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利用羽王對我的好感,幫他一點點穩固江山,牽制羽王的勢力,是不是?”
沐清接過他的話,冷笑着,“上官鈺,別忘了,這種事情,你也曾做過,如今的你還有什麼資格來與我說這些,都是同一類罷了。”
上官鈺面色一僵,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垂下了眸子,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掩去了那裡的傷痛。
他苦笑,“是啊,這世上最沒有資格說你就只有我了,清兒,你可知,我卻是那個最關心你之人,對於過去的事情,我深感抱歉,但若時間可以重來,我仍舊會那麼做,即使會後悔。”
他說着,眸光一片堅定,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望着沐清的面容,她心,狠狠一震,疼痛卻又無奈。
曾經,在她走到人生的最低端,是他將她從黑不見底的深淵裡救出,給了她希望,他的笑,是那麼的溫暖如春,自此,她便守着心中的那一份悸動活得漠然,直到他親手將她所信仰的一切毀的支離破碎,她才肯放棄了對他的依賴。
只爲自己而活。
後來,當那闖入她生命中的紅衣男子消逝時,她又再度想過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隨他一起離開,卻不想,是他,是這個白衣勝雪,嘴角總是帶着邪魅的笑意,可卻又令她讀不懂的男人再次給了她希望。
他說,清兒,你懷孕了,一月有餘。
一顆悵然若失的心又再度被溫暖,她選擇了活下去,因爲她知道,那不只是她的活下去,還有另一顆存在自己身體的小生命,等待着自己的哺育。
“你回去吧!”
只是這句話,已說出她的決心,面前之人,曾經是她愛過也恨過的男人,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錯過與誤會,感情的世界裡,一旦出現了隔閡,那麼即使花再大的力氣也回不去了。
那復原的傷疤,總會被某個夜深人靜時被想起,又是一陣血淋淋的疼痛。
說她膽小也罷,不肯面對現實也罷,如今她只爲自己所在意的人而活,獨自守着那一番寸土,過完這一生就足夠了。
沒有什麼比家人的安好更來的重要。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他心知,自己與她,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回得過去也回不了當初!
他想,若是沒有第一次的錯誤相遇,他沒有看見那烈日下的素衣女子即使被家丁打的滿身冒着冷汗也要護着身邊的小丫鬟,或者說,她沒有將他當做上官端而從宮中跟他出來,或許,兩人還不會認識,還只是獨自守着自己的信仰活得無尤無怨。
心,一陣抽痛,上官鈺苦笑,如夜的眸子黯然失色。
難道,真的不可能了嗎?
清兒,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亦轉身,揮鞭揚長而去。
洛府離得皇宮還不算太遠,再加上沐清是騎馬而來,這會兒已經來到了宮牆腳下。
擡眸,眺望着這巍峨森嚴的宮牆,總給人一種森寒陰冷的氣息。沐清不知,是否自己曾在這裡生活過,對這裡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是不屬於這裡的深宮院牆,而是來自對這裡面的人。
沐清心驚,自己對這裡的熟悉,竟是對那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上了那種深沉煩悶的氣氛,以及那深遠幽徑的院牆。
守門的侍衛還是上次那個,見到沐清面色發青,連忙下跪道,“參加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沐清苦笑一下,“起來吧,我並不是你們的皇后。”
丟下這句讓他瞠目結舌的話,便轉身離去。
御書房,當遲尉見到來人,大吃一驚,“沐…沐姑娘,你怎麼回來了?”
沐清冷笑一聲,“難道我不該回來麼?”
他面色微窘,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賠笑道,“呵呵…不是,卑職先去稟報皇上一聲,說着便朝屋內走去。
皇普明正在批閱奏摺,見他進來,俊朗好看的眉宇輕輕擰起,“怎麼了?”
“回稟皇上,沐姑娘來了,就在門外候着。”
原本皺起的眉宇,在聽到他的話後便舒展開來,放下手中的奏摺,淡聲道,“叫她進來。”
不多時,沐清被請入書房內,再次見到那身着明黃的男子,心中一片瑟然,在牢中積累的太多怨恨,如泉水般瞬間涌入腦海中。
看向面前之人,目光由平淡無奇瞬間變得凌厲萬分。
“民女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略一躬身,朝拜天子,聲音卻是如此清冷。
“嗯,回來就好。”
“……”就這樣?
沐清訝然,太多的話語被他這一句話堵塞在喉嚨裡說不出來,心中憋屈的要命,憑什麼他將自己關起來,在那暗無天日的牢裡,她受夠了,後他又故意讓羽王將她帶走,如今她回宮,他卻只是簡單的這麼一句話。
沐清氣的脣角發抖,心中的怨恨想要將面前之人碎屍萬段。
“皇上,民女是有罪在身,您就這樣算了麼?”
她不甘心,面對他的雲淡風輕,她做不到不聞不問。
“那你想怎樣?”
他反問,卻叫沐清氣得想吐血,乾脆就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齒道,“民女是毒害皇上子嗣的兇手,皇上就肯如此放過民女,難道不應該繼續將民女關押進大牢裡麼?”
她幾乎說的一字一頓,卻見面前之人皺起了眉頭,似是思考了一番,隨後開口道,“這話說的是沒錯,不過……”
沐清豎起了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不過。”他話鋒一轉,黝黑的眸子帶着抹狡黠,“不過朕已經找出了那毒害朕子嗣的人了,若赤女你想進牢裡呆着的話,朕不會阻難你的興趣愛好的。”
“什麼?”她驚呼出聲,睜大了雙眸,直直盯着他。“你說什麼,已經找到了那個毒害你子嗣之人,那你如何處置香妃的?”
沐清誤以爲是凝香,所以才如此急切着想知道答案。
皇普明黑眸眯了起來,聲音變得清冷,“你爲何說是香妃,那可是她的孩子,難不成她會狠毒到如此地步?”
“……”她愣住,不是凝香?
那會是誰?
還有,凝香突然流產,那擺明
了就是她找下人串通好來陷害她的,這一點這個男人看不出來嗎?
心,愈加的寒冷。抹了,她笑,卻是如此淒涼。
“對不起,民女只是一時口快,香妃娘娘怎會毒害自己的孩子呢,除非那個孩子她不想要罷了,若不然,懷上龍子,那可是天大的喜訊。”
也許是一句無心的話,卻叫皇普明募得面色一僵,深邃的瞳孔猛地收緊,盯的她毛骨悚然。
該不會是她說錯什麼話,踩到老虎的尾巴了吧?
汗顏,沐清趕緊訕笑兩聲,“呵呵,皇上,若沒有什麼事情,民女先行告退了。”不等他回答,沐清便轉身拔腿就跑。
開玩笑,怨歸怨,但若是連命都沒了,還怨個屁,況且她還要收拾那個害得她坐牢的女人呢。激怒天子,遭殃的就只有她自己,沐清可沒這麼蠢。
皇普明望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眸子裡參染一抹複雜與無奈,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小女人也變得如此滑稽了。
見他面色不對,就懂的適可而止。
剛纔,她是有句話說對了,那是他埋在在心底的恥辱。倏地,黝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深沉,修長的手指緊緊搓住。
他是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
當小七與靈兒見到沐清,不禁睜大了眸子,如同看到詐屍一般,僵硬住了,沐清倒是不理會她們,直接繞過兩人,朝屋裡走去,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送入嘴邊,嚐了嚐,嗯,味道不錯。然後才又轉眸看向呆愣的兩人。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不知道主子回來了麼?”
她很神氣,還有一點點小顯擺。
做人,有時候就要顯擺一點,這樣才能治得了那些不聽話的下人。
小七率先反應過來,面露驚訝後又喜笑道,“主子,你可回來啦,這些天小七整日盼着你回來,這梅園少了你,就變色死氣沉沉的,我跟靈兒姐姐都無心做事。”
“是嗎?”沐清聲音變調,秀眉一挑,“我真有這麼重要麼?”
小七不知是愧疚還是心虛,竟被沐清問的低下了腦袋不說話了,靈兒倒是走上前,笑着,“主子回來是件好事,小七,待會兒我們去膳房幫主子多弄些菜過來,想必前些天主子在牢中也沒怎麼好好吃一頓了。”
她說着就拉着小七出去了,晚飯間,沐清詢問了自己不在宮中的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才得知皇普明所說的兇手是御膳房裡的一位小廝,以前被香妃毒打過,心存怨恨,便想着毒害她的子嗣。
沐清笑了,這樣的解釋算不算?
從什麼時候開始,皇普明爲了包庇凝香竟做到這種地步,凝香啊凝香,你真的可以在後宮如此猖狂麼,猖狂到連那高坐天子都爲你草芥人命。
什麼燒水的小廝,與香妃有過過節,就算他被凝香打死,也不敢對她的孩子下毒手,在這後宮中,最怕的就是無端惹事上身。
那些宮女太監,個個都貪生怕死的很,又怎會膽大到去毒害那龍種呢?
無非是有人用強硬的手段逼迫就範罷了。只是可惜了那位小廝,如此含冤而死,就算是做了冤鬼也不知是誰害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