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端着兩碗麪條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某獾一副大老爺的姿態仰靠在沙發上,小毛腿翹啊翹的。而自家的狗子,掛着一臉委屈,低着頭蹲坐在沙發旁邊。
見到顧朗出現,大黑的尾巴搖了搖,想要起身跑過來。結果屁股纔剛動了動,腦袋旁邊就伸出來一隻小爪子,“啪”的一聲踹到它頭上。
“嗚…”
大黑委屈的嗚咽了一聲,急忙坐好,不敢亂動了。
“你別欺負它啦,大黑是熱情了點,但是很懂事的…”
顧朗笑着搖搖頭,嘴裡幫着狗子辯解,但動作完全沒有去解救它的意思。把麪條放在茶几上,自己去搬了個小棉墩過來,坐下衝王平招手。
“我做的麪條,要不要嚐嚐?”
“麪條?”
王平遲疑了一下。
以他目前這個狀況,總感覺吃麪條這種事怪怪的。不過王平還是從沙發上跳下來,爬上了對面的茶几。
兩個青花色的瓷碗擺在茶几上,裡面冒着騰騰熱氣。煮好的麪條盛在裡面,上面還澆了一層用雞蛋和肉醬做的滷,撒了幾片盛姥姥剛買回來的蔥花。
那蔥花全是綠色的蔥葉,還七扭八歪的,王平懷疑這貨壓根就沒切,而是用手揪的。
實話實說,顧老三的廚藝還算可以。那麪條賣相雖然一般得令人髮指,但聞着卻是真香。
“顧老三還有這手藝……”某獾有點不敢相信。
真要較真的話,顧朗其實並不能算是富二代,而是富三代。真正的富二代是顧媽。所以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從小家裡就不缺錢的孩子,能有顧老三這種性格。
王平估計着,可能和盛姥姥的教育有關。至於顧爸顧媽,顧朗很少會提起,即便是說起來,也是短短數語就拐到別的話題上了。某人不愛說,王平也不關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這麪條要怎麼才能吃到嘴裡去。
某獾看着自己這對刀子似的小爪子,獾臉糾結。自己用這雙爪子掏過“鳥蛋”,捅過鬣狗,還抓過毒蛇,哪怕洗再多遍,王平都有種難以下嘴的感覺。
這可不像是在野外掏蜂蜜,可以吃一半扔一半。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尤其是在家裡。
看王平盯着那碗麪條左看右看,就是不動手,對面的顧朗突然一拍腦袋。
“你等一下。”
某人起身走向廚房,沒一會兒,手裡就拿着一個金屬叉子回來。
對着王平的爪子比量了一下,顧朗從茶几的下層摸出一個橡皮筋,拉着王平的毛茸茸的小胳膊,用皮筋把叉子綁在了他的爪子上。
“哈,這樣就可以吃了。”
顧朗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還拍了下手。
王平斜眼看向某人。
從上飛機開始,他就在奇怪了。貌似某人的腦神經已經進了岔路上越跑越遠,面對王平的時候,也越來越不把他當成動物對待。
畢竟瞞着安檢給自家寵物準備平板電腦解悶這種事,一般人可做不出來。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還是顧老三的腦回路太清奇了?
搖了搖頭,王平儘量不去想那些自己嚇自己的想法,坐在茶几上,兩腿下意識的盤着比自己的腰還粗一圈的瓷碗,嘗試用叉子挑起幾根麪條。
“吸溜~~~”
幾根麪條甩着醬汁兒,打着旋的吸進嘴巴里。
呀……真香!
某獾的毛臉上一陣滿足,看得對面的顧老三也是眉開眼笑的。
“嗚……”沙發旁的狗子,翻着白眼把頭轉開,給這倆吃貨留下一個後腦勺。
用叉子吃麪條這種事,如果硬要解釋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出處。畢竟平頭哥是除了靈長類以外唯一會製作和使用工具的動物。哪怕是去查資料,或是找來磚家和叫獸來討論,都能解釋得通。
可是會用叉子吃麪條,不代表就可以幹別的。磚家之所以叫磚家,就是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冷不丁的拍你一磚。
王平覺得,除了顧朗這個大腦袋之外,自己最好還是時刻注意一下,別在其他人面前太過得意忘形。萬一漏了馬腳,顧老三的麻煩還在其次,自己搞不好是要被切片研究的。
不過這邊剛決定了韜光養晦政策,另一邊顧老三馬上就給王平出了個難題。
下午,二樓書房。
顧朗換下了那一身運動裝,穿着個大背心和沙灘褲,一臉死相的癱坐在椅子上打着遊戲。
王平坐在他對面的書桌上,面前擺着那份顧朗從陳經理那帶回來的合同。
大黑一到兩點,也不用人跟着,自己就準時出門了。
顧朗告訴王平,大黑這是又出去巡山了。
據說大黑的父母都是警犬,它也算是有着警犬血統的二代狗子。只是因爲出生的時候算是它父母老來得子,住的是退役警犬的犬舍,而不是警隊。所以沒被警察叔叔帶走,反而先被盛姥姥撿漏抱回了家。
院子裡那個巨醜的狗窩,就是當時才15歲的顧朗用木板釘的。這也就解釋了,爲毛這麼漂亮的院子裡,會有一個這麼醜的狗窩。
其實眼下家裡就盛姥姥和顧朗兩個人在,誰也沒禁止大黑住在屋裡。客廳裡的睡墊,就是顧老三專門給大黑買的。可這狗子依舊喜歡睡在院子裡的狗窩裡,誰勸都不聽。而且誰也不能動它的狗窩,一動就呲牙。
盛姥姥說,大黑這是念舊,也就隨它去了。
後來大黑就一直跟着盛姥姥,走到哪就跟到哪。包括早上和下午去茶山上巡視,防止有人故意搞破壞,同時也爲了防火。
最近兩年,隨着盛姥姥年紀大了,巡山的事就交給了盛家塢的一位遠房親戚,不再親自上山。倒是大黑,依舊會跟着去巡山,準時準點,風雨無阻。
其實聽顧老三大概描述了一遍之後,王平明顯對茶山更感興趣。要不是某人非說有事和自己商量,王平早就跟着狗子出去玩了。
不過眼下的事,也確實讓王平有些傷腦筋。
顧朗是想要和平臺簽約,成爲正式主播的。這點從這貨自己DIY設備去非洲就能看出來。
而王平想要留在人類社會中生活,尤其是還要保持自己人類的習慣,沒事上上網,打打遊戲什麼的,就不可能脫離顧朗。到目前爲止,顧老三還算是讓他滿意的小弟。
換一個人來,王平可不敢保證,對方在發現自己抱着平板打遊戲的時候是會報警還是喊救命。
依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原則,王平是沒法拒絕眼前這份合同的。況且就算沒有這份合同,王平自己也清楚,自己很難說在顧朗離開家去戶外直播的時候留在盛家塢。
別說王平不放心,估計顧朗也不會放心的。
照這樣一看,逗魚倒還是挺有誠意,還知道專門給王平弄個小合同。這也難怪顧朗會心動,畢竟相對其他主播來說,王平的存在,絕對是顧老三的一大殺器。
王平的思緒有些遊離不定,眼神無意識的亂瞄着,正好看到書桌旁掛在牆面上的一副世界地圖。
對了!某人的直播好像並不侷限在國內的。自己不也是在非洲遇到這貨的麼?
如果顧朗的目標,是像貝爺那樣,全世界的荒野亂竄,成爲戶外大神的話,那自己跟着他一起,豈不是有機會去WAP在其他國家的幾個據點看看?
又是轉念一想。自己眼下本來就是動物,野外才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啊。真要是在野外直播,那還真就沒什麼好暴露的。野外的平頭哥,就是搬磚給自己蓋房子都不稀奇。
想通了這點,王平的心思頓時就不在這上面了。
擡起爪子敲了敲合同,把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顧朗喚回神,王平推着合同樣本到他面前。
“呃,你考慮好了?同不同意我剛纔說的?同意就點點頭。”顧朗說道。
王平敷衍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某人手機上畫面已經黑白的王者農藥,又扭頭看了看窗外婆娑的竹林。
到底是留在家裡打遊戲呢?還是上山找狗子玩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