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睡就半年,不過比起先前那次,你的睡功減低了哦。”他說着,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頭,嘴角揚起一抹邪笑,“兩次我都救了你,這樣的緣分若我們不能喜結連理就真的對不起老天爺了,這也算你回報我的救命之恩吧,你說是不是?”
沐清的臉黑了,“能不能換個報恩的方式?”
“可以,換成我以身相許如何?”
“……”
這時,有人在殿外通傳,“王,闌王求見。”
樓清水眉宇一皺,口氣不善,“他怎麼又來了,不是跟他說了孤王很忙麼,若是耽擱了救清兒時辰定拿他試問,你回他,就說孤王正在爲清兒療傷,叫他不用再來了。”
“明明我就已經好了,爲何你要騙他?”
“難道你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沐清再一次無語了。
不管怎樣,最終皇普明還是答應議和了,沐清一直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該落地了,如今,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迎接晨光,嗅着這大好的新鮮空氣,嘴角微微上揚。
在這一場戰爭中,她已付出的太多,如今她是該功成身退了。
深夜,落了一地的霧水,帝都的繁榮被掩蓋在這寂寥的朦朧中,康王府,微風吹過庭院中的草木,高大的樹木倒影在院牆上,晃動。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如奏一曲哀傷,吟唱庭中之人心中之愁苦。
此刻,慕容林獨自矗立在庭院中,背對着滿庭枯萎了的黃花,滿地傷!
他沉思着,眉宇間總有化不開的愁。
自從半年前,樓清羽死後,每到深夜,他都會站在這庭中,哀傷。
思憶着,從她嫁進府中,那時,他的心中眼中滿滿都是那嘴角帶笑,語笑嫣然的女子,從未將門楣正娶的她放在眼中。她亦帶着冷清,孤傲,他不理,她不睬,就連見到都不曾互看一眼。
原以爲,這一輩子他們都會如此,卻不想,一個錯誤的夜晚讓兩人的關係徹底的改變了,看着她眼中淡淡的憂傷,他的心會痛,當得知她懷孕了卻一直瞞着他,生怕他會不要那個孩子,那一刻,他心中無盡內疚與自責。
究竟是爲何,讓她如此忌憚自己,自此,他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將原本屬於別人的溫暖與細語給了她。
他在她眸中看到了濃濃的幸福,原來,她的冷清,她的高傲,只不過是爲了僞裝那隱藏在心底的孤獨與寂寞。
從那個孩子的降臨,他寵她,愛她,給她最好的一切,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分不清那究竟是假意還是真情,直到她被人押至城樓,那冰冷的刀子森冷的劃過她白皙的頸項,那一刻,他的心顫抖了。
原來,他在乎,如此的在乎。
鮮紅的血灑落一地,如盛開的花朵,卻又令他心顫,觸目驚心。
從未想過,她會就此離開,如此的飄渺,彷彿不存在過,可是那生生刻印在心中的記憶卻是如此清晰。
可在他還未來得及
傷懷,另一個女子亦帶着滿身的風塵與淡漠,獨自置身與三國交戰處,四面楚歌,他清楚的看見她嘴角帶笑,目光柔和的望向城樓上那身着明黃的男子。
當那冰冷的刀子,深深刺進她身體時,他的呼吸亦跟着停止了,他從未覺得如此痛過,一天時間內,生命中兩個最重的女子同時離自己而去。
他嘶吼,狂怒着,卻終究被滿地的大雪覆蓋,望着那灑落在城下的鮮血,刺目傷痛,而他卻始終做不了什麼,那一刻,他甚至想過就此了結自己的生命隨她們而去。
慕容林緩緩閉上眼,一滴淚滑過眼角。讓前來的管家忽的止住了腳步,目光震驚,望着那側影顫抖,似是在哭泣的男子,心中無限感慨。
王爺是怎樣的一個鐵錚錚的男子,如今卻爲了一個女子而落淚緬懷。
曾以爲翼國的公主嫁過來會令他好過一點,卻不想,她的死更加令王爺痛心疾首,如今還有小王爺,剛滿一個月,孃親就離他而去,這要是他長大了問及自己的孃親,又該如何回答?
想着,趙管家無奈的嘆息一聲,終是轉身離去。王爺需要的是時間,任是他怎麼勸慰也無用,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夠期盼王爺快些從這傷痛中走出來。
盛夏的街道,人羣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沐清獨自遊走這翼國的集市中,經歷了太多太多的,心中難免有些悵然。
曾記得,她離開闌國,奔至這翼國時,拉着珠兒進了一家名爲“花滿樓”的妓院,那時,她還是青澀的,做着什麼事情都任由着自己的心意,但也就是在這裡,她遇見了樓清水,那個傳說中比女人還要妖媚的男人,但沐清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翼國的王。
當得知他欺騙了自己,她的心中從未有過的憤怒,這一生,她最痛恨的就是欺騙,而那個美得如妖孽般的男人竟然瞞了她那麼久,她帶着滿身的怨恨與負氣去了深宮後院,從此成爲了虞國的梅妃。
那時,她會做這個決定,多少是與他有關的,而如今,回想起這一切,沐清脣角只是淡淡的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便綻放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頰上。
前方有人在變臉譜,圍了很多人,沐清心中好奇,便走了過去,記得那時她也是在這兒看見了那變臉之人,當時她還很是奇怪,爲何這古人能夠在數秒內迅速變化臉譜呢,直到現在,她都一直不解。
隨着人羣的歡呼,她也跟着拍手叫好,當有人過來朝她討得報酬,沐清也很大方的從袖中取出一定銀子,那人一連朝她道了好幾聲謝。
她面上不禁有些微紅,身上這些銀子都是樓清水的,他是翼國的王,金銀珠寶,取之不盡,她也只是借花獻佛而已。
戲終人散,沐清轉身之際卻被一抹藍影懾住了眸,目光定格在那抹身影上,那人亦是如此,當觸及到沐清的目光之時,身形倏地僵住,兩人就這麼互相對望着,人羣流動,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隨着那人一聲“小姐”,下一秒,兩人就朝對方奔去,珠兒哭倒在沐清的懷中,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袖
子,語氣激動着道,“小姐,真的是你,珠兒可算找着你了!”
“珠兒,你怎會在此地?”
這裡是翼國,沐清記得自己當初離開的是虞國,她應當在帝都怎會跑到翼國來?心中充滿了疑問卻聽得她哽咽着,“半年前,闌翼兩國突然聯誼攻打虞國,奴婢聽說小姐爲平息那一場戰爭不惜拿刀刺了自己兩刀,後又被翼王所救,所以奴婢就偷溜出了宮來到了這翼國,奴婢想,終有一日在這裡能夠遇見小姐。”
她說着,眸中帶淚嘴角卻笑了,“沒想到老天爺可憐奴婢一片赤心,竟然真的讓奴婢找着了小姐。小姐,以後您再也不要丟下珠兒了,否則珠兒定不會再這麼苟活與人世。”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威脅着,卻逗得沐清撲哧一笑,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眸中劃過痛惜,“好了,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了,連去茅廁都讓你跟着可好?”
“小姐又不正經了!”
沐清憨憨一笑,“那也真是難爲你了,跟了這麼個不正經的主子?”
她頭搖的似撥浪鼓一樣,“不難爲,奴婢就喜歡這樣的小姐,真性情,坦率,純真!”
東陵,皇宮內,珠兒張大了嘴巴,目光四處掃蕩,一張小嘴合不來,她急匆匆的跑到沐清面前,“小姐,先去你是虞國的皇后,住在坤寧宮內,如今怎麼又住起了這東陵殿啦?難道……你又成了翼國的皇妃?”
白她一眼,沐清給自己倒了杯水,逛了一整天的街都沒怎麼喝水。
“這是翼王樓清水的寢殿,你難道沒看到這四周柱子上都刻着游龍戲珠嗎?還有,我與他毫無關係,若說有關係,頂多也算是救命恩人而已。”
她話語剛落,從殿外就傳來一聲哀嘆聲,“原來在你的心中,孤王就真的這麼討厭嗎,即使救了你兩次,都被你說成沒關係?”
聽到這個聲音,珠兒嚇得一跳,本能的躲在了沐清的身後,她可記得小姐曾經與她說過這翼國的王是有特殊癖好的,不但喜歡扮作女子,還去青樓當什麼花魁,一個男子,而且還是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跑到那種櫻花之地,珠兒光是在心底想想就頭皮發麻,這會又看見了真人,卻是驚訝了一把。
樓清水仍舊一襲紅衣來至大殿,美眸轉動間,無盡妖嬈與風情,見這小丫頭示他如洪水猛獸,不禁皺眉,“清兒,是孤王長得醜陋難看麼,爲何你的丫鬟見了孤王會害怕成這樣?”
沐清翻了翻白眼,大哥,你這還叫長得難看麼,那天底下就都是醜男了。
“呵呵……沒,是我這小丫鬟見不慣生人而已。”
“不,我家小姐說你喜好扮作女子混入青樓,心裡極其變態,還…男女老少通吃!”珠兒一時最快,將那日沐清詆譭他的話如數捅了出來。
“……”沐清啞然,尷尬的笑了兩聲,可面前的男人卻黑了臉。
“沐清!”
“呃?”她裝聾作啞,卻讓面前之人更加黑了臉,身後的珠兒睜着一雙眼睛,驚恐的盯着妖孽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