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安靜下來的畫面上此時已經被彈幕填滿。
並不是戰鬥的刺激和經典引發了什麼大討論,而是突然有人宣稱自己用屏幕錄製軟件把剛剛的片段錄製了下來。結果彈幕上引來一片求資源的。
逗魚留守在直播間的值班人員一看,特麼搶生意搶到家門口來了,這還得了?直播間雖說沒有開放回放功能,可咱們後臺有啊!哪個軟件錄製的視頻能有源碼的清晰?
也顧不上繼續盯着顧朗,逗魚總部的某個辦公室裡,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趕去了技術部門。
王平很火大。
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不說,最終小花的口糧還是沒保住。之前打架所帶來的爽感,在這種結果下也蕩然無存。
鬣狗就是這樣,相比較戰鬥來說,食物纔是第一位的。爲了食物,命都可以不要,當然臉也是可以不要的。所以就在剛纔王平和小花一門心思和鬣狗戰鬥的時候,早就有另外一個方向上的鬣狗,拖着地上的那頭羚羊跑掉了。
或者說,其實大部分的野生動物,戰鬥的最根本原因也都是爲了食物,就比如小花。
在非洲大草原上,也就只有平頭哥這類夯貨,纔會因爲一個眼神和別人死磕。
夜空下的草原再次安靜下來,除了地上瀰漫不散的血腥氣。王平知道這個平靜持續不了多久,濃郁的血腥氣,很快就會引來其他的野獸。要是再來這麼一波,小花首先會就支持不住。
王平帶着一身混合着血漿的污漬回到篝火旁邊,盯着顧朗猛看。那眼神,一看就是想找茬。
顧朗的心此時才落回到自己肚子裡,發現王平在盯着他,心又提了上來。
之前雖然很怕王平,但僅僅是處於對野生動物的防範,畢竟平頭哥這種生物,就算沒接觸過,但網上終歸是有介紹的。但在經歷了一場殺戮之後,在面對王平,顧朗彷彿能感受到王平眼中的殺氣。
這種眼神硬要比較的話,顧朗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和媽媽做火車出遠門,自己吵着要吃站臺上賣的豆沙餅。結果5角錢一個的餅,小販愣是在車下扔給了顧媽媽足足5斤,然後拿着50塊錢跑掉了。當時媽媽眼睛裡的殺氣,就和現在的王平差不多。都是那種被坑了之後,想要找人發泄的眼神。
那種捱了巴掌之後,含着眼淚吃了兩天豆沙餅的感覺,顧朗絕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其實王平眼神裡倒沒有什麼殺氣,只是覺得顧朗這傢伙太沒有眼力見了。沒看見自己身上髒了麼,就不知道拿點水給自己洗洗?還有小花也受了很多處傷,王平記得車上應該有急救包的,之前顧朗自己還用過。
就在顧朗被王平盯到頭皮發麻的時候,王平轉身越過顧朗,跳進越野車裡,開始翻找。此時也顧不得身上的血跡會弄髒座椅,反正不是自己的車,王平纔不在意。
急救包、礦泉水、以及車上那把虎牙軍刀,都被王平找了出來,一股腦的扔下車。
顧朗此時已經有些驚悚了,一隻通人性的動物,當然可以理解。但如果這個動物有潔癖、能和人簡單的溝通、還特麼認識急救包的話,那就不僅僅是通人性這麼簡單了。
“麻辣隔壁的!我就知道,你特麼是妖怪!”顧朗在心裡大吼。
心情正起起落落落的時候,“啪!”,差不多有一斤重的急救包,甩到了顧朗的臉上。
“啊!我C……”顧朗正在出神,冷不防被急救包裡面的藥瓶砸在了鼻子上。
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的顧朗,一下子跳了起來。可因爲保持着僵硬的姿勢太久,腿早就麻了,腳下一軟,又摔在地上,對着王平就是一記大禮。
“這孩子,嚇傻了吧?”
王平不屑的瞥着顧朗,有點嫌棄的味道。就這心理素質,居然敢一個人在非洲闖蕩,還是在人跡罕至的大草原上,真不知道應該說他無知者無畏,還是腦子缺根弦。
等到顧朗揉着腿回過神來,看向王平的時候,王平擡起爪子,小胳膊指了一下小花的方向,又指了指被顧朗下意識抱在懷裡的急救包。
意思很明顯了,王平想讓顧朗給小花包紮傷口。
好在此時的直播間屏幕上充滿了彈幕,大家並不怎麼關心大戰之後的善後工作。而且夜晚的直播間本來就不怎麼清楚,王平的動作只能看個大概。要不然,“妖怪”這個稱號還真沒準就落實了。
顧朗看着拖着一條腿,一瘸一拐的還在那邊撕咬着一隻鬣狗屍體的小花,默默的吞了一口唾沫。
此時小花的樣子多少有些恐怖。渾身都是殷紅的血跡,在篝火的映照下,看起來很猙獰。尤其是嘴裡還在撕咬着一灘馬賽克發出“嗚嗚”的低吼聲,時不時的歪頭咀嚼,和貓咪吃老鼠的動作簡直一模一樣。
可惜放大版的貓咪一點也不可愛,血水順着牙齒滴落在草地上,顯得格外嚇人。
王平也不瞭解花豹這種生物平時會不會捕食鬣狗,但眼下除了幾隻靠近篝火這邊,鬣狗羣沒來得及拖走的鬣狗屍體之外,也沒別的獵物能讓小花填飽肚子了。尤其在大戰過後,身體上的傷還在其次,消耗最大的還是體力。對於花豹來說,體力遠比傷勢更重要,這是它們戰力和活下去的保證。
顧朗極其不情願的慢慢走向小花,心裡早把王平的祖宗八代罵翻個遍。但是又沒辦法,王平此時的眼神極具威脅性,帶着大戰鬣狗羣的餘威,給顧朗帶來很大的壓力。
倒不是自己變成了動物就要去欺負人類,如果自己的手指夠靈活,王平也不會找顧朗這種慫貨去做這些事。可要說給小花上藥包紮,王平自問還真就和顧朗比不了。
再說了,眼下大家都坐在同一輛車上,那就是同伴了。打架的時候不出力也就算了,做做後勤總沒問題吧?
自顧自的在礦泉水瓶上捅了個小洞,王平抓着水瓶,在一旁沖洗爪子。車上的飲用水寶貴,洗澡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白天或者什麼時候走到湖邊再說。
王平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花豹在進食的時候,最好不要靠近它。所以等到王平聽見顧朗的慘叫以及小花怒吼聲的時候,顧朗已經被小花一爪子按倒在地,馬上就要進入下線倒計時了。
“嗚嗷!~~”
顧不得羞恥,王平急忙嚎了一嗓子叫停,竄上去一巴掌把小花從顧朗的身上拍了下去。
“嘶……”顧朗坐起身來,揉了揉肩膀,心臟都快要把胸膛給跳破了。被小花的爪子拍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感覺已經腫起來了,也不知道骨頭有沒有事。
“嗚嗚……”小花低頭蹭着王平的後背,明顯的一副貓科動物委屈的表情。似乎是在和王平說:這人搶我的食物!
“我X!”顧朗懵比看了一眼前後判若兩“豹”的傢伙,低聲罵了一句,差點帶出哭腔來。
你特麼還委屈?老子更委屈好嗎?
王平有點不好意思,作爲專業人員,不,現在是獾員了,居然忘了不能在猛獸進食的時候靠近這種常識。好在顧朗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不然恐怕就要成爲史上死的最憋屈的人類了。
安撫了半天小花,好不容易讓它平靜了下來,王平帶着小花來到篝火能照亮的位置,橫臥在地上,示意顧朗包紮。
虎牙軍刀被王平掃到顧朗的腳下。小花身上的傷口,很多都沾染着毛髮以及泥土,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和血肉分開,必須要用刀子削掉。
此時王平就趴在小花的脖子上,看着顧朗用顫抖的手慢慢的打開急救包,拿出紗布和藥瓶,然後哭喪着臉,撿起地上的軍刀,伸向小花後腿上最嚴重的傷口。
王平想了想,兩隻前爪互相拍了一下,直到顧朗的視線看過來。這是王平能想到的,在近距離的時候既能發出聲音又不需要羞恥怪叫的最好辦法了。看顧朗疑惑的表情,王平指了指火堆,又指了一下顧朗手裡的軍刀。
“?”顧朗滿腦袋問號。
王平無奈,也不知道這傢伙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啥都不懂。特麼刀子要消毒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嗎?
過去接過顧朗手裡的刀,兩隻爪子夾着在篝火邊上烤了一會兒,然後王平又把帶着溫熱的刀子捧了回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顧朗。
雖然王平的眼睛看起來一直都沒什麼變化,尤其在夜晚,兩隻眸子泛着夜光,但是顧朗總覺着這眼神裡面包含一種很惡意的信息。
“那個……”顧朗接過軍刀,似是沒話找話,又好像爲了打消心底的緊張感,便開口和王平進行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話,“那個,你以前……是不是被人類訓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