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一動不動的站在摩托車旁,眉毛覆着一層白霜,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她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貼身內衣,套着夾克衫,棉衣被洗的破爛已經不能再穿。寒風掠過,艾可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衣物,清秀小臉凍得發白,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抖,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阿爾弗雷德,未免有些楚楚可憐。
阿爾弗雷德徑直走過去,如同沒有看到艾可一樣,掀開機蓋灌滿汽油,蓋上機蓋,插上鑰匙準備啓動機器……
“阿爾弗雷德先生,昨晚是我的錯,我誠懇的向您道歉,”艾可低聲道:“這是您的外套。”
阿爾弗雷德不做聲的接過外套。
艾可又道:“欠您的錢我會還的,您可以給我一個地址嗎?我想以後……”
“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我還要趕路,”阿爾弗雷德打斷了她的講話:“我時間有限。”
“阿爾弗雷德先生,”艾可抓住他的袖子,小聲說道:“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但是,能否讓我與您一同上路……我是說,一同離開這個鎮子。”
“你一直是這裡的獵人。”
“我的同伴被屍羣殺害了,您沒有在荒野上待過,不知道一個女人在荒野上的地位,一旦沒有同伴,女人只是被男人玩弄的東西而已,沒有人會在乎我是不是獵人,”艾可眼眶有些泛紅:“您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定義是什麼嗎?”
荒野女人沒有人權,失去同伴無所依靠的女獵人,不過是繁殖後代的工具罷了。
阿爾弗雷德盯着她,緩緩開口道:“我有一個問題,你們爲什麼要去無主之地?作爲獵人,你應該很清楚無主之地禁止入內,那裡充滿危險,隨時可能喪命。”
艾可低下頭,輕輕咬住嘴脣:“爲了追捕一頭雪狼,我們必須要抓到它,在那之前,我們已經連續喝了半個月的培養液,我需要錢來換取正常的食物和彈藥,獵人一旦捕不到獵物就完了,我不想淪爲酒吧裡任人玩弄的妓-女。”
阿爾弗雷德知道培養液這種東西,一個銅幣換取一盒,通常人們拿它來餵豬,因爲實在沒有任何營養價值,只能勉強讓人不那麼飢餓罷了。他翻開口袋,掏出的幾枚金幣塞到艾可手上:“拿着這些
錢,我只能幫你這麼多。”
“不,我不要錢,求您了!讓我跟着您走吧!”艾可抓住他的手:“我想成爲您的夥伴。”
“夥伴?”
阿爾弗雷德眼中突然溢出笑意,他盯着艾可,好像聽到了一個新鮮的笑話,好一會兒,才見他開口道:“你憑什麼認爲自己可以成爲我的夥伴?”
“我擁有預知危險的能力。”
“在身體素質達到三階後,人體神經便會產生質變,誰都可以擁有對危險的感知,我認爲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資本。”
艾可咬了咬牙,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搖頭道:“不是的,我擁有的是對未來事情的預知,我生來就擁有這種能力,阿爾弗雷德先生,您在三個小時後會遭遇到危險,雖然危險指數很低,您仍有可能因此受傷。”
阿爾弗雷德聞言,擡頭看向女獵人,在他灼熱的目光下,艾可沒有絲毫動搖。
阿爾弗雷德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勸服自己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他面對着這個女獵人,又不願意相信這個女獵人在撒謊。
“你是說,你擁有對未來的感知?”阿爾弗雷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是的。”
“證據呢?”
“三個小時後您就知道了……”
又是一陣難忍的安靜,然後摩托車傳來啪嚓的響聲,阿爾弗雷德收起鑰匙,從摩托車上跳下來,他接過艾可的手,抓住女孩纖細的手指,通過肌膚相貼產生的感知,他發現這個女獵人擁有極高的精神值,甚至遠高於巫師。他很快的收回手,目光竣冷:“剛纔你和我說的,還和誰說過?”
艾可搖了搖頭:“您是第一個。”
“很好,你記住我的話,”阿爾弗雷德神色肅重:“無論是誰,都不要把你的秘密說出去,這項能力對你而言十分危險,甚至會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
“可是……”
“我不需要聽可是!我見過太多你們這樣的人,政府會派軍隊把你抓到實驗室,用麻醉劑麻痹你的身體,活生生切開頭顱,解剖身體的每一個地方,但是你還不能死,他們會給你打腎上腺素,輸送生命液!你會一輩子躺在牀上,直到他們確認你沒有一點用處,把你丟進福爾馬林溶液裡做成人體標本!”
女獵人臉色愈加蒼白:“我聽您的。”
阿爾弗雷德看着她,因爲寒冷的緣故,女獵人水嫩的
嘴脣凍的發紫,阿爾弗雷德順手將黑色外套丟過去:“穿上。”
艾可乖巧的穿上外套,安安靜靜的站在原地。
阿爾弗雷德突然有點喜歡這個神經不怎麼靈光的女獵人,他難得露出笑容,對這艾可招了招手:“還愣着幹嘛,上車。”
女獵人臉上立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眼淚不知爲何也落了下來,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坐上車,雙手牢牢地抓住阿爾弗雷德的腰,臉貼着阿爾弗雷德後背,哭着說道:“您不知道,我好怕您就這樣一走了之……”
“不要哭了,鼻涕都粘在我衣服上了。”阿爾弗雷德做了個嫌棄的動作。
“對不起啦。”艾可擦着眼淚,又哭又笑。
荒野女孩這一生中做過無數次的決定,有錯的,也有對的,人生中總有那麼一兩次決定會改變你的命運,而在這個時代,在命運軌道的抉擇面前,艾可做出了一個最聰明的決定,這個決定最終改變了她在荒野漂泊的一生,之後的無數年裡,女獵人都慶幸着自己能與這個男人在荒野上相逢。
摩托車飛速的駛向公路,帶着嘈雜的嗡鳴聲,捲起一道黑煙,很快的消失在視野之中。
離開小鎮,就意味着離開了卡法加爾的地盤,獵人們不用去管大人物定下的規矩,在荒野上殺人不算什麼,殺完之後你甚至可以吃掉這個人的肉,沒有法律會判你的罪,法律只會宣判一個人的死亡證明,代表着他永遠的消失在人世。
酒吧的地下房間裡,卡法加爾划着火柴,點燃一根香菸,他深深吸了一口煙氣,讓煙在肺裡待了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來。
“沃頓那羣人應該不會善罷甘休,那小子讓他丟了那麼大的人,現在沃頓肯定想割下他的頭,”卡法加爾喃喃道:“這個時間,估計都在路上了吧。”
“您站那一邊呢,卡法加爾大人。”
“我?”卡法加爾眯着眼睛,模樣猶如一頭眯着眼睛的老虎:“我把蝰蛇都給了他,你覺得我站哪一邊呢,謝娜?”
“卡法加爾大人,您認爲幾十個獵人都殺不死他嗎?”謝娜驚訝道:“您未免太高看了吧,畢竟他只是個普通人啊!沃頓他們在這裡混了幾十年,難道還鬥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螻蟻再多也是螻蟻,根本撼動不了獅子的一根毛髮,”卡法加爾笑着說道:“你不也是這麼認爲的嗎?”
夏娜眯着眼睛,報以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