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鐘,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雷登斯堡大門處,車上着了淡妝的女孩輕拍臉頰,對着後視鏡照了好一會兒,看看這裡瞅瞅那裡,好一會兒纔有些不自信的詢問司機:“我今天看起來怎麼樣?”
“漂亮極了,”司機很讚的豎起大拇指:“如果要舉行一場宴會,您將是晚宴上最亮眼的女孩,無數貴族會爭先恐後搶着與您跳一支舞,您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無瑕寶石,今晚必然不會有比您還要漂亮的女孩!”
“不是這個,我是說,我塗的脣彩怎麼樣?顏色是不是深了些?要不要換一款淺色系的……”少女抿了抿紅潤的嘴脣:“這款可是王室限量版,阿黛爾一直推薦我用來試一下,其實也……蠻好看的吧!”
“何止是好看,簡直是天仙下凡啊!顛倒衆生眉目生情又讓人慾罷不能!”司機讚不絕口,眼睛卻不斷瞄着手錶,從八點鐘到城堡大門前,到現在過去了整整二十分鐘,二十分鐘的時間阿爾溫公主一直在照鏡子,司機不是着急趕路,而是他必須向王室報告阿爾溫公主的行動時間表。如果讓王室知道他們八點鐘到了城堡,公主卻八點二十才進入城堡,這其中的二十分鐘該怎麼解釋,司機就算是跳到瓦倫冰湖也解釋不清啊!搞不好護女心切的凱特女皇當天就會把他送進王室監獄,過兩天以獄中感冒暴斃爲由把屍體丟去喂狗,司機越想越害怕,嘴上卻不敢催這位公主大人,只能硬着頭皮道:“那個,公主殿下,您再不進去的話,大家是不是該等急了?”
“呀,你不說我都忘了看時間!”阿爾溫恍然驚醒。
司機心裡流淚不止,心說您終於記起時間了,您要是再不走我可就成了車內猥褻公主罪大惡極的嫌疑犯了!到時候女皇陛下還不得把我大卸八塊做成絞肉餡包子,您快點走吧!再遲就要出人命了!
眼看着阿爾溫公主下車走了幾步,司機懸着的心才放下去一半,突然又聽到車玻璃傳來‘咚咚’的敲擊聲,司機一個激靈扭頭看去。
“喂,把花給我拿來!”公主在車外喊道。
“哦哦,您瞧我這記性,這就給您這就給您!”司機慌忙把後座上的一束紮好的百合遞過去,目送着公主走進城堡,這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驅車離開了雷登斯堡。
城堡花園修建的很好,草坪沒有之前修理前柔軟,阿爾溫邁着小碎步走在城堡裡,手裡捧着那束百合花。
其實她今天本來打算什麼都不帶的,此前阿爾溫公主一直與阿爾弗雷德生悶氣,憑什麼要給這個可惡的傢伙買禮物。
西塞爾醫院的事故之後,阿爾弗雷德便與她
斷了聯繫,直到今天一個電話都沒打過,連她受傷了也不聞不問,明明是自己爲了保護他才受的傷,可他卻裝得像個事外人一般不管不顧,生怕和自己沾上半點關係,難道她一個精靈王室公主還不如他身邊那個荒野來的女孩金貴?還是說阿爾弗雷德從始至終就沒把她放在心上?
七年前也好,七年後的今天也好,阿爾溫公主從來都沒有忘記這個固執的東陸人類,所以她纔會在拍賣會一眼認出發呆的阿爾弗雷德,纔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庇護他,哪怕動用精靈王室的力量也在所不惜,她就是看不得阿爾弗雷德土狗般狼狽的模樣,一個明明可以如此優秀的人類,憑什麼要墮落成一隻任人嘲弄的土狗?他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纔會一直瞞着自己,他這種人類唯獨不愛開口說出心事,在沒有找到真正可以信賴的夥伴之前,絕對不會露出一點柔軟的小肚皮。
公主大人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所以她又特地讓司機開車去市區買了一束花,本來花店的小姐推薦她早上新摘的紅玫瑰,但是公主大人又覺得玫瑰太過直白,而且她和阿爾弗雷德也沒有到談戀愛的層次,她圍着花店走了一圈,最後選中了百合花,這種既不扎眼又素雅的花正適合送給阿爾弗雷德。她精心在花店裡挑了幾株漂亮的百合,吩咐店員包紮好,坐上車直奔雷登斯堡。
可能阿爾溫公主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精心策劃一個出行計劃,包括向凱特女皇請示,在屋子裡換了幾十套衣服,化妝和梳理頭髮,一天到晚她都在思考見了面該怎麼開口,開口該說些什麼,明明她從來都不會想這些事情,她那麼精明果斷又倨傲的女孩,居然也有精心打扮好出門買花找男人的時候,連阿黛爾都取笑她戀愛了,說是春天到了桃花開了,萬年冰塊臉的公主殿下也有了心上人。搞得阿爾溫一陣臉紅,連推帶搡把阿黛爾趕出了屋子。
之前艾席拉應該通知了這個傢伙了吧!現在他們是不是在城堡裡準備好了晚宴等她這個主角入場了?
阿爾溫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大步走進城堡,順手將花別在背後,準備給某人來一個驚喜。
女孩準備了一天的驚喜,卻在進門時撲了空。
城堡裡空蕩蕩的,晚宴雖然準備好了,旁邊卻只有艾席拉一個人,她站在那裡似乎正是在等阿爾溫到來。
“大家人呢?”阿爾溫輕聲笑了笑:“是不是都藏起來了,想給我一個驚喜對不對?”
艾席拉麪露難色:“公主殿下,事情有些變故,阿爾弗雷德幾個小時前離開了城堡……”
“離開?”阿爾溫臉上笑意漸
漸散去:“什麼意思?”
“說是機甲部遇到了一些問題,要他回去幫一下忙,不過……”艾席拉猶豫片刻,道:“根據軍部的最新訊息,阿爾弗雷德離開了特拉西斯,坎波菲爾茲與七近衛隨同出行……”
“出行?什麼出行需要帶上王室七近衛?是去哪裡參戰對不對?”阿爾溫一語拆穿了艾席拉,喝問道:“王室七近衛隸屬於皇室機構,是不是母后派他去的?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出來……”
“不是的,似乎是阿爾弗雷德請求女皇陛下這樣做的,我們暫且不知他們的去向,但是軍部任命阿爾弗雷德爲執行長官,如果是女皇陛下的意思,必然不會安排阿爾弗雷德一個人類指揮隊伍,”艾席拉解釋道:“您也知道,女皇陛下對人類的成見十分大,她怎會允許一個人類帶領王室的精銳部隊。”
“那是……”
阿爾溫沉默了,好一會兒只見她走到餐桌旁,垂頭喪氣的坐下來:“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想見我對不對?”
艾席拉沒有回答。
阿爾溫輕輕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百合花放在桌上,這些精心挑選的花也不用送給誰了,她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小臉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才見她開口道:“菜都做好了,再等下去就要涼了,你去把他們兩個喊出來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公主殿下……”
“我沒事,”阿爾溫擺了擺手,道:“我又不是專程來看他的,我主要是想看看雷登斯堡,嗯,的確是個不錯的城堡!怪不得一直都是國家公爵才能入住的地方,要是早知道我就搬到這裡來住了……”
艾席拉打斷了她的話:“公主殿下很難過嗎?”
“談不上難過啦,就是覺得自己準備了很久,最後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吧,”阿爾溫趴在桌子上,小聲的說:“艾席拉,研究所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聽說他們一天到晚工作着都不睡覺,阿爾弗雷德一去肯定不習慣,過陣子我去找母后商量一下,給他換個輕鬆點的工作,他不是機械學教授嗎?就給他編排一個教授課程好了,反正機甲修理進程又不會因爲他一個人耽誤很久……”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黏糊糊的話,連艾席拉都不曾發覺,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公主,原來也可以這麼善談。
艾席拉只顧着點頭,等她一一說完了,纔看到她起身準備離開城堡。
“已經很晚了,回去吧,”阿爾溫低聲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暫時不必向我彙報阿爾弗雷德的事情,我想靜一靜,也不要問我靜靜是誰,我不喜歡這種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