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雜耍的面前,看着那古代人個個都憑靠着真本事在演,沐清不禁讚歎,沒有威亞,沒有特效,也沒有替代,就這麼真實的,貼近藝術。
第一次,沐清覺得,中國古代,原來在很早之前就有着藝術的傳承,只是後來人,潛意識裡淡化了那些傳統的習俗與技術罷了。
“你看,赫兒,那人好厲害,居然可以碎石呢,還有,那邊,那邊,繃斷了三根鋼絲。”沐清興奮不已的拉着赫成,而赫成嘴角也漸漸染上笑意,原本就沒有懷孕的她,根本就不用顧忌會不會有人撞到自己,也跟着沐清歡快的遊走在人羣中。
從小她就生活在宮裡,因爲體弱多病,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去,母后也看管的比較嚴厲,現如今能夠在闌國見到這些,她着實開心了一把,一開始是沐清拉着她到處亂走,到最後,卻是她拉着沐清四下游看。
“清兒姐姐,你看這些,好漂亮哦。”赫成拉着她來到一些賣有各種臉譜的面前,各式各樣的臉譜,遙遙看去,琳琅滿目,沐清不禁也驚歎起來,在古代沒有什麼機器,這些臉譜也都是人工一點點畫出來的,好精細的畫。
她擡手執起一張印有戲子的臉譜套在臉上,朝赫成展顏一笑。
“清兒姐姐,你帶着這臉譜好像個唱戲的,不過確實很美,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不食人間煙火,曾經幾時,她也是這麼說過她的,只是這時,她已不再是了。
沐清買了一張小巧的臉譜送給了赫成,她自己卻沒有買,她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記得今日她口中的不食人間煙火。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在她臉上還能看到純淨、清澈,那是這世間少有的聖潔,曾經沐清是這樣認爲的,但隨着人性的貪婪和不知足改變了這美好的一切。
赫成拿在手裡的臉譜,左右看着,嘴角始終掛着笑意。
今天,她們買了很多的東西,小到胭脂水粉,大到滿箱綾羅綢緞,都是些女孩子家用的物品,走進王府時,沐清卻一樣也沒要,說是赫成嫁進來,她這個做王妃的也沒給她準過什麼禮物,這些就算作陪給她的迎嫁之禮。
赫成臉上再見的清澈笑意,眸中帶有感激與懊悔。
沐清朝她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回到銀殿,珠兒立即迎上來,見她兩手空空,不禁皺起眉頭來,“小姐出去這大半天了,都沒買着些什麼回來嗎?”
沐清笑,搖頭,說她今日得到了錢財之物都買不到的東西,珠兒追問,她卻沒說是什麼,只是說那是丟失了很久的東西。
時間依舊悄悄地流淌着,終於,鳳鳴閣傳來消息,說赫成公主不慎流產,如今孩子沒了,但人卻安然無恙,對此,沐清只是笑笑。
那個清澈如水的小姑娘又回來了。
再見上官鈺已是五月天了,快進入夏的天氣,多少有些悶熱的,沐清躺在貴妃椅上,手執一本畫書,那是曾經在上官鈺書房裡尋來的書籍,沐清看的慶幸,幸虧這上面寫的不是什麼繁體,不然她還得真去找上官鈺探討了。
書籍忽然被人一把抽走,沐清不禁皺眉擡頭看向來人。
“娘子這麼喜歡研究這本書,不如和爲夫進去房裡好好探究一番如何?”
他輕佻的口氣令沐清臉一紅,忍不住怒喝着,“鬼才要與你研究呢,快些將書還我,這書在我那個時代可是寶貝着呢,說不定哪天我回去的時候,還能賣個好價錢。”
上官鈺輕笑,將手裡的書揚了揚,不禁挑起一側眉目,“哦,那娘子倒是說說你們那個國家是什麼地方,對這種禁書都當做寶貝,爲夫還真是好奇。”
對於沐清的身份,若說之前他還以爲她是落青嵐,但後與她相處,他是真的知道,她骨子裡有着不甘沉寂的桀驁,那不是屬於一個千金小姐的氣質,但沐清身上確實給他一種來自很遙遠的氣息,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又說不上來。
如今聽她這樣說,他倒是真的好奇了。
沐清目光透過他看向遙遠的地方,淡淡的開口,“那是個和你們有着不同理念的和平國家,怎麼說呢,那裡的思想恰恰是你們禁忌的,比如,你會在大街上見到一些形形色色的男女擁抱接吻的畫面,女的以求暴露爲美,男的以求睡過的女人爲榮,若說我來自哪裡,我只能說,我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的靈魂。”
她的眸中帶着執着與真誠,望進他黑眸裡,激起一片漣漪,瞬間擴散,不斷的擴散,直到上官鈺回神來,才明白她說的話。
“千年之後的靈魂?”他似有不信,但看着她如此真誠的眸,那一切卻又是真實的。
沐清點頭,隨即又輕笑出聲,“這具身體是洛青嵐的,但靈魂不是,或許在我穿越而來她就已經死了,而我正好穿越而來,總之,這是無法說清的事實。”
他望着她,想要望穿她的靈魂,許久,許久,他才淡淡的開口,“不管怎樣,你做回自己就好。”
沐清笑了,那是對懂得她之人所露出的淺笑,如三月春雪,如此柔美。
她說,“上官鈺,你是我見過最濫情的男子,卻也是最懂我的男人,可惜你太深沉,我卻看不懂。”
上官鈺佯裝一陣痛惜,並且無奈的搖着頭,“這可如何是好,娘子若是不懂我,可見我們夫妻感情沒那麼好,不如娘子隨我去房中增加感情可好。”
沐清徹底怒了,“上官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流氓,三句話不離房中之事,你到底有多旺盛,你的那些姬妾呢?”
“冤枉啊,娘子,爲夫只對你一人忠誠,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根本就提不起性趣。”
沐清訝然,索性扭過頭去不與他說話,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活脫脫的流氓,若不是長得衣冠禽獸,這會兒沐清真的會掄起掃把趕他。
見她不說話,上官鈺聳聳肩,索性在她身旁坐下來,他哀嘆一聲,“好久沒見你這麼開朗過了,是真的要走了嗎?”
她曾經跟他說過,等到她厭倦了這種紛爭的日子就會離開,如今見她強裝笑顏下的苦澀,他明白,她是真的厭了,也倦了,可他,又何嘗不是,只是他不能像她那樣想來就來
想走就走。
沐清心下一怔,沒想到他會猜得透自己的心思,這麼多天來,她確實厭倦了,這種虛浮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是一個嚮往自由的人,更渴望真情的人。
所以,這裡,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上官鈺太過深奧,她看不懂,上官端又心繫與她,而周圍的人又眼紅她的王妃之位,所以,她想逃,是如此的熱烈與渴望。
“或許,等哪一天我遊走的累了會回來看看你的。”
“那你可記得你曾經與我說過的話,如果哪一天我也厭倦了這凡塵俗世,可願與你一起隱居山林,我想問,這句話現在還算數嗎?”他深黑的眸子帶着一絲執着與期盼。
沐清忽然笑了,“算,當然算,有你這麼一位大帥哥陪伴着隱居,想必,這一生也不會孤單寂寞了。”
他就笑,“小蕩婦。”
她回眸瞪他,他卻捏捏她白皙的臉蛋,然後,笑的更大聲。
離開的那天,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微風和煦,偶爾太陽會躲進雲層裡,雖已進入夏的季節卻還是那麼溫暖如春,沐清身着一襲粉色霓裳羅裙,珠兒已經是第三次不捨的朝車窗外望了又望,戀戀不捨的樣子讓沐清看着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
“你這是看上府中哪個男人了,瞧你這副不捨的樣子,你倒是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大發慈悲會求的上官鈺把那人許了與你。”
珠兒面色一紅,雙眼閃爍,嗔怪道,“小姐真是的,我哪裡有捨不得人,要說那捨不得人也只有小姐一人啊,切莫要胡說八道。”
少女春心動,沐清是明白的,只是打趣着,“唉,你這樣說倒是我成了那個罪人了,準備離去的時候將留你下陪在上官鈺身邊的,可你卻這麼想,唉……”
沐清故意拉長了音色,卻不想珠兒面色一變,隨即便一把握住沐清的手,“小姐,珠兒這一生是小姐的人,一輩子都要跟着小姐,小姐若是不要珠兒,就取了珠兒的命也好過珠兒苟延殘喘在這世上。”
見她情緒突然變得激動,沐清眉宇皺起,卻責着,“你這是哪裡的話,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快些別哭了。”沐清這一輩子最見不得人哭,尤其是像珠兒這般嬌俏可人,若是被她惹得哭了,她會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幫她擦拭眼淚,沐清沒有想爲何她會哭,爲何她聽了自己的話會如此激動,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爲她們要離開這裡,就此告別這裡的一切。
臨走時,上官鈺問,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她搖頭,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想雲遊四海,上官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爲她備至了充足的盤纏,夠她花好幾輩子了。
一路上,沐清帶着珠兒去吃沒吃過的東西,看沒見過的風景,累了就睡覺,醒來就微笑,這就是沐清生活的宗旨。
到了晚上,她們就尋得一家客棧,要了上等房歇息,次日便繼續趕路,街道依舊有小販們在吆喝着,偶爾會經過耍馬戲的地方停下一會兒拍手叫好,只是讓沐清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聽得有關她的傳言,闌國王妃沐清的去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