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恆完全沒有料到,雲開這到底是誤打誤撞還是真的知道什麼。
可是本來就是事實的事情被她這麼給開玩笑一般說了出來,讓曾經的情場高手,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一張臉。
雲開看着歐陽恆的反應,便知道自己這還真是猜對了。
讓她想想,這倆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點火的?
那天一起吃飯的前?
不像是,如果是那樣,兩人不會那麼的鎮定。
那就是吃飯後了。
雲開記得那天吃飯後,第二天她給歐陽恆打電話,這傢伙的手機居然關機聯繫不上。
第二天,她又給歐陽恆打電話,依然還是關機狀態。
那時候她也沒覺得有多不對勁兒,今天這麼一分析,還真挺不對勁兒的。
搞不好那天吃過飯後兩人有去喝了酒,然後就那麼幹茶烈火地燃燒了起來。
看不出來呀,這歐陽大少爺也有吃窩邊草的時候。
歐陽恆被雲開給盯着上下打量,渾身極其的不舒服。
臉朝一旁側了一下,歐陽恆音調有些不悅地開口說:“雲開你胡說八道什麼!”
“胡說八道嗎?”雲開不這麼認爲,如果不是被自己猜中了,他能這樣?
“哎,歐陽大少爺,你跟我說說唄,興許我還能幫上你什麼忙呢,從我這過來人的經驗來看,你跟段日升也就那麼轟轟烈烈了一次後,這幾天沒聯繫了吧?”
“你怎麼知道?你監視我!”
歐陽恆話一出口後,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索性臉一甩不再吭聲。
雲開卻抿着嘴笑了,看來還真的如她猜測的那樣,真的就那麼一次,然後這幾天就不聯繫了。
她就說嘛,爲什麼那天段日升給她打電話,問她能不能聯繫上歐陽恆,所以她就給歐陽恆打了個電話,結果一打,居然是關機狀態。
現在她之前的疑惑全都能夠解釋清楚了,這倆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不過,像他們這兩個人這種前近三十年一直都是相殺的,這一下子真的就這麼睡在了一起,確實也夠彆扭的。
看着歐陽恆,雲開笑米米地用肩膀扛了他一下,“要不要我幫幫你?”
“多管閒事!”歐陽恆哼了一聲,彆扭地不去看她。
雲開卻笑得更歡了,還真是大少爺脾氣。
不過,這都一起睡了,還不主動點?
難不成還打算讓段日升跟以前那樣整天追着他屁股後面跑啊?
這男人,長點腦子好不好?
一個女人,縱然是真的愛你,愛到骨子裡的愛你,那也不可能會一輩子都圍着你團團轉的。
當你將她的心給傷透了,女人如果絕情起來,比男人要狠多了。
當然,她自己除外。
過了一大會兒,卻不聽雲開說話,歐陽恆又彆扭地扭過頭,看向她。
雲開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眼睛眨着,放佛在說,要不要幫你呀?要不要呢?
歐陽恆扯了下嘴角,跟雲開對視,良久,纔出聲,問:“大小姐,你真的能幫我嗎?”
雲開放佛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隨即便咧開嘴露出整潔的皓齒笑了起來。
歐陽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又沒說話。
雲開看着他這個彆扭樣兒就想笑,認識這人這麼幾年,還真是頭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別說,這樣子還真有點意思。
一想起段日升估計也跟他這般彆扭,雲開就覺得這倆人簡直就是絕配。
雖然歐陽恆是想找個辦法讓他跟段日升的關係有所改善,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跟雲開開口,畢竟,男人嘛,總是要那麼點面子。
最終支支吾了半天,歐陽恆也沒有將他跟段日升的事情說出來,相反一張臉還越來越紅。
他是個男人,這樣的事情總是不好意思跟一個女人說不出來的。
可是,不說出來,他又真的不知道如今他跟段日升的關係,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出現轉機。
爺爺電話裡的那些話再一次在耳畔迴盪——
“阿恆,其實爺爺一直都希望你跟日升在一起,但是感情這些事情,爺爺也沒法勉強你,算了,反正日升都要訂婚了。”
“阿恆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想想給自己找個女人了,爺爺還等着給你哄兒子呢,你可別讓爺爺到兩眼一閉的時候都還沒能見到你帶個女人回家。”
“阿恆,以前爺爺是有些固執,總是想着讓你跟日升在一起,其實日升這孩子真的很不錯,而且我們兩家又是世交,你跟日升從小一起長大,想着日久生情會能夠在一起的,可惜……唉!”
“阿恆,算了,大概是你跟日升有緣無分吧。”
歐陽恆的心裡突然就梗堵難受起來,難受得眼眶發酸發熱。
他知道自己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是,到底要他怎麼跟段日升說嘛!
說他喜歡上她了?
說他不許她跟別的男人訂婚?更不許嫁給別的男人?
還是說,她是他歐陽恆從小就定下婚事的未婚妻,她是他的,不許她給他戴綠帽子?
……
等等,等等,可他都說不出口。
段日升那丫的就是個混蛋!
三年前像個跟屁蟲,像個狗皮膏藥地黏在他後面,怎麼甩都甩不掉。
可是有一天,當他真的將這個跟屁蟲甩掉,將這個狗皮膏藥揭掉,他才知道,自己居然會感到孤單。
人果真都是犯賤的,送上門的永遠都不會珍惜,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可是後悔有用嗎?
歐陽恆深深地感到無力和挫敗,連帶着整個人也變得頹廢起來。
他找了個地方坐下,雙手插在頭髮裡使勁地揉了揉,然後重重地就嘆了口氣。
雲開看着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是遇到了事兒。
這人啊,看似平日裡沒心沒肺的,其實心裡藏着事兒呢!
雲開挨着歐陽恆坐下來,收起了臉上的笑,雖然她覺得歐陽恆這個樣子挺好笑的,不過還是決定不笑了。
人家都遇到煩心事了,她如果再取笑,就說不過去了。
於是雲開清了清嗓子,就一本正經地說道:“先跟我說說你們倆的情況,我才能夠對症下藥,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歐陽恆扭頭看了她一眼,嘴脣動了動,最終卻又放棄。
“怎麼了?不想跟我說啊?”
“也不全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雲開想了想,想不到這情場高手也有被難住的時候。
“那我問你,你愛段日升嗎?”
歐陽恆抿了抿嘴脣,好大一會兒纔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他是愛段日升的,只不過等他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以前的時候,段日升一上午或者一下午見不到他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給他的朋友能夠打電話打過來遍,可是現在?
歐陽恆自嘲地勾了下嘴脣,她這都回來一個多月了,他們這才見了幾面啊。
不見面就算了,她也不給他打電話。
不打電話就算了,連個問候的信息都沒有。
雲開無奈又無語地衝着歐陽恆翻了個大白眼,擡起手就在歐陽恆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歐陽恆被她給嚇了一跳,擡頭看着她。
只見雲開對他娓娓道來,“我說大兄弟啊,你說你也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又是情場上的老油條了,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
歐陽恆被她這故弄玄虛給弄得一臉的懵,怔怔的看着她。
“既然愛她,你就跟她說不就得了!”
誰知道歐陽恆卻突然跟觸到瘟疫一般,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我纔不要說!”
雲開被他這強烈的反應給驚了一大跳,也站起身,一臉的茫然,“你,怎麼了?”
然後,雲開就看到歐陽恆的臉色極其的不自然,有些尷尬,有些紅,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情況?
很快,雲開便反應過來,這男人也都太狂妄自大了吧?
憑什麼只能女人先跟男人說“我愛你”,男人爲什麼就不能先說?
男人要面子,要臉,女人就可以不要嗎?
再說了,愛情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如果連“我愛你”、“我喜歡你”這樣的話都說不出口,那還談個屁戀愛啊!
“歐陽恆,我覺得你也別在這兒煩惱了,你趁早還是離段日升遠遠的吧!”
雲開的話讓歐陽恆十分的不高興,“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雲開嗤笑了一聲,“你不是很要面子嗎?你大男人的面子比你娶媳婦重要,那你就跟你的面子過一輩子吧!”
歐陽恆,“……”
不可否認,雲開的話的確戳中了歐陽恆的心思,他的確是太顧及面子了。
索性什麼便不再說,轉身離開。
雲開望着歐陽恆離開的背影,有種恨恨的感覺。
覺得段日升日後非得好好地將這個混球收拾收拾才解恨。
等歐陽恆離開後,雲開這才掏出手機給段日升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大一會兒,就在雲開決定掛斷的時候,突然那邊就接通了。
段日升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了出來,“小開啊,我剛在衛生間,不好意思啊。”
雲開鬆了口氣,“沒事,我找你也沒什麼事。”
“哦,你沒事我正好有事找你。”段日升說的十分的隨意。
雲開的眉梢挑了挑,正好有事找她?
那意思就是她這個電話打來的可真及時,是這樣吧?
雲開無聲地笑了下,“那正好,你說。”
那邊,段日升大概是接了杯水,雲開聽到水流的聲音,說不定是洗手。
段日升大概是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所以雲開說完後她一直在“嗯”但遲遲並沒有說話。
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的樣子,段日升這纔開口:“小開,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我把歐陽恆那丫的給睡了,可是睡了之後他居然跑了,第二天醒來他就不見了,這幾天也聯繫不上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噗——”
雲開終於沒忍住笑出來,難怪歐陽恆一直憋着不說,原來如此啊。
想不到歐陽恆居然是受,段日升是攻。
不過,仔細想一下,也是這樣的結果了,段日升那麼的強悍,歐陽恆就只能是小受了。
“你笑什麼,我跟你說正經事呢!”段日升哼哼道,“你嚴肅點!”
雲開清了清嗓子,假裝自己已經嚴肅起來,實際上卻還在抿着嘴笑,“嗯,我聽着,你說吧。”
段日升又想了一會兒,“人生前二十九年都是我在追他,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跟他該調換位置了,我要讓他追我,可是這都好幾天了,他也不跟我聯繫,你說我要怎麼辦?”
雲開覺得,這倆人真是可愛極了。
論年齡,段日升比她還長了一歲,可是在愛情裡,卻像個小女孩。
大概是沒有經歷過刻骨銘心的痛的人才會一直這麼的單純可愛吧。
反正她是再也可愛不起來了。
人總是要長大,長大以後卻再也回不到小時候。
曾經有人說,這話是說給男人聽的。
若她涉世未深,帶她去看盡世間繁華。
若她心已滄桑,就帶她去坐旋轉木馬。
可她卻覺得,不管是涉世未深,還是心已滄桑,其實都應該去坐旋轉木馬。
一個女人,真的不需要去看盡世間的繁華,若那個男人愛她,就讓她一輩子就那麼單純快樂下去吧。
可世間哪有那麼美好的事情呢?
所謂的美好,不過是在經歷過一個又一個悲傷之後的沉澱與淡然。
繁華閱盡,不忘初心便好。
“小開,這幾日我真的很煩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哦對了,蕭寒手術做完了嗎?”
“做完了,也醒來過一次,蕭悅也來寒城了,你這個老師不過來看看嗎?”
電話裡段日升嘆了口氣,“我都覺得沒臉見這個孩子,那麼長時間了,治療一點都不見效,反而還越來越嚴重。”
提起這件事,段日升的心裡就充滿了愧疚。
她一直都引以爲傲的東西,卻在蕭悅這個孩子身上,讓她挫敗不堪。
她一度都打算放棄她的事業,不做心理諮詢師了。
這次回國,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這段時間,她沒有工作,一直就這樣晃悠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幹什麼。
生平第一次除了歐陽恆搞不定之外的疲憊和挫敗。
“別擔心,這次你見到她,一定很驚喜,相信我!晚上有空嗎?大概吃飯的時間她就會來醫院,不如你們見一面吧,晚上沒空明天也可以,她今天還跟我提起段老師呢。”
“小開你的意思是,提起?我?”
雲開直接忽略掉了段日升的驚訝,若無其事地笑着說:“對啊,提起你,她……開口說話了!”
“你說什麼?”段日升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吶,她沒有聽錯吧?
蕭悅居然會開口說話了?
這一年多這個孩子是連一聲哼嚀都沒有發出來過。
“一切都等你見了之後再說吧,還有啊,關於你跟歐陽恆的,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你不妨參考一下。”
段日升瞬間就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聲音裡有些緊張兮兮的,“什麼話?你說!”
“若他情竇初開,你就寬衣解帶。若他閱人無數,你就竈邊爐臺。”
雲開不緊不慢地說完後,然後足足一分鐘,段日升都沒有出聲。
雲開笑笑,就輕輕地掛了電話,收起手機。
一擡頭,卻看到了走廊的盡頭站着一個人。
迎着光線,她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但是那個身影,卻有些熟悉。
是誰?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