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喜慶(上)

熙三十四年的新春,乃是伯爵府滿服後的第一個新年該辦得隆重一些纔是。只是那拉氏想到正月裡還有三件喜事,包括端寧娶親、芳寧出嫁以及順寧長子永瑞的滿月酒,花費太大,所以想稍稍節省一些,便與氏及沈氏商量了,不請戲班子,也不放煙火,只是閤家吃酒席便罷。

氏倒沒什麼要緊,她眼下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兒子娶媳婦的事上,所以並不關心過年是大辦還是小辦,只是對那拉氏提議將娶親的酒席由兩日酒改爲當日酒有些不滿。不過因將軍府那邊也不願太過顯擺,所以才同意了。

沈氏卻有些不高興,那三件喜事都與四房無關,憑什麼叫他們跟着少了熱鬧?不過她本是書香出身,倒也不會與>:勉強妥協了。所以最後新年酒宴的安排,戲班子免了,但煙火還是要放一放。

除夕夜的家宴,二房也回來參加了,還帶了誠寧新娶的媳婦萬琉哈氏來見本家親眷。

誠寧的喜事,是在臘月前辦的,只因聽說了行四的端寧婚禮定在正月十四,加上新娘的父親要放外任,才加緊辦了。足足擺了三日酒,全城都知道他家娶親辦得體面。但興保只在第一天請了本家的親人過去喝喜酒,大多數時候只顧着招待其他達官貴人,晉保這邊覺得受了冷落,便也淡淡地,女眷中只有那拉氏與沈氏帶着李氏去了,其他姐妹>沒去。三房這邊,張保夫妻都在任上,所以只有端寧過去賀了,淑寧則一直在家學規矩,壓根兒就沒空理會這事兒。

淑寧姐妹幾個是頭一回見三嫂萬琉哈氏。果然長得有幾分姿色,但那一雙吊梢丹鳳眼卻顯示出幾分厲害。結果談了一會話,事實便證明了誠寧早被妻子壓制住,變得老老實實的,連與兄弟們私下說話喝酒時,都不敢放什麼狠話,生怕有人傳給萬琉哈氏知道。慶寧對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安寧他們卻暗暗嘲笑不已。

奇怪的是,索綽羅氏與媛寧對萬琉哈氏卻極客氣,一點要擺婆婆小姑架子的意思都沒有。淑寧聽其他人私下議論。得知她父親是一省總督,幾個哥哥官職最低的都有六品,果然是一等一的顯赫人家,真不知道誠寧前世燒了什麼香,居然討得這麼一房媳婦。

那萬琉哈氏雖然厲害,畢竟是新媳婦,見了這一大堆長輩親眷,倒也顧慮着自家名聲,略裝得靦腆些。她早聞本家二小姑婉寧地美人之名,原有些不忿。見了本人,也有些服氣,只是心中難免有些妒意,所以只與芳寧淑寧這兩個好脾氣又長相平凡的說話。偶爾搭理婉寧,說的話都帶了刺。

反倒是一向與婉寧不對付的媛寧,表現得十分嫺雅端莊,一直微笑着小聲與姐妹嫂子們說話。完全沒有針對婉寧的意思,甚至還笑着與她打招呼。閒談時,她還一副語重心長地對婉寧說:“我近日聽說了些二姐姐的事。也爲姐姐高興。只是我有一句話要勸姐姐。萬事收斂着些。等事情成了定局,再得意不遲。不然將來有個什麼變故。姐姐豈不是難做人?”

她一副“我很好心告訴你別不知好歹聽不得逆耳忠言”的模樣,婉寧沉不住氣,冷笑道:“多謝妹妹提醒了,我自有分寸。”然後瞧了瞧她身上的大紅旗袍,掩嘴笑道:“四妹妹身上的衣裳紅得真好看,不知是不是怕日後穿不着了,所以先穿個夠本啊?”

媛寧面上閃過一絲陰影,淡淡地道:“姐姐說笑了。”手裡卻用調羹攪着碗中的湯,把裡頭地肉塊都碾得糊爛。

芳寧有些不安地勸婉寧別亂說話,婉寧卻只是哼了一聲,眼睛斜了媛寧一眼,又瞄向萬琉哈氏。淑寧見情形有些不妙,生怕她們又吵起來,便藉口酒冷了,叫個媳婦子把她們姐妹幾個的冷酒撤下,另熱了新的換上。然後便拉着媛寧問起那家做衣服的裁縫鋪子,最近可有什麼新款式新花樣。媛寧倒也合作,說得津津有味,席上其他人也被引出了興趣,紛紛聊了起來。

淑寧暗暗鬆了口氣,正轉頭去與婉寧搭話,卻只見她幽幽望了自己一眼,嘆道:“三妹妹,你真會做人,只是你整天這樣兩邊討好,八面玲瓏,難道不累麼?”

淑寧一愣,默然不語。她其實也發覺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圓滑,越來越“賢良淑德”了,不知是因爲在大家族裡生活久了,受了母親氏的影響,還是崔嬤嬤的教導起了作用。這樣的生活,的確是有些累。

也許是因聽了婉寧這番話,引出了她的一段心事,她在宴席結束前一直很安靜,只是別人問起話時纔回答幾句。氏遠遠望着,不知女兒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遣了丫環過來問,得知無事,才放了心,仍舊與>娌們搭話。倒是那拉氏打量了女兒那桌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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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三,正好是端寧婚事地前一天。新院子裡裡外外都佈置妥當了,只等女家送妝奩過來。

將軍府的人不到午時就把東西都送過來了,一路敲鑼打鼓的倒也熱鬧。整整六十四擡嫁妝一一擺在前院,供人觀看。除了新房裡用的雕花大牀、梳妝檯、八仙桌、三條案、大衣櫃等大件傢俱,還有一箱箱地四季衣服鞋襪、金銀珠寶首飾、綢緞絹紗毛皮、琴棋用具、古董書畫,連被鋪枕頭碗碟盆盂拂塵掃帚之類的都齊全。

府中上下人等經過前院,都讚歎新四***嫁妝豐厚,不愧是將軍府的小姐。那拉氏見了,暗暗氣悶,不過想到新侄媳出身比二房地媳婦更高,頓時順心許多。臉上也帶了笑。李氏招呼着將軍府的送妝使者,只是背了人才輕輕嘆了一聲。

將軍府來送妝的孃家人,卻是崇思地妻子。因崇思職責在身離不得廣東,所以讓妻子回京幫忙。這位大少奶奶,是個說話極爽快地人,圓圓地臉蛋,讓人看了就覺得親切。氏很熱情地問候了崇思父子,又說了許多好話,才把她迎進新房,由着她擺放小姑的妝盒去了。只是離開房間時。氏無意中發現幫忙安妝地人裡有涼珠,略打量了她幾眼,見她仍是姑娘打扮,衣服首飾也僅比其他丫環略體面些,並無特別之處,便扯了扯嘴角,不動聲色地走了。

送妝的人一走,前院便有人撤下嫁妝,由二嫫親自帶人收好。長福會合大總管吳新達開始搭喜棚。梅院這邊便忙着調整傢俱的位置,紮上紅綢。並在房間內外擺放鮮花。淑寧指揮衆人,在院中用花盆擺成大花朵形狀和拼出雙喜字來。這鮮花卻是京郊幾處溫泉莊子搭的玻璃大棚出產的,因爲數量少,只有王公大臣才能弄到。氏是特地託了桐英。才得了這六十盆鮮

去折枝插瓶,有四十盆用來裝點新院子,又另得了四菜。僅僅夠供應上等席位,卻已經是京裡中等貴族人家極難得的體面了。

第二天正日子,端寧早早起牀梳洗。穿好全套官服頂戴。全家人都紛紛忙碌起來。

前院地喜棚裡。僕役們忙着安放桌椅。擺放果子點心,並從窖中擡出好酒分瓶。

後院的廚房外。小劉氏穿了一身寶藍袍子,正在看着請來的廚子熬湯,又有下人來問她盛長壽麪該用哪個碗。她還是頭一回領這樣的差事,有些忙亂,幸好事前她與氏和二嫫商量好了,所以還應付得過來。

她雖是張保二房的身份,但內心裡仍當自己是個寡婦,因此有些怕觸了端寧的黴頭,不敢到前頭去吃酒。氏也有顧慮,便不再勉強,只是特地託她照管後廚的事務。小劉氏卻很高興,事事都辦得很認真。

淑寧過來見她,道:“姨娘,你瞧見小寶了麼?他跟賢哥兒兩個不知跑哪裡去了。”小劉氏回答說:“方纔他們還在這裡呢,這會兒只怕又回新院子去了。怎麼?有事麼?”淑寧笑道:“沒事,只是阿瑪交待了,開席前讓小寶跟在他身邊見客人,讓他別光顧着淘氣去。”

小劉氏聞言大喜,忙道:“放心,我一定好好囑咐他。淑姑娘若見了他,就叫他來見我。”淑寧點點頭,想了想,便挨近了道:“姨娘,等會兒榮嬸子到的時候,我請她進咱們院裡歇息,你們見一見可好?”

小劉氏有些感動,道:“前幾日才見過,沒關係。不過她若是不耐煩在外頭吃酒,便請她進來說說話也好。”淑寧點點頭,正要離開,卻遇上李氏路過,問:“三妹妹,劉姨娘,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時辰不早了,再過半個時辰就要發轎了呢。”

淑寧忙上前拉着李氏就走,見李氏不停回頭看小劉氏,便道:“大嫂不必叫姨娘,她頭一回管事,自然會認真些。”李氏便不再提了,只是回頭路過自家院子時,特地抱了兒子德瑞一起,回到了梅院。

李氏讓兒子在炕上打鑼,接着便有預備去迎親的鼓手“響房”,然後點“長命燈”。接着她與一位特地請來當“全福太太”的族嫂,鋪起了炕,並在被角塞進桂圓、棗兒、栗子和落花生四樣乾果。其中桂圓是團圓地意思,棗兒取早生兒子之意,栗子是早立貴子,落花生則意爲生兒育女、子女雙全。

氏早已從他他拉族中和家那邊請了幾位婦人充當“娶親太太”,料理新房裡的事務。不久,二房的萬琉哈氏到了,她因爲美貌,被氏請來爲新娘“填胭粉”,眼下卻閒得很,李氏忙完諸事,便陪她與族嫂在正房裡說話。

德瑞在大人們的引導下拿了“蓋頭”,外頭二嫫讓人送來“離娘飯”,其中兩位娶親太太便辭行,各乘一頂綠轎,跟着要接新娘地紅呢官轎,帶着鑼鼓喇叭等執事,撐起牛角燈,擺開儀仗,時辰一到,便鼓樂喧天,往將軍府去了。

端寧一臉緊張地在外院的廂房裡等待,慶寧見了,笑道:“時間還早着呢,少說要到正午纔回,你有功夫,不如先歇一歇,吃點東西,回頭有你累的。”順寧在一旁偷笑,藉口說要回院看兒子,先走了。

端寧有些不好意思,便真叫人傳吃食去了。冷不防看到賢寧與小寶兩個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忙道:“你們都跑哪裡去了?裡頭有人傳信出來說,姨娘正找你們呢。快回後院去!”

正說着,桐英來了,看到端寧一身裝扮,笑道:“瞧着也是人模狗樣嘛。”虎子在旁邊道:“小公爺,今兒可不能說這些話。”桐英笑着應了,拉着賢哥和小寶,與他們一起取笑起端寧來。

端寧笑笑,輕咳兩聲,道:“我已叫人通知妹妹來領弟弟們回去,不知能不能勞駕小公爺,幫我帶這兩隻猴兒上二門去啊?”桐英立時頓住,轉頭看看他,過了一會兒才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然後便拉起兩個孩子往外走了。端寧哼笑兩聲,桐英磨牙。

到了二門,原先守門的人忙裡忙外地來回傳話,桐英便帶着孩子在邊上等。不一會兒,淑寧到了。只見她穿了一身梅紅袍子,頭上扭着麻花辮子,戴了兩排小絨花,顯得格外俏麗。桐英見了,心中一動,笑着打招呼說:“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上回送你哥哥地梅花,聽說他轉送了一盆給你,不知淑妹妹可喜歡?”淑寧略紅着臉道:“花很好,你給的藥我也有吃,很有效。多謝你了。”

他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賢寧看了奇怪,便道:“姐姐,桐英大哥,你們說話怎麼這般古怪?”兩人這才發覺這種客氣的氛圍實在與往日相入地情形大不相同,互相對了一眼,都不禁失笑。桐英推過兩個孩子,說:“今兒府上事一定很多,你要多保重,別累着了。”淑寧應了一聲,又道:“你也別多喝了。”然後便帶了弟弟們掉頭走人。

桐英摸摸頭,笑了笑,仍回前院去了。

臨近中午,花轎回來了。伯爵府門房地人一看到儀仗,便關上大門,等女家地送親官客叩了門,方纔打開。便有轎伕撤了轎頂轎杆,提着轎子進了大門,過了火盆後,換人擡到榮慶堂旁邊的小院暫歇,等待下轎地吉時。

送親太太、官客與隨轎來的崇禮和一位表兄,便由慶寧順寧兄弟請入附近的屋子,裡頭早已備下酒筵款待。

吉時一到,衆人又將花轎擡到榮慶堂前,鑼鼓喇叭等執事奏起喜樂,早有兩個僕役在轎前鋪下紅綢子,一直引到堂中。一個媳婦子將供在桌上的雕鞍取下,放在轎前不遠處。然後端寧被衆人擁到轎前,拿起一副弓箭,那箭頭早已截掉,又用紅綢包好。他拉弓搭箭,射向轎簾,射一箭便退一步,共射了三箭才罷。

早已吃飽喝足的送親太太過來了,打開了轎門,裡頭正坐着新娘子,雖蓋着紅蓋頭,但衆人仍能看到她的好身段,紛紛說新郎真是好福氣云云。這時萬琉哈氏從旁邊的媳婦子手中蘸了胭脂白粉,上前抹到新娘腮上,一邊擦紅,一邊抹白,然後退開。旁邊有人小聲說這位奶奶好模樣,萬琉哈氏不由得嘴角含了笑,擡頭挺胸回後頭去了。

伴嫂挽了新娘下轎,又遞給她一個小瓷瓶,裡頭裝了五穀和金銀戒指各一對,上頭蓋了紅綢,拿五色絲線捆了。新娘子把這“寶瓶”抱在懷裡,由伴嫂和送親太太扶着,一路踩着紅綢子,跨過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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