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見到蘇米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腹中的孩子最終沒能保住,做了引產手術,而且她也因此切除了一側的輸卵管,日後若想懷孕不是不可能,只是機率大大降低。
李澤安被金子暴打了一頓,這會兒鼻青臉腫地正杵在門口,耷拉着腦袋,像個犯了罪的人。
而李澤安的小女友曉玲,也因爲情緒激動,腹中七個多月的胎兒早產,一出生就被送入了保溫箱內,是個女兒,才三斤多點。
李澤安的家人聞訊趕來,雲開見到了幾個月前她在超市幫忙的那個給孫女買內衣的老太太,原來這個男人便是老太太的兒子,而當日老太太口中的那個貪圖他兒子錢財的女人居然說的就是蘇米。
世界很大,卻又很小,雲開只覺得是那麼的諷刺。
人性的貪婪、醜陋、罪惡,似乎在今天淋漓盡致的都呈現在了她的面前,令人驚恐又作嘔。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再見到蘇米居然這樣一個畫面,她面無血色地躺在病牀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樣,安靜得如同沒有了呼吸。
她曾恨過也怨過她,可是都已經過去了,畢竟她們曾經是那麼好的姐妹。她只能說遇到愛情,讓人變得都瘋狂,失去理智。一件事的發生,從來都不是沒有任何端由的,一個巴掌拍不響,她有錯,鄭君傑有錯,蘇米有錯,既然都有錯,也就不存在原不原諒誰的問題。
“李先生,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跟小米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就算是你想,我們也不會同意。據說你曾借了小米兩百萬,馬上就到期限,附帶利息一共是兩百五十萬,對吧?”
雲開將李澤安單獨叫到了隔壁的病房裡,她跟蘇米是拐了十八道彎的遠房親戚,而且蘇米已經沒有親人,作爲親戚,她現在有責任和義務替她處理這件事。
李澤安知道這些人都不是能招惹的人,尤其是那個蕭家的先生,也不知道是蕭寒還是蕭騰,但不管是誰都是危險人物,他從來都沒想過蘇米居然跟這些人認識,早知道這樣他就牢牢的抓住這跟繩子,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點點頭,“錢我今天回去就給蘇米轉過去。”
“不,你聽我說完。”雲開將桌上臨時擬好的一分協議推到李澤安的跟前,“兩百五十萬是你欠小米的,這是你必須要還的,但是你欺騙她的感情,又打她導致腹中近五個月的孩子流產而且又因此切除了一側的輸卵管,日後若想再懷孕機率很小,這是騙財騙色和故意傷害,不管是哪一條,都能讓你在監獄裡蹲上好幾年。李先生的生意做得還不小,我想五百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麼,而且這也是你應該補償和賠償小米的,一共七百五十萬,現在是下午四點半,晚上七點之前如果沒有打入這張卡內,那麼會有怎樣的後果出現,李先生自己掂量。”
雲開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角,站起身,走到門口又轉回身,“李先生的女兒一定很漂亮吧,上次你媽媽在超市給你女兒買衣服,還是我幫忙呢。”
只見李澤安的一張臉瞬間就沒了任何的顏色,嘴脣哆嗦着半天說不出話。
雲開沒有再搭理他,轉身離開。
李老太太在門口站着,見她出來立馬上前拉住她,“姑娘,這件事是我兒子做的不對,我替他跟你和你朋友道歉--”
雲開不着痕跡地抽出手朝後退了兩步,臉上雖然帶着官方的笑,卻笑得很冷,“老太太,你替不了你兒子,他犯下的什麼錯他就必須承擔,玩弄女人,同時還三個,你兒子很厲害呀!老太太也很有福氣,原本今年可以再得三個孫女,不過現在很遺憾,就剩下兩個了。剛剛給你生下孫女的女孩叫曉玲,今年17歲,高中還沒畢業呢,據說女孩的舅舅是混社會的。另外的那個也懷孕七個月了,年紀稍大一些,今年四十六歲,是個有夫之婦,她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是個武術教練,在雲城還挺有名呢,對,就是那個青武道館,好像離你們家還挺近吧?好像你們兩家還住在同一棟樓上,是不是呀?聽說那武術教練下月就回雲城了,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近一年沒見的妻子大着個肚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老太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雲開也不看她,去了蘇米的病房。
蘇米還沒醒來,金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耷拉着腦袋,悶悶不樂。
雲開知道,金子也心疼小米,只是金子這人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雲開在牀邊坐下,擡起手撫了撫蘇米蒼白的臉,“李澤安的事我處理好了。”
金子站起身,憤憤地瞪了眼還沒醒來的人,“你說她是不是笨蛋?那樣一個老男人她都能看上,還離過婚,有個十幾歲的女兒,還有那李澤安的媽,真他媽都不是人!”
“好了,別說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的關鍵是等小米醒來。”
“爲了個男人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她可真有出息!”
“金子,你能不能不要說了?”雲開嗔了金子一眼,“這也不是小米想要的結果,好了,你出去買點月子粥回來,一會兒她醒過來肯定會餓。”
金子點頭,拿着包離開。
雲開坐回到椅子上,頭很疼,身體很乏,心很累,自己的事情還一團糟,現在又是小米,真不知道如果小米醒過來得知自己的一側輸卵管被切除,以後若想懷孕機率都會降低很多很多,會不會接受不了?
輕嘆了口氣,雲開的手按在小腹,還擔心小米,她自己呢?
貝蓓今天的話就像一根刺,狠狠地刺痛了她,可她卻連叫痛的資格都沒有。
孩子,女人。
一個女人即便是曾經再不想要一個孩子,一旦遇到那個深愛的男人,也會毫不猶豫的想跟他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因爲那是愛的結晶,是愛的延續。
可她呢?
這輩子會不會有跟自己愛的人的結晶呢?
閉上眼睛,雲開放佛聽到了有孩子稚嫩的聲音在叫媽媽,她一睜開眼,卻發現只是自己的幻覺,而臉上不知何時也爬滿了淚,聽到病牀上蘇米的嚶嚀聲,她連忙擦去眼淚,站起身來到牀邊,蘇米許是做夢了,在夢裡哭了,但沒有醒來。
雲開抽了張柔軟的紙巾,小心地給她擦去眼角的淚,大概她在夢裡也夢到自己的孩子了吧?
在病房裡又呆了一會兒,雲開決定回自己的病房睡覺去,可能是每天吃的藥裡面有安眠藥的成分,每次一吃完藥她就犯困,今天中午沒睡成覺,這會兒實在是困得不行。
交代看護守着,她回了自己的病房。
蕭寒一直在她病房沒走,見她進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蘇米沒事了吧?”
“還在睡着。”雲開有氣無力地回答,拖着雙腿走到牀邊,鞋子都沒顧上脫,躺下就閉上了眼。
“云云你怎麼了?”蕭寒快速走過去,將她扶起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雲開的眼皮沉得擡不起來,氣若游絲一般,哼嚀,“沒事,想睡覺。”
蕭寒低下頭原本是想用額頭去探一下她額頭的溫度,可是她額頭的紗布還沒有拆,所以就用臉貼了貼她的臉,手從衣服的後背伸進去,摸了摸她的後背,臉的溫度還正常,可後背全是汗,衣服都溼了。
“云云,你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就想睡覺……”雲開動了動,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真沒不舒服?”
“嗯。”
“那睡吧,我不吵你。”
雲開最終趴在了蕭寒的肩膀上,雙手抱住他的脖子,沉沉睡去
蕭寒怕她這樣睡着不舒服,小心將她的鞋子脫去,打算將她平放在牀上,她卻突然睜了下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後迷迷糊糊地問:“蕭寒,你是不是特別想要個孩子?”
這個問題問得很突然,蕭寒愣了一會兒,以爲她是因爲蘇米的事情有壓力,輕輕搖了下頭,“也沒有很特別,你現在還小,等你什麼時候想要了我們再要。”
“那以後都沒有孩子呢?”
“嗯?”
蕭寒沒有等來雲開的重複,而她那句他沒有聽清的問話,險些成爲了他們真正分開的導火索。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