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還沒有走到城門洞裡,就聽雍京城裡一片驚呼:“軍馬,有軍馬!”平安急忙回頭一看,果然看見遠遠的有大片的燈火往這邊急速地移動,剛纔還將一大半重量靠在風浩熙身上哼哼唧唧的平安一下子跳了起來,那動作之快,讓扶着平安的風浩熙措手不及。只見平安一邊揮舞着右手一邊大喊着:“快關城門,快,趙銘,柳斌”趙銘和柳斌急忙答應,平安指着城樓:“上城樓組織!大姐,大姐。”
李梓冉忙大聲答應着,平安循聲望去見李梓冉身邊站着黃阿巧,平安顧不得李梓冉是不是在泡男人,大喊道:“快,步人甲,準備好了,那個誰?對說的就是你,趕緊將這裡清理開來,再來兩個人準備絆馬索,準備戰鬥,大家不要懈怠,準備戰鬥,準備戰鬥!”在平安跳着腳的喝罵聲中,所有的人就跟屁股後面燒着火一樣,全都跑動起來,還沒有一會的功夫就準備停當。
平安帶着黎骨和風浩熙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城樓,遙遙望着那映照着天邊的火把,平安皺緊了眉頭,柳斌沉聲說道:“大將軍,這隊人馬人數好像不少,我們怕是抵擋不住。”平安舉着望遠鏡看着,嘴裡“嗯”了一聲:“讓大家把箭弩準備好。”柳斌急忙傳下令去。
這隊人馬來的極快,沒有一會的功夫就進入了人們的視線之中,有人高興地大喊起來:“是我們大梁的軍隊,是我們大梁的軍隊!”平安緩緩放下望遠鏡,眉頭反而皺的更緊,看那大旗是大梁的軍隊,平安也相信這是大梁的軍隊,因爲如果北蘇能有這麼軍隊打到雍京的話,那大梁早就滅了,還等到現在嗎?可是就算是大梁的軍隊那又怎麼樣?這是哪邊的,是盧氏的,還是太女的,反正不會是平安自己的。平安歪着頭,皺着眉頭腦袋中急速地盤算着。風浩熙也看清了那大旗,開始時高興,轉眼之間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看向了平安。
柳斌高興地跑到平安面前:“大將軍,是??????”這話還沒有說出來,看到平安毫無喜色的臉,轉念就想到了雍京現在的局勢,這話到了嘴邊說不下去了,頓時從平安爲中心,這尷尬的氣氛感染到了城樓上的每一個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平安的身上。
這時那隊人馬已經來到了大梁的城門前,那隊人馬見到雍京城前滿地的狼藉,紛紛勒住戰馬,一人上前高叫道:“城上有人嗎?出來答話!”平安對柳斌努了努嘴,柳斌探身答道:“來者何人?”
那人高聲說道:“你是何人?”
柳斌愣了一下:“我是雍京城門衛戍柳斌。”
那人明顯舒了一口氣,說道:“我乃是懷山劉顯,奉太女鈞旨進雍京討逆。快快打開城門!”
平安“咯”的一笑,冷冷地說道:“剛纔也有人說是奉太女鈞旨進雍京討逆,結果卻是北蘇的敵人,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吃驚道:“北蘇的人?她們的人呢?”
平安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們的人進雍京了,我們在這把手城門,讓她們在裡面廝殺!”
那人大驚:“你,你到底是什麼?居然幫北蘇??????”話爲說完,就聽一個聲音說道:“劉將軍,郡王說的是氣話,你不必着惱!”
平安一聽,喲呵,居然知道自己的性格,看來是熟人了。平安微微探身,就看見那劉顯身後縱馬上來一個人,仰頭朝上看着平安,平安一看,玉秀,是太女身邊的貼身侍衛統領玉秀。平安眯了一下眼睛,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原來是玉統領!”
玉秀看着平安臉上陰晴不定,便笑道:“郡王,我奉太女鈞旨前往懷山調劉顯部進雍京,還請郡王打開城門。”
平安又是一陣難聽的乾笑:“現在這裡的情況有點特別呢,這些城門的守將都是接到了上峰的命令,今夜什麼人來都不能開城門,”說到這裡平安有點咬牙切齒了:“幸好有了這個命令,要不然北蘇的人也說奉的太女鈞旨,那可就已經進城了。”
玉秀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平安的意思,笑道:“既然郡王在這裡想必北蘇的人馬一定被郡王解決了,那現在郡王能開城門了嗎?”
平安哈哈大笑了幾聲,突然收聲說道:“不能!”
那劉顯一聽大怒:“宜寧郡王,你難道要抗鈞旨嗎?”
平安冷冷地說道:“現在情況不明,太女鈞旨?太女她知道雍京四門都被封鎖了嗎?知道北蘇人會趁今夜雍京之亂要殺進雍京嗎?別和我提太女鈞旨,提起太女我心裡就冒火!”那劉顯被噎得一愣,她根本沒想到平安敢當着這麼多的人面,這麼說話,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玉秀一聽平安這麼說話,也是一肚子的惱火,卻又想起太女在自己臨出雍京時說的話,嘆了口氣說道:“誠如郡王所言,太女她知道今夜雍京四門被封鎖,知道北蘇向南邗借道要利用今夜雍京之亂。”城樓上的軍民全都大驚,平安卻是一臉的鎮靜,冷冷地看着玉秀,玉秀看着平安的表情,心中嘆息了一下,知道如果不按太女所言將事情說開,恐怕想從平安的手下進雍京是不可能的,於是玉秀接着說道:“太女正是知道這一切才命我親自前往調劉顯部,既可在雍京城下堵截北蘇軍隊,又可直入雍京平叛。”
平安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將太女的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罵完了纔想起來,太女的祖宗好像也是自己的祖宗,平安更是生氣:“這些話都是太女讓你說給我聽的。”
玉秀笑道:“不錯,太女說,如果在雍京的城樓上有郡王鎮守,那雍京必是萬無一失。這些話不如坦誠地對郡王言明,郡王纔會放我等進城。”
平安大怒:“放??????”剛想罵出來,想想那是太女,說不定連這句話都算進去了,平安冷笑道:“那太女有沒有跟你說,你說了這麼多我都不開城門,你該怎麼辦?”
玉秀淡然一笑:“太女說郡王一定會開城門,因爲如果郡王在此,定是憑藉自己的手段剿滅了北蘇之敵,雖然之前太女並不知道郡王會有什麼手段,但是從現在的結果看來太女果然沒有看錯郡王。”玉秀說這話時已經很有尊敬平安的意思在裡面了,不錯,手上無兵的平安,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消滅了北蘇的敵人,玉秀自問也是沒有這個能力,原先自己也不相信太女的判斷,現在看來太女纔是最瞭解平安的人。平安嘁了一聲,滿臉的不屑,玉秀笑道:“太女說,即使郡王能調動一些太女不知道的力量,但是這力量現在已經不足以對抗雍京內的叛軍,所以,以郡王審時度勢的能力,一定會開城門放我等進去的。”
平安臉部一陣劇烈地抽搐,這個傢伙,果然是最後那個漁翁啊,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說,你說太女還有什麼沒算到的?”
玉秀淡然一笑:“太女說,最不能肯定的就是郡王您的脾氣,審時度勢是在您沒犯倔勁的時候,要是您的倔脾氣上來,說不定和我們開戰都有可能。”玉秀話音剛落,風浩熙“哧”的一聲已經笑出來了,真是瞭解啊,平安一回頭,風浩熙若無其事地看向柳斌,柳斌瞪着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平安氣得直跺腳,大聲喊道:“我就不開門,我就不開門,我氣死她!”柳斌和周圍的人都吃驚地看着氣得亂蹦的平安,不知如何是好,風浩熙暗暗對大家使了個眼色,於是柳斌和衆人急忙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都低頭做沉思狀。
黎骨可沒有這份機靈,她剛殺的性起,扛着棒子,棒子上居然還掛着那三個人頭,見平安說不開門,便大聲說道:“不擡門也好,咱們繼續殺。”平安氣得擡手想揍黎骨,誰知牽動了左臂上的傷口,平安啊喲了一聲,捂着胳膊,風浩熙忍着笑上前要幫平安包紮,平安怒道:“開門,柳斌去開門。”
柳斌小聲地說道:“會不會有詐?她們會不會對大將軍不利啊?”
平安說道:“沒聽見嗎?都把我腸子裡幾根筋都數出來了,就是對我不利我也沒轍了,這下是真沒轍了,早知道就不這麼拼了,還受了傷,這下虧死了,本都虧沒了。”那柳斌見平安從急怒突然就轉成了哀怨,那變化之快讓她直髮愣,根本來不及跟上平安的速度,風浩熙則低頭偷笑,太女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城門在柳斌地指揮下再一次被打開,李梓冉望着進城那些鎧甲鮮明的禁軍,臉色極爲陰沉,不過李梓冉也是心裡有數,剛纔那一戰全憑着勇氣,以及平安等幾人悍不畏死地及時斬殺了敵酋,才僥倖得勝。現在雍京軍民見是大梁自己的軍隊,不說是百姓,就是那些軍士似乎都卸掉了那口被平安調動起來的戰意。這時候再讓這樣的隊伍去和雍京城裡的叛軍作戰,無疑是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