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明亮的病房裡,此刻充滿了尷尬。
安娜坐在病牀靠左邊的椅子上,對某個黑人小哥怒目而視。在她手邊,某植物蒼白的面孔上蓋着一塊紗布,擋着那差點被撞扁了的鼻子。
伊魯站在牀角的位置上,大眼睛裡滿是尷尬,幾次張嘴想解釋,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這貨鼻子上的傷倒是好說,伊魯哪怕就大大方方的承認是自己疏忽導致了王平受傷,安娜也不會說什麼。左右傷的又不重,甚至連傷都算不上。然而此刻兩人關注的點卻不是鼻子,而是在臉上。
燈光下,某植物那蒼白的右臉頰上,紫紅色的巴掌印格外明顯,一看就是牟足了勁抽的。但凡是看到的人,都得暗想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下這麼重的手。
“安娜,你要相信我,我和王平這麼多年的戰友,怎麼會趁他不能動的時候打他呢?”
憋了許久,黑人小哥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雖然這解釋聽起來格外的蒼白無力。
“算了,沒關係!”
安娜搖了搖頭,轉過臉去,輕輕的揉着王平的臉頰,語帶悲傷的說着:“我知道,你也是想他快點醒過來……”
“是……啊,不是……呃……”
伊魯張着嘴,總感覺安娜說的這話裡有坑。
這咋說的?承認他想王平快點甦醒,就代表這巴掌真是他抽的了。可要是否認,聽起來又好像他不想王平醒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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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躺在牀上,像個“沒事人”一般的傢伙,黑人小哥暗自腹誹,這混球,都這樣了還不忘坑隊友。
倫敦這邊進入夜晚,華夏纔剛剛開始朝氣蓬勃的一天。
今天的各大社交網絡和和媒體註定是不會平靜了,從楊旭失蹤到比塔部落遭遇武裝襲擊,轟轟烈烈的營救行動終於告一段落。而隨着救援隊回國,各種細節半真半假的不斷披露,再次把這件事的熱度炒了起來。而回國的這些當事人自然也成了媒體的寵兒。
尤其是顧朗和王安,這對最終成功救出人來的情侶組合,即便是被陳白“救”出了機場也難逃記者們的法眼,不把這採訪做了,根本連家都回不去。
連帶的,安平俱樂部也跟着一起火了一把。參與救援的人中有十個都是俱樂部的戶外教練。雖說光是受傷的就佔了七成,可也足夠讓大家見識到俱樂部的實力了。跑去辦理會員的人自然又多了起來。
不過這一切的忙碌於喧囂都暫時與王平無關,也吵不到他的頭上。從海關出來,他根本連顧朗和王安的面都沒見着。去接他的是陳白的助理,之後一路專車送他回盛家塢。
按說這次不用隔離,早早的就能回家,應該感到開心纔對,可某獾卻依舊感到煩躁無比。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啪!”
某鹹魚書房裡的電腦屏幕再次變成黑白,聊天框裡不斷刷新着隊友的抱怨。王平把鼠標一扔,黑着毛臉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打字罵起街來。
心情鬱悶就需要發泄,可家裡除了姥姥就只有兩條“狗”,打哪條都不合適,於是網上的陌生人就成了王平發泄的對象。
“無名網友:盲僧你是不是瞎?大往哪放呢?”
“顧朗真帥:老子樂意,我就看那草叢不順眼,你特麼咬我啊!”
“無名網友:盲僧怎麼說話呢?坑了隊友還不讓說了是吧?”
“顧朗真帥:老子坑的就是你,吃屎吧你!”
“顧朗真帥:你們這羣辣雞,渣渣!”
“顧朗真帥:#¥%xxoo……”
罵了將近5分鐘,把隊友全都罵退了,王平索然無味的關了遊戲,心裡仍然煩躁無比。
其實他自己清楚自己在糾結什麼,變成植物人這件事,理論上王安是遲早要知道的,能瞞這麼久,已經是個意外了。可他心裡還抱有幻想,沒準安娜什麼也沒和她說呢?
鬼使神差的,王平登陸了他自己的企鵝賬號。
“滴滴滴~!”
剛一登陸,右下角的頭像便閃動起來。只一眼,王平就看出了正是王安的頭像。
小黑爪遲疑了半天,才移動着鼠標點開,接着,某獾就感到渾身一陣冰涼。
展開的對話框上只有一句話,日期是昨天,衆人還在巴西利亞的時候。
“王小安:你是誰?爲什麼要冒充我哥?”
“完了……她已經知道了……”
王平向後一仰,直接從桌子上栽倒摔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感覺心好累,周圍包裹的盡是豬隊友。
顧朗和王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兩人先是和周彤他們一起去逗魚總部參加了一場新聞發佈會,簡單說了下在亞馬孫的經歷,隨後被安排接受單獨的採訪。下午的時候又在逗魚安排的會議室裡接受有關部門的問話。
當然事情還沒完,今晚趕回盛家塢,只是姥姥知道他們回國,讓回家吃頓飯。等到明天,還有一堆事在等着他們。
某鹹魚認爲等待他的將會是狂風暴雨,畢竟這次亞馬孫的事鬧得可比非洲還有沙特大多了,開始還騙姥姥說是去法國,可事情一旦上了新聞,也就瞞不住了。
然而不知爲何,姥姥好像是真不知道一般,只是樂呵呵的埋怨他倆都瘦了,催促着吃菜,絕口不提其他。
專門從杭城趕回來的顧媽倒是有心說幾句,又被顧爸使眼色制止。
後來才知道,新聞上雖然也報道了此次亞馬孫的事件,但故意抹去了衆人的名字。而上午送某獾回來的時候,陳白又特意交待了他助理別亂說話。所以姥姥還以爲顧老三兩人去的真是法國。
某鹹魚從未像現在這麼慶幸姥姥不是喜歡看直播的和上網的人。
席間,往常最具存在感的王平這次卻化身成了透明獾。姥姥專門給他燉了排骨,卻連一塊都沒吃完。小毛臉懨懨的,好像突然得了厭食症。
“歡歡這是怎麼了?平時吃飯屬它叫喚的勤,小嘴跟機器似的,今天怎麼沒胃口?”
姥姥和衆人說話之餘,總算是發現了某獾的異常,疑惑的問道。
顧老三伸頭看了看,便有些擔心道:“他從昨天開始就這樣了,在巴……黎的時候就不愛吃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驚嚇。”
“博文啊,你們明天回杭城,順便帶他去寵物醫院看看吧!”
姥姥皺了皺眉,便囑咐了顧爸一聲。
蹲在椅子上的王平沒理會衆人對他的安排,只是暗自猜測着王安接下來的打算。
會不會把自己從倫敦接回來?
要是自己摸到本體的話,會不會穿回去?
要是自己活了,那這具獾身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