擴大小範圍優勢,成爲抵定戰局勝負的關鍵戰役。
人族看似浩浩蕩蕩,兵鋒銳利,但是倘若一下場就將戰事延綿到整個淵谷,所謂人數的優勢就會被地形的阻礙抵消,熟悉此地的鬼人們,神出鬼沒,勝負的天平傾向於哪一方,可就難以預料了。
石明鬼主就是一開場就開展全面進攻,變化原型,化爲亙古神山,憑藉自己絕強的實力,鎮壓而下,直接將萬里淵谷分爲兩段,連最底下的陰脈也是如此,決絕不通,暴力地讓人無語。
對於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寒氣,對於石明鬼主而言,也就是與拂面清風一般,根本無法損害到他的本體。
石明鬼主如此心急地想要平息安樂城,除卻淵谷地處南部,出了此事,讓他頗爲丟臉之外,未必沒有斷絕人族藉機插手此地的想法。
不過,淵谷還是太廣袤了,橫百里,豎萬里,深則是不知其數。
無數年的寒氣吹拂,崖壁又堅硬無比,即便是石明鬼主以大法力鎮壓地脈,並且派出全部的手下,也僅僅是將安樂城的氣焰打壓下去一二而已。
就戰果論,刨開石明鬼主這個巨無霸造就的損傷,也沒有比人族要多上多少,而且自身損失還極大。
爲了保護家園,本就實力強大的鬼人們頑強抵抗,而那些山精魑魅,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一支隊伍一支隊伍地隕落,損失慘重。
這場戰役,一開始,就無比的劇烈,但幾場戰事下來,不難發現,鬼人們的抵抗逐漸低沉下去,倒不是人死傷殆盡,以現在的戰果看,只可能是大部隊已經完成了轉移。
但殘餘留下斷後之人,實力強勁,都是精英,金丹真人不在少數,抵抗頗爲激烈,處處游擊戰,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似狡猾的鮎魚,捉摸不到。
對於其他鬼人,吳毅不在乎,但是對於火神之光選定的人物,吳毅卻不能夠不上心。
憑藉對火神之光的感應,吳毅時時關注着絕命的動靜,戰事開始前,他就應該已經離開了淵谷,到了陸上,但是應該也沒有走遠,甚至屢屢重新返回淵谷,刺客之人,應該有他一位。
讓吳毅頗爲不滿的是,絕命選定的目標,大部分都是魔念種子的宿主,他每出手一次,吳毅就要經受一次損失,特別是值得絕命出手的對象,修爲還不低,能夠反哺吳毅不少的靈識。
七曜之神,本就是吳毅以神道爲基礎,推演而來,最原始的信民,就是吳毅魔念種子依附的那些宿主們。
如此的好處,就是吳毅可以通過魔念種子反向控制這些神祇,若是他們當中的某一人讓吳毅不滿意了,完全可以廢掉他,剝奪他們的神光。
碧瀾聖婆與石明鬼主各自掌控水神及金神之光,吳毅縱然不能夠奪回,但是完全可以使之失效,不能夠從信民當中獲得神念加持。
這些魔念種子,就是吳毅敢誇口說出自己要成爲神國之主的真正緣由。
七曜之神,神力的根源是魔念種子,也可以說是那些宿主。絕命這麼做,是在殺害自己的信民,而且還是最優質的那一批信民。
神祇對信民本來就有一種天生的壓制,絕命自己是風光無限了,但是卻不爲吳毅所接受,就像被人挖牆根一樣,還是被自己人。
當絕命再一次出手的時候,吳毅終於忍受不了了,必須制止他,當即分了一道意念,如星火急電,往絕命所在之地而去。
自己辛辛苦苦佈置魔念種子,依附宿主,卻被絕命給滅了,最可笑的是,還是用火神的手段,不啻於自掘墳墓。
淵谷一處,戰鬥正急,絕命像幽靈一樣,於暗中出手,一舉將一位人族金丹真人滅殺,正欲離去的時候,被其他幾位人族金丹真人攔下。
此時絕命以一敵三,尤有餘力,但想要短時間內結束戰局也不可能,加之生怕人族其他金丹真人聽見動靜,往這裡趕來,不願久留。
虛晃一招,逼退敵人,絕命化爲一道虹火離去,人族幾位金丹真人追尋而去,倏忽間不見蹤影。
而原地不遠,一陣光影變化,絕命重新顯化出身形來,看了那三人飛去的方向,口中啐了一聲蠢貨,就欲離去,去尋找另一個目標。
“你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角色。”吳毅幽幽道。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冰冷地比附近的寒風還要更勝一籌,讓人不寒而慄,正遲疑於這道聲音的主人,因爲絕命覺得自己對這道聲音頗爲熟悉,但一時還沒有記起是誰人。
不過,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絕命還沒有看清是誰人,一股無比龐大的巨力就壓向自己的胸口,身軀像一隻斷線的風箏,跨越數裡,不受控制地撞向了後方的崖壁。
轟隆隆,一些碎石掉落下來,崖壁之上,印出一個淡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