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街市熙熙攘攘,昔日的四面楚歌,如今的繁榮昌盛。
這個坐落在東方,離得其他兩國偏遠的成都,百姓們都過着安居樂業的生活,和睦如此。
進了六月的盛夏,總是給人煩熱的,但在這兒卻一點也體現不到,人們甚至還穿禦寒的棉衣,千家萬戶燒起暖爐來,一切只因東陵地勢偏遠,處於天寒地凍的國家。
此刻,東陵的主殿中,幔紗輕垂,不似外面的寒冷,殿內,暖爐升紫煙,殿中有兩根偌大的柱子,上面雕刻着游龍戲珠,沒有虞國的奢侈華榮,卻也顯得獨具一格。
窗外有陽光透進來,灑落一地,好似鍍成了一層黃金。
躺在牀上的女子,面色比之前稍微好轉了些,但仍舊能看出是經歷過生死關頭被及時救回的。
她肌膚若雪,脣如櫻,長而捲翹的羽睫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兩排倩影,如蝶的翅,展翅欲飛。墨色的髮絲隨意披散在枕巾上,如一朵盛開的曼陀羅,妖嬈至極。她整個安靜的如一個初生的嬰兒般,靜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如沉睡已久的的睡美人,令人歎爲觀止。
若不是湊近能探得那一絲輕微的呼吸,還真以爲她會就此沉睡下去。
窗外,有風吹起,帶動牀邊的妙曼紗帳,繾綣,纏綿。
倏地,女子長而捲翹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眼皮鬆動之下,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琉璃眸帶着空洞之美,望向面前的處境。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極其奢華的房間,目光四下打量,不像是普通的屋子倒像是一座宮殿,想着她心下一驚,欲起身,肩上卻傳來一陣疼痛,眉宇緊緊皺起,如第一次穿越到這架空的朝代一樣,心中充滿了恐懼與孤獨。
沐清黑眸中閃爍着恐慌,目光不停的搜尋着四處有什麼可以讓自己安心的,可這兒除了奢侈的擺設就是輕紗飄動,到處充斥着一股神秘的氣息,屋內雖擺置了好幾鼎暖爐,可她還是感覺寒冷。
她張了張嘴,想喊叫,可喉嚨如被人塞了蠟,乾澀堵塞的厲害。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穿越到康王府,那時她對那裡的一切事物都是陌生的,驚慌,恐懼一瞬間充斥着她,如今再次醒來,又面臨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這一次是不是又穿越到了哪個朝代。
陌生,孤獨,佔據她的心房。她掙扎着,反抗着,身子從牀上衰落在地,可喉嚨又發不出音來,只能低低地抽泣。
這時從外間走來兩個聞聲而來的宮女,見到躺在地上哭泣的沐清,頓時大驚,“哎呀,姑娘怎麼坐在地上呢?”
其中一名趕緊上前想要將沐清扶起來,卻不想剛一接觸就被她死死抓住,“這是哪兒?”
“這是東陵呀,姑娘,您已經睡了整整半年了,一直都是奴婢照顧您的。”
東陵,半年?宮女的話如雷擊一樣讓沐清大腦一瞬間空白。
她記得東陵是翼國的首都,而她居然在這裡睡了半年,那虞國,帝都,那一場赤壁之戰?
腦海中有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閃過,原本恢復紅潤
的臉色一下子又變得蒼白起來,頭好痛,好像要炸開一樣,沐清不斷的捶打着自己的腦袋,面容痛的扭曲。旁邊的小丫鬟見狀,擔心道,“姑娘,你怎麼了?”
“好痛,頭好痛……”沐清低低的呢喃着,雙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腦袋,記憶如泉水般瞬間涌入,旁邊的小丫鬟看的亦是心急如焚,想去叫人,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一聲尖叫,“啊——”她安靜了下來,眼角有淚滑過,沐清呆呆的坐在地上,兩眼空洞。
她記得了,半年前,爲了阻止皇普明攻打闌翼,她用冰冷的刀子刺進自己的身體裡,那時在下雪,如當年一樣,雪噴灑一地,觸動了她的眸,那麼刺眼又妖冶。而她,就這麼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角始終帶笑。
“姑娘?”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叫她一聲。卻毫無反應,在她伸手準備在她面前試探時,卻被沐清一把抓住,捏得生痛。
“告訴我,半年前那一場戰爭,最後虞國有沒有跟闌翼議和?”
小丫鬟搖搖頭,“奴婢一直居住深宮中,對這國家戰事從未了解。”
沐清如瘋了一般搖晃着她,“你怎麼會不知呢,半年前,闌翼突然聯誼逼迫虞軍議和,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奴婢真的不知道,姑娘快些放開啊!”
那小丫鬟被她搖的腦袋發暈,竟一下子哭泣起來。沐清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半響才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孤王當然不會讓你死!”
隨着一聲好聽富有磁性的嗓音傳入沐清的耳中,接着便從門口處走來一襲紅衣妖豔男子。
男子眸中含笑,整個人都美得令人窒息,沐清轉眸望向她,皺眉,“樓清水?”
旁邊的小丫鬟見到來人忙羞怯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們的王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讓人爲之神魂顛倒。
“怎麼,見到孤王很奇怪嗎?”紅衣男子走到沐清的身邊,彎腰,脣角帶笑,修長如蔥的指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鳳眸微眯,無盡妖嬈。他朝旁邊擺一擺手,“都退下!”
“諾!”
即使再不捨,丫鬟們也都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大殿。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沐清與他,突然顯得有些空曠,樓清水將她抱起放在牀上,沐清從見他到現在都一直愣着的。
見她一直盯着自己忘,紅衣男子忽的湊近,俊臉在她面前突然放大,沐清驚覺,往後一退,卻不想腳沒站穩,身子直直的朝後傾斜,雙手本能的抓住面前之人,卻不想這個傢伙竟故意隨她一同倒在了牀上,身子就這麼壓在她身上。
這下兩人的距離更加近了一步,幾乎是緊貼着對方,甚至能聽得到對方的心跳聲,還有他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項間,瞬間染紅一片。沐清臉如火燒,目光閃爍,雙手牴觸在他胸膛上。
望着面前面頰通紅,牙齒緊緊咬住下脣的女子,樓清水勾起脣角,妖嬈一笑,略帶戲謔性的嗓音響
起,“原來你是這麼奔放的女子,如此熱情,倒顯得孤王木訥了?”
沐清氣結,“你胡說什麼呢,還不快些起來?”
面前男人,長得如此妖嬈,卻比流氓還流氓,沐清怎麼也不相信他是一國之君。
他指尖輕輕滑過她如雪的肌膚,勾脣邪笑,“剛纔可是你主動勾引孤王的,孤王若不順了你的意豈不是太不懂的憐香惜玉了?嗯?”
紅脣妖嬈一笑,望着沐清的鳳眸迷離萬分,溼潤的舌頭輕輕舔過她的下顎,說不盡的誘惑,頓時,沐清腦袋一陣嗡嗡作響,頭皮發麻,本能的縮回了脖子。
這個男人…還能不能再噁心點。
見她緊緊眯着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摸樣,樓清收回舌頭,低低地笑了起來,迅速從她身上翻身起來。
“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抵得住孤王的誘惑,女人,你是第一個,雖然孤王對你很好奇,但從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情。”
什麼,這還不算強迫嗎,那到底什麼在你翼王的心中才叫強迫,沐清在心底腹語,面頰上的紅潮仍舊未退。
沒好氣的投給面前妖孽男子一記白眼,伸手擦擦了下巴上還殘留他的口水。
噁心死了!
她努努嘴角,“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孤王的女人,會在孤王的宮殿,這很正常啊!”他搬來一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與她暢談。
“樓清水,我真懷疑你不是這個朝代的人。”說話跟個流氓似的,一點也沒做君王的樣子。
“是嗎,那你覺得孤王應該是哪裡人呢?”他眨巴着水眸,如一隻好奇寶寶,令她無語。
“……”
面對妖孽男放電,爲避免遭殃,她本能的別開目光,口氣生冷了不少,但仍舊聽得出一絲急切,“半年前,三國對立,皇普明議和了沒?”
從醒來到現在,她一直關心的就是那場一觸即發的戰爭,以及三國到底議和了沒,畢竟曾經爲了平定三國,她甘願被困於深宮院牆中整整一年,後又爲了阻止皇普明開戰,她不惜朝自己身上刺了兩刀,若這些還未換得天下太平,那她的心,終究是不甘的。
提到半年前的事情,他原本帶笑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去,畢竟在這個風雪的帝都,他親眼看見自己的皇妹自刎城樓之上,那種切膚之痛,即使時間再久也忘不了。
兩人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空氣變得稀薄、靜謐。
良久,良久,在沐清以爲他不再開口回答她時,卻聽得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半年前,你刺了自己兩刀,最後逼迫皇普明答應議和,自此,三國立下盟約,不得侵犯領土,否則之前的誓言作廢,兩國仍舊開戰。”
他說着轉眸望向她,細長的手指緩緩撫過她的面頰,“清兒,爲何你會這麼傻,爲了讓三國議和,不惜傷了自己,你可知,若不是我救得及時,恐怕現在這會兒你就成了哪處的孤魂野鬼了。”
沐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我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