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大廳中爭吵聲不斷,以血腥拜蒙爲首的激進派議員強烈要求一戰,而以塞布家族與博德家族爲首的一派則主張暫緩戰事,精靈王室並非沒有實力與黑暗議會一較高下,貿然行動只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黑暗議會與西部獸人軍團的戰鬥尚在火熱之中,部分軍部力量受到牽扯,無法全力對抗精靈王室。兩派各執所見,愈演愈烈,氣氛十分緊張。
凡爾賽坐在位子上,目光淡淡環視着會場,這些議員沒有一個因爲艾瑞莉婭的離世而難過悲傷,無論主戰派還是保守派,從始至終他們在乎的只有象徵性的議員身份,殺害議員侵害了他們的尊嚴利益,這些精靈像是手握審罰權杖的法官,窮盡所有不過是爲了尋找一個發泄理由。根本沒有人記得那個女人,她的死是如此不值一提,連同多明尼克家族的老狐狸卡爾,戴着一張僞善面具,其實只是想要保住多明尼克家族的議員資格罷了。
真是悲涼啊艾瑞莉婭,你死去之後,這世上竟沒有人想要爲你掉一滴眼淚。
凡爾賽閉上雙眼,幾秒之後睜開眼睛,朗聲道:“諸位安靜。”
議員們並未就此停下爭吵,大家都沉浸在發言之中,凡爾賽掃了一眼,唯有巴里克坐回座位,博德家族族長阿比蓋爾一言不發的埋頭,摩挲手中黑紗。
凡爾賽眼瞳掠過一道黑光,頃刻之間,領域覆蓋會議大廳,超過十倍的重力散佈到每個角落,空氣凝重的如同濃縮墨水,尚在與其他議員爭吵不休的老人猛然感到身體不聽使喚的下垂,四肢灌鉛般重。一些議員難以承受如此積威,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血管暴漲幾乎破裂開來。這種幾欲將人置於束縛牢籠的可怕能力宛若君王命令,無需反抗,亦無法反抗,唯有臣服。
放眼會議大廳,唯獨暗黑三巨首能夠勉強抵抗這種壓力,血腥拜蒙站在原地,目光直視凡爾賽。
凡爾賽擡起一隻手,拜蒙所在之地空氣顏色逐漸變深,重力一點一點壓垮了這個孤狼一般的暗夜精靈,拜蒙雙手杵着桌面,手臂青筋暴起,眼瞳充血,腳下青石板不斷下陷,增強至數十倍的重力令這個暗夜精靈臉色大變,汗如雨下。
幾秒種後,重力領域撤去,所有議員大口呼吸着空氣,坐在位子上不敢再動,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敢擡頭。
“我說了,安靜。”凡爾賽目光一掃衆人,全場噤聲,布蘭德利低着頭,手臂關節不由自主的顫抖,作爲黑暗議會成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發怒時的模樣,簡直像一尊魔神,輕易操控着他人生死,這種領域能力該有多麼恐怖。
凡爾賽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手指敲着桌面,噠噠,噠噠,細微的敲桌聲傳入議員耳中。
桌上擺放着侍者剛剛遞上去的資料,上面寫着有關阿爾弗雷德的詳細資料,這種資料一般只有軍隊內部成員纔有權利調查,而光明帝國的覆滅並未帶走它的痕跡,一個上層議會想要調查某個人類的背景,大概只需要一個幾秒鐘的電話。
然而桌上有關阿爾弗雷德的資料只有薄薄一張紙,記錄着出生年月和軍部任職,以及關於東九區地下中心的突發事件,那個
藏着半張臉的男人印在紙張上,碧藍瞳孔彷彿在透過照片盯着他。
凡爾賽放下資料:“根據我們之前得到的消息,阿爾弗雷德不過是一個四階能力者,他在進入地下世界後飲下‘血蘭藥劑’,強行將能力提升爲六階,但是在面對艾瑞莉婭與軍隊時,他所爆發出的力量毫無疑問是領域級別,現場監控僅僅記錄了一秒鐘的錄像,一秒鐘前阿爾弗雷德還在遭受軍隊圍攻,一秒鐘後他卻親手殺死了艾瑞莉婭,軍隊士兵受到武器反傷而亡,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會好奇,究竟是什麼可以讓一個四階能力者擁有領域般力量,剎那間摧毀所有敵人,”凡爾賽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其實很簡單,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阿爾弗雷德能夠從東陸數大殺手組織與軍隊追捕之中逃到諾伊大陸,穿越迷霧之森抵達精靈王都,根本不是因爲運氣,早在七年前的‘機甲暴亂’侵入戰爭之中,阿爾弗雷德就已經臻入領域,他的能力甚至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優秀,他可以……操控時間!”
議員們俱是一驚,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這本來絕無可能,沒有人類能夠操控時間,世間萬物的能力都要付出代價以達到能量平衡,況且人類本身不具備這種能量,它不屬於四大元素,是超越生命的禁忌魔法……但是據傳說,早在數千年前,古代先祖製造出了一柄打開世界大門的鑰匙,聖遺骸,以龐大能量物質作爲犧牲,可以從中換取超凡之力。”凡爾賽目光轉向一旁的紅髮女子:“阿比蓋爾,我將此事交由你來處理,調查清楚一切關於聖遺骸的資料,以及阿爾弗雷德的真實背景。”
阿比蓋爾:“聽從安排。”
凡爾賽點點頭,目光轉向巴里克:“西方戰場的戰事已經拖了太久,巴里克,我准許你調集軍隊發動反攻,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敵人!”
巴里克道:“如您所願,半月內西方戰場將重歸安靜。”
凡爾賽道:“身處精靈王都的議員加入巴里克部下,共赴西方戰場,與洛丹軍團展開全面戰爭,此次征伐指揮全權交由巴里克,任何議員須服從調遣!關於艾瑞莉婭議員一事,我會親自出面,不再商議。”
“何不交由我來,”拜蒙冷冷道:“我會把阿爾弗雷德連同巴頓一起收拾掉!”
“拜蒙,你太驕傲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觸怒獵火者巴頓的後果有多嚴重,不要輕易招惹巴頓,那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凡爾賽道:“另外據我說知,東部地區正發生着戰事,暗夜部策劃併發起了一場進攻,矛頭直指亞瑟家族,而你坦然坐在這裡,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
“什麼?!”拜蒙又驚又怒:“勞倫斯膽敢冒犯於我?”
“勞倫斯此刻身在東九區,策劃者是暗夜部首領雷納斯,一個不容小噓的男人,”凡爾賽道:“不過對於你而言,或許只是一隻小蟲子而已,拜蒙,我希望黑暗議會能夠掌控東部地區,如果你連暗夜部族的絕對統領權都無法擁有,或許我該考慮引入其他議員作爲東部地區管理者,比如……血瞳勞倫斯?”
“凡爾賽議長多慮了,東部荒野還輪不到這些廢物來做主!”
拜矇眼瞳縮成針孔,不待他接通本部通訊,一則緊急消息已經由光腦傳送至拜蒙的通訊設備,一切事態果然如凡爾賽所言,亞瑟家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存亡危機,暗夜部上千名高階戰士於深夜發起進攻,海麗安娜家族家族正在緊急調派人員前往支援,情況惡劣。
拜蒙大怒,起身大步離開議會大廳。
凡爾賽冷冷的看着這個暗夜精靈離去,一言不發的坐在首座位置之上,面上表情陰晴不定。
由於拜蒙的突然離場,大廳內氣氛又冷了幾分,凡爾賽看起來有些不悅,眉頭緊皺,包括布蘭德利在內的議員大氣都不敢喘,沒有人膽敢妄圖猜測這位大人的心情。
好一會兒。
“諸位散了吧,”凡爾賽開口道:“巴里克你留下來。”
巴里克點頭應聲,議員們紛紛自議會大廳之中涌出,人羣涌動之中,紅髮女精靈阿比蓋爾無意間瞥了一眼議會大廳中沉默不言的男人,這個男人正在盯着天花板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她。
待到議員們一一散去,凡爾賽才走下首座,坐到巴里克旁邊,他揉了揉肩膀:“和這羣食古不化的老人們講話,還真是累人。”
“多注意休息,從前天到現在,你已經五十多個小時沒有睡了。”
“心裡煩,睡不着,”凡爾賽嘆了口氣:“巴里克,我是不是做的不夠好,許多家族暗地裡都對我不滿,他們認爲凡爾賽做出的功績不值一提,而且毫無領袖風範,簡直是在帶領黑暗議會走向不可見底的深淵。”
“怎麼會那麼想呢?”巴里克搖頭道:“毫無疑問,您是一名偉大的統治者,世上能與您比肩的大人物,無非只有凱特女皇與紅月大帝杜凱蘭,您只是有些……”
“什麼?”
“您有些太過注重感情,這在歷任黑暗議會議長之中從未出現過,每一任議長都是出色的統治者,唯獨您,您喜愛用感情來處理身邊的事物,包括我在內,”巴里克道:“沒有議長會對手下訴說心事,這是一種軟弱表現。”
“哈哈哈,軟弱這種事情……”凡爾賽突然不笑了,他低下頭來看向巴里克,漆黑眸子裡不見一絲光彩:“巴里克,你早晚會明白,感情纔是這個世上最不可思議的東西,它那麼蒼白無力,卻又能使軟弱的人堅強無比。”
“不是很懂您在講什麼,”巴里克道:“塞布家族的精靈沒有感情可言,我的生命中只有服從命令與統御部下兩件事情。”
“巴里克,你說的再誠懇也沒有用啊!每個精靈心中都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它被無數根尖刺包圍起來,看似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男人眼裡閃爍着細微的毫光,淡淡的說:“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令你心安的精靈,你卸去甲冑,丟掉兵槍,毫不設防的出現在她面前,露出細白柔軟的小肚皮,這世上再多的美好也不及她一眼溫柔,而如果有千軍萬馬踏破冰河而來,要奪走你心愛的女孩,你勢必會不顧一切衝上去,燃燒靈魂,孤注一擲,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奪走屬於你的女孩,神也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