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這樣戒備森嚴的城堡,可見主人是有多麼缺乏安全感。
城堡地面覆蓋着厚厚一層青磚,這條路專門針對那些妄圖驅車直入的匪賊,凹凸不平的磚面會大大減緩車子速度,在這樣的路上即便是馬車都跑不起來,更不要說高速行駛的機車,城堡沒有花園等隱蔽場所,四下空曠的連棵樹都找不到。希爾薇進入城堡第一感覺是冰冷,周圍寂靜的如同行走於荒野,寒氣森森縈繞,城堡裡的侍衛連同僕人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在這種陰冷的地方待久了,人也會變得沉默不語。
“公主殿下,這裡是瑪格瑪特西部最安全的地方,不必擔心。”雷納斯察覺到了少女的不安,貼着耳朵低聲道。
“嗯啊。”
希爾薇下了馬車,在雷納斯與馬卡爾的陪同下,來到城堡門前。
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希爾薇依稀看清楚了屋子裡坐着的精靈,是個五十餘歲的男人,嘴角留着兩撇鬍子,微胖身材癱坐在椅子上略顯臃腫,眼睛裡透露出一股子狐狸般的狡黠,這個男人就是龐拜家族的主人,科爾賓·龐拜,曾是個徹頭徹尾的軍火販,一度遊蕩於北方矮人國度的地下交易所,後來在瑪格瑪特定居下來,依靠半輩子積累下來的財富建造了巨大的軍事工廠,成爲瑪格瑪特最大的軍火商。
坐在科爾賓身邊的是一位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女子,瓜子臉,褐發碧眼,皮膚白裡透着點粉紅,單是容貌已經算得上是美人一枚。雖然一次都沒有見過面,但希爾薇大抵猜出了她的身份,根據勞倫斯的描述‘就像冬夜裡孤芳獨賞的玫瑰一樣要強的女人’,這個女子,大概就是露茜·龐拜,科爾賓的女兒。
“哪裡是孤芳獨賞的玫瑰,着這麼濃的妝,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嗎?”希爾薇心裡暗暗道,旋即大步走進屋子,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迴響,雷納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露出公主一般的氣勢,快步跟了上去。
“科爾賓族長,我們昨日已經通過話了,不知道這一夜有沒有讓你考慮清楚,”希爾薇徑自坐在卡爾賓對面,微微露齒一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希爾薇·西爾維婭·勞倫斯,勞倫斯家族的第二繼承人,前幾次與你通話的便是我本人。”
科爾賓臉色動容:“原來是希爾薇小姐,我身邊這位是……”
“露茜·龐拜,我哥哥的未婚妻,很遺憾們兩家沒有結爲連理,請允許我尊稱您一聲科爾賓先生,以及露茜小姐。”希爾薇打斷了科爾賓的話,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在此之前我展示出了家族最大的誠意,你仍舊沒有打算接受?”
科爾賓似乎對於被希爾薇打斷講話十分不悅,皺了皺眉道:“希爾薇小姐,您這次前來是以什麼身份前來,勞倫斯家族的代言人?勞倫斯的妹妹?據我說知勞倫斯家族委任了亞瑟家族的盧卡作爲代理族長,你在家族中似乎沒有任何職權,充其量只能算是勞倫斯家族的一員,不是我懷疑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底牌根本不夠看,我如何能夠相信一個十幾歲女孩的話?”說着,科爾賓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眯起眼睛打量着希爾薇,似乎在等待着這隻小兔子露出垂頭喪氣的模樣。
可是小兔子不僅沒有受到驚嚇,反而露出一貫的貴族式微笑,端起桌上的紅茶,輕輕啜了一口。
“作爲招待客人的茶,味道實在很差,”希爾薇站起身來,道:“科爾賓·龐拜,你的態度令我十分不滿,我越過了大半城區來到這個鋼鐵廢墟,不是來聽你廢話的!而你,一個摸爬滾打混跡於諾伊大陸的土狗,如果不是暗夜部族的暗中支持,你以爲你會有今天的成就?你應該知道你最大的供應商是誰,是暗夜部族!沒有了龐拜家族暗夜部族不會滅亡,但是沒有了暗夜部族的支持,我相信三個月內龐拜家族會從瑪格瑪特永遠消失!任何妄圖挑戰勞倫斯家族權威的家族最終都滅亡了,你也不會例外!科爾賓·龐拜,你身在險境而不自知,竟然還在這裡洋洋得意向我炫耀着你的城堡,用差勁的茶水招待我,你以爲我是誰,我只要一句話,暗夜部會在一夜間摧毀你的家族!”
科爾賓臉上陰晴不定,他不太確定暗夜部族會不會聽從一個女孩的命令:“希爾薇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用暗夜部來威脅我……”
“如果不是我出面攔着,你以爲你現在能活着坐在這座城堡裡,悠閒的喝着商人進貢的紅茶?科爾賓,你當真是一條愚昧的土狗!”說完,希爾薇一甩袖子,起身就要離去。
一直穩坐在椅子上的科爾賓突然站起身來,急忙道:“慢着!”
眼見這位暗夜部族的公主就要走出城堡大門,科爾賓連忙跑過去攔住,希爾薇直視着科爾賓,細眉輕挑:“怎麼,改主意了?”
“是我老眼昏花,問了不該問的話,在這裡向公主殿下賠罪,”卡爾賓欠了個身,一改剛纔冰冷的面龐,招呼着僕人道:“來人,去給公主殿下換一壺最好的茶!”說完,又笑吟吟的恭迎希爾薇坐回座位上,一旁的雷納斯看的想笑,強忍着沒有笑出來。
露茜臉色冰冷的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打量着面前女孩。
婚禮解約的事情還沒有傳播出去,但傳言勞倫斯已經前往精靈王都,婚禮定然是不會舉行了,何時解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解除婚約無疑是十分沉重的打擊,更何況露茜出身龐拜家族,如今家族內部傳開消息,大家都知道露茜不再是勞倫斯的訂婚者,對她的態度也是一落千丈,連一些僕人都開始對她愛搭不理,誰會關心一個嫁不出去的女人。在這個時代,唯有權利能夠主宰一個人的命運。
科爾賓顯然沒有注意到女兒的不對勁,仔細聽着希爾薇的講話,一
直點頭不跌。
“根據合約,家族每年的稅收讓出兩成給龐拜家族,作爲交換,龐拜家族每年需提供一萬噸鋼鐵與相應的武器裝備,此外,家族願意給龐拜家族開通特權,允許龐拜家族入駐瑪格瑪特內部,龐拜家族將成爲暗夜部族親密的合作伙伴,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在這張紙上籤個字。”希爾薇遞過一份合約:“黑紙白字寫得清楚,科爾賓族長要再讀一遍嗎?”
“一萬噸鋼鐵是不是有點……”
“相信我,瑪格瑪特一年的稅務遠超過你的供應支出,家族需要的只是一個親密的合作伙伴,一頭不會反咬主人的狼,當然你可以不籤,因爲我們會向海麗安娜家族提出相應的條件,海麗安娜家族既是暗夜部族的一員,又擁有南部巨大的鋼鐵資源,想必不會拒絕到嘴的肥肉。”希爾薇悠悠道:“不過您可要想清楚了,家族不是每次都會如此慷慨,如果此次前來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你可能連一成的利潤都拿不到,血瞳勞倫斯的行事風格您應該很清楚吧,他很喜歡奪走那些自己沒有的東西。”
提及那個男人,科爾賓心頭又是一陣不安,那個男人宛若瑪格瑪特各大家族的噩夢,被他血色眼瞳盯着的時候,內心的一切彷彿都被看去了,可惜的是龐拜家族沒有巴結上這個男人。想到這裡,科爾賓回頭瞥了一眼埋頭不語的女兒,嘆了口氣,道:“公主殿下,我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我的女兒露茜,您作爲勞倫斯唯一的妹妹,能不能從中美言幾句……”
“我看不必了,露茜小姐心裡是怎麼想的,就請一一說出來吧,我無權決定這場婚約是否繼續,”希爾薇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道:“我說的對不對,露茜小姐?”
露茜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
她的眼睛一直在看手腕上的機械錶,指針一下一下的運作,好似在等待着什麼到來一般。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滴答滴答的消失,黃銅指針很快來到終點,當指針指向十二的時候,時間剛好是上午十一點鐘。
“希爾薇小姐,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會退出這次婚約,並且如約賠償勞倫斯家族的損失,我想這樣的答案應該讓你覺得好受一點,畢竟你是那麼反對我們兩族的婚姻……現在,如你所願啦!”露茜擡起頭來,嘴角笑容有些詭異,嬌豔美麗的面孔不知怎麼透露着幾分猙獰,希爾薇發現她在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幾縷仇恨的目光,彷彿下一刻會撲上來撕碎自己。
一絲不安在心頭縈繞開來,希爾薇看到了露茜手中的按鈕,不祥的感覺隨着她的起身,在一瞬間爆炸開來!
按鈕按了下去!
赤紅色光芒突然籠罩了整座哈佈雷特城堡,門窗迅速鎖死,鋼鐵鑄造的大門在一瞬間關閉,嗡鳴的警報聲在每個角落裡響了起來,整座城堡瞬間進入一級警戒狀態。露茜大笑着退後,摘下束髮的帶子,宛若一個瘋子般大叫:“你們都去死吧!”
轟轟轟!!!
有什麼在城堡內劇烈爆炸開來,火藥味瞬間瀰漫了整座城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