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城裡,孫鐵誠抱着茶壺,直接對着壺嘴喝了口茶,唱了兩句小曲兒:「墨香店城西楊柳青,有一個美女叫白俊英,巧筆丹青會畫畫,這佳人,十九冬,丈夫南學苦用功,眼看着來到四月中————”
這小曲兒名叫《畫扇面》,孫鐵誠沒等唱完,笑面鬼王歸見愁來了:「城主,我已經打探清楚了,汽水窯那邊出了一隻大田螺,把五十多個外州人串成一串,只要骨頭,不留血肉,刷洗的乾乾淨淨,就在門前掛着。」
孫鐵誠又喝了一口茶水,問道:「那五十幾個外州人什麼來頭?」
「都是有身份的,和關防廳的身份不相上下,這回外州肯定要開兵見仗,狗咬狗,不知得咬死多少!」
孫鐵誠笑了一聲:「且看這回能流多少血。」
葉尖黃在旁道:「城主,咱們做這種事,算不算傷天害理?」
孫鐵誠看了葉尖黃一眼:「當初你在愚人城做的那些事,不算傷天害理麼?
辦葉尖黃低下頭道:「我這不是改了麼,我這些年,一直爲當初那些事後悔,
我決定洗心革面了,這叫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孫鐵誠怒道:「你在愚人城把壞事做盡,現在跟我說什麼放下屠刀?再說了,放下屠刀也不是你這麼用的呀!人家原話是放下屠刀,老實巴交!」
葉尖黃道:「咱別說原話了,咱就說這個意思。」
「別跟我扯什麼意思,沒念過書,還跟我裝讀書人!」孫鐵誠很生氣,對歸見愁道,「阿鬼,動家法!」
歸見愁掏出一根棒子,問道:「城主,您說打哪?”
孫城主大手一揮:「打蛋!”
葉尖黃聞言,撒腿要跑,孫鐵誠怒喝一聲:「不能跑,你跑不動!”
葉尖黃保持着跑步的姿勢,卻還真就跑不動了。
歸見愁提着棒子走了過來,葉尖黃連聲喊道:「老鬼,咱們是朋友,咱們是自己人,你不能對我下這個毒手,咱們將來還得—..”
郴!
歸見愁一棍子,從下而上打了上去。
葉尖黃一陣抽搐,雙腿併攏,蹲在了地上。
孫鐵誠很滿意:「你看,這不就是放下屠刀,老實巴交麼!」
葉尖黃低着頭,含着眼淚,抽泣了好一會。
孫鐵誠給他安排了任務:「跟各個地界的地頭神都囑咐一聲,不該管的閒事兒,別瞎管!」
李伴峰穿上了一身素樸乾淨的運動服,把鬍子颳了,把自己儘量打扮的青澀一些,回了越州大學。
越州這兩年變化很大,但越州大學好像沒什麼變化。
正當開學前夕,校園裡非常熱鬧,走到學校東門,兩個學生上來兜售電話卡,李伴峰當初也做過這個營生,聽他們一口一個靚仔,叫的還算中聽,李伴峰真就買了一張。
後邊還有賣盆的,賣蚊帳的,賣暖壺的,賣熱得快的,還有賣充電臺燈的,
都衝着李伴峰招呼生意。
「就你這充電燈,也好意思賣十五?你當我新來的?」李伴峰對價格很是不滿。
賣檯燈的是一個大三青年,上下打量着李伴峰,眼神之中略有不屑。
李伴峰確實往青澀的方向捌了一下,可他們也不該把我當成新生!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確實犯了新生纔會出現的錯誤,比如說一進校門就買電話卡。
還比如說這身穿着。
大二男生講究體面,身上多少有點名牌。
大三男生講究個性,身上多少有點文藝氣息。
大四男生講究境界,這種天氣,一件籃球背心,一條大褲子,再加一雙拖鞋,簡單的穿搭,就能體現出長者的氣度。
李伴峰穿着一身素樸乾淨的運動服,一看就是大一的生瓜蛋子。
去看宋老師,也不好空着手,李伴峰買了個洗臉盆,一個蚊帳,一雙拖鞋在理學院的辦公樓找到了宋老師。
大學老師不坐班,這麼巧能找到宋老師,還挺不容易的。
宋老師是數學老師,李伴峰沒打算向一位數學老師求教暗物質的相關知識,
他只希望宋老師能幫他推薦一位暗物質領域的專家。
可沒想到的是,宋老師對暗物質有着深入的研究,她有很多科研成果,還在國際上獲過獎。
李伴峰沒有透漏自己的身份,他只說自己是個勤勉上進的學生。
宋老師非常熱心的向李伴峰講解了暗物質研究的最新成果,她沒有過多闡釋那些複雜的推導和計算,而是用更直接的方式把研究成果告訴給了李伴峰。
「暗物質基本不與電磁相互作用,也不參與強相互作用,這曾經是暗物質研究領域的鐵律,
但目前這一鐵律很可能要被打破,暗物質幾乎不與光子發生相互作用,導致暗物質基本不發光,但其中有一些無序的變化依然存在,只是這些變化在互相干擾之下,造成了趨近於無法觀測的.”
宋老師認真的講述她的研究成果,整整講了三個多小時。
李伴峰做了整整兩本筆記,臨結束時,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厚厚一疊鈔票,塞在了老師手上。
「你這是做什麼?」宋老師眉頭微微皺起,眼神略帶溫色,她生氣了。
李伴峰深深向老師行了一禮:「謝謝你,老師。”
宋老師把鈔票遞給李伴峰道:「你是哪個班的學生?」
「我是七班的。」李伴峰隨便敷衍一句,轉身就走。
他真想告訴宋老師,他就是李伴峰。
但這麼做會給宋老師帶來很多麻煩。
宋老師喊了一句:「你至少留個聯繫方式給我!」
留聯繫方式?
她認出我了?
能認出李伴峰的人,都不是尋常人。
李伴峰想了片刻,留給了宋老師一個電話號碼,
這不是暗星局的電話號碼,這是李伴峰在學校門口買的電話卡。
宋老師看過號碼,直接打了過去:「你別騙我,我看能不能打得通!」
「等一下。」李伴峰把電話卡插在了新買的手機上,電話打通了。
宋老師笑了笑,她的酒窩還是那麼好看。
李伴峰再次行了一禮,默默離開了校園。
剛一回到住處,放映機趕緊告知李伴峰:「暗星局來了電話,說有緊急任務找你。」
電話是申敬業打來的,李伴峰撥了回去,申敬業真急壞了:「今天是工作日,你不在崗位也就罷了,爲什麼還不接聽電話?」
「小申,注意態度。」
經李伴峰提醒,申敬業的語氣緩和了許多:「李局長,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和內州之間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聯繫,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我們想和內州進一步加深合作,因此需要平衡人從中發揮積極作用———
李伴峰一直沒說話,可申敬業卻從聽筒裡感到了陣陣寒意。
這是李伴峰在提醒申敬業,儘快進入正題。
「總之,我們希望你能儘快前往汽水窯,力爭爲下一次談判奠定一個良好基礎。」
李伴峰問:「你們到底要和內州談什麼?」
「談判的具體內容還沒確定,本次談判的主要目的,是展示我們對互利共贏的誠意和期待·—..
申敬業知道李伴峰不喜歡聽這些廢話,可也只能這麼說下去,因爲汽水窯事件目前處在嚴格保密之中,連申敬業這個級別都不知道確切消息。
申敬業給李七買了今晚的車票,希望他立刻動身前往汽水窯。
李伴峰斷然拒絕了:「一點實質性的消息都沒有,我去做什麼?是趕着去搞笑,還是趕着去背鍋?」
申敬業很尷尬,到了下午,他又去李伴峰的辦公室,商量出發的時間。
李伴峰正在看暗物質的相關資料,申敬業在一旁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李伴峰連頭都沒擡。
「李局長,到底什麼時間動身,你總得給個痛快話。」
李伴峰終於擡頭了,他看了看申敬業:「等你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再說出發的事情。」
申敬業一臉無奈道:「事項涉及機密,我目前知道的就這麼多。」
李伴峰語重心長道:「就因爲現在有用的信息太少,所以要讓你去調查,調查的目的,是讓你找到信息,而不是讓信息主動來找你,這是局裡交給你的任務,你要在思想上線提高認識—.—”
申敬業拿出小本,一字一句記得非常仔細。
可他記得再怎麼仔細也沒用,指望申敬業,很難查出事情的前因後果,李伴峰聯繫到上了馬五,問了一下汽水窯的狀況。
徐壽明封鎖了消息,馬五也沒聽說過汽水窯出了什麼狀況,但他能看出來這事不簡單。
「老七,你先別急着回來,你一回來,就徹底捲進去了,我先到汽水窯看一看。」
馬五去了汽水窯,李伴峰就在這邊耗着,不管申敬業怎麼催,他就是不啓程崔提克查明瞭夜來香報館的經營者,這很好查,夜來香報館裡的核心成員,
都管夜老闆叫七爺。
綠水弓據此確認了一件事,李七明面看起來和何家慶有過節,實際上兩人在暗地裡互相照應,互相保護。
他甚至做了大膽的推測,聖人和玉璽,都在李七手上。
「李七做了平衡人,身在外州,」綠水弓從要飯鉢子裡拿出來半個餅子嚼了兩口,「你知道他在外州的近況麼?」
崔提克乾笑一聲:「祖師爺,您不是想讓我去外州調查這件事吧?」
綠水弓看着崔提克道:「難不成讓我自己去麼?我給了你那麼多修爲,你覺得不該爲我做點事麼?」
崔提克答應下來,當天辦了路引,買了車票,準備前往外州。
他正在收拾行囊,一個滿身繃帶的男子進了他的房間。
崔提克盯着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沒想到你能支撐這麼久,你的生命遠比我想象中的要頑強。」
何家慶調整了一下臉上的繃帶,以便開口說話:「再頑強的生命,也有到極限的時候,我來這裡,是爲了向你尋求合作的機會。」
「恕我冒犯,」崔提克從何家慶的臉上蘸了點膿汁,嚐了嚐味道,「你的情況很不樂觀,能保住這副軀體的機率微乎其微。」
何家慶並不否認自己的狀況:「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崔提克把一條領帶疊好,放進了行李箱:「我很欣賞你的坦誠,可任何的合作都建立在價值的基礎上,現在的你,對我還有什麼價值?」
何家慶也有準備:「那要看你對價值的定義是什麼,我有很多價值不菲的法寶和靈物,還有很多價值更爲直觀的資產。」
崔提克微微搖頭:「我對你的資產不感興趣,不是我不喜歡錢,是我大概率拿不到,就算你把所有資產都換成真金白銀,你肯定也有辦法讓我拿不到,
至於你的法寶和靈物,我確實很有興趣,可相對於你的生命而言,兩方的價值並不對等,
而且我還有更好的想法,我可以立刻把祖師爺叫回來,讓他殺了你,然後在想辦法拿走你的法寶、靈物和資產,你覺得這個思路怎麼樣?」
何家慶眨眨眼睛道:「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這樣無情的人。」
崔提克笑了笑:「我的感情,取決於你的價值。」
何家慶沉默了很久,因爲臉上都是繃帶,崔提克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實我原本不想來找你,我原本想找我一位老朋友,」何家慶開口了,「我很久沒有見到那位老朋友了,是你殺了他麼?」
「你說的是我的師兄萬晉賢?」崔提克眉頭微,「師兄下落不明,我也很着急,如果你試圖把這件事嫁禍給我,這就等於在踐踏我們之間爲數不多的友誼。」
何家慶咳嗽了兩聲,大量的膿液堵在氣管,讓他呼吸有些困難:「我並沒有說老萬的死和你有關,我只是在想,老萬已經沒了,如果再少一個綠水弓,這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一個病修,這是否能進一步增進我們之間的友誼?」
崔提克關上了行李箱子,但行李太多,鎖釦一直扣不上:「這種假設有意義麼?如果你真的能殺了他,也不會讓自己變得如此狼狽。」
何家慶幫崔提克壓住了箱子:「但我們有同樣的目標,我必須要除掉綠水弓,這個目標關係着我的生命,我會全力以赴,
如果你能幫我把病竈稍微控制一下,我可以在這場合作中提供更多的價值,
有了更多的價值,我們之間就會有更加深厚的友誼,這麼流暢通順的邏輯,你應該無法拒絕。」
崔提克成功扣上了鎖釦,直起腰,拍拍手掌:「邏輯無可挑剔,可我拒絕與你合作,因爲我不願意與別人合作,我不願意把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
何家慶看着崔提克,問了一句:「如果我沒猜錯,在墨香店,你曾經和李七合作過,難道他是個特例?」
崔提克點點頭:「沒錯,他是個特例。”
何家慶又問:「如果他也願意加入,你是否能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
崔提克面無表情看着何家慶:「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做那些無意義的假設。」
何家慶離開了無界醫院。
他走了沒多久,綠水弓的身影浮現在了醫院門口。
何家慶來了無界醫院,見過了崔提克,崔提克居然沒有告訴綠水弓。
對於這樣的結果,綠水弓不知該作何評價。
再想想崔提克和李七之間看似目的不明,彼此又非常默契的來往。
我讓乞修狗尾草去伏擊李七,讓崔提克在旁邊監視,結果崔提克說狗尾草死了,殺死狗尾草的人身份不明。
我讓崔提克去墨香店打探地頭神的狀況,崔提克說地頭神狀況不好,結果地頭神沒看到,倒是遇到了內州人,苦戰一場,一無所獲,我還受了傷。
後來聽說李七當時也在墨香店,這事和他有沒有關係?
我讓崔提克跟他一起去聖賢峰,前半程不知崔提克去了什麼地方,後半程也沒見崔提克出手。
他在我這沒有半點幫襯,到後來卻聽說李七把賤人崗的那羣賤人都送去了黃土橋,崔提克是不是跑去給他幫忙了?
而後萬普賢去了黃土橋,也沒了音信,難道他也是李七的人?
想着想着,綠水弓突然就笑了。
難道我身邊都是李七的人?
是不是現在就該去醫院把崔提克殺了?
思索許久,綠水弓沒有去殺崔提克,
把所有事情都往壞處想,不是壞人,這人也成了壞人。
如果崔提克真是李七的人,殺了他,也只是讓李七少了顆棋子。
如果崔提克不是李七的人,殺了他,綠水弓可就吃大虧了。
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綠水弓聞了聞味道,這是何家慶的足跡,這裡有些許膿汁。
綠水弓隱去了身影,繼續追蹤何家慶。
何家慶一路向北到了廣明鎮。
從廣明鎮進入新地,一直走到天亮,走到了無憂坪在無憂坪走了大半天的時間再次進入新地,黃昏時分,從新地裡走出來,何家慶已經到了鐵門堡。
在鐵門堡,下了湖,再進新地,何家慶跋涉了整整一天,終於來到了花湖公園。
他來到越州,是想找李伴峰幫忙,只有通過李伴峰才能換取崔提克的信任。
可該怎麼說服李伴峰?如何才能讓他加入這場合作?
何家慶想不到開口的理由。
或許有個人能幫他一把。
他拉起了大衣領子,儘量遮住臉上的繃帶,朝着越州大學的方向走去。
幾個鐘頭過後,花湖公園的湖水之中,一滴帶着血的膿汁在輕輕顫動。
越來越多的膿汁聚集在一起,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團粘稠的漂浮物。
漂浮物匯聚之下,一張滿是膿瘡的臉浮現了出來。
「這裡就是外州。」湖面上的臉,睜開了眼睛,四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漂浮物漸漸聚集成了人形,變成了破衣爛衫的綠水弓。
綠水弓爬上了湖岸,沿着湖邊走了兩步,忽聽有人在身後喊道:「你哪來的?幹什麼的?」
綠水弓回過頭,看見一名男子走了過來。
「我問你是幹什麼的?你聽不見麼?」男子高聲喝問。
綠水弓晃了晃手裡的鉢子:「我是個要飯的。」
「誰讓你進這公園的?你馬上給我走!」男子上前推了綠水弓一把,綠水弓被他推了個翹超。
綠花子愣然看着男子:「你推我?」
男子瞪着綠花子:「推你怎麼了?」
綠花子有武修根底,被他推了這一下,完全是因爲沒防備。
這男子貌似很有身份,要是對應着普羅州來看,應該是關防廳裡的人物吧?
「上邊馬上來檢查,這還來個要飯的,這不上眼藥麼?保安哪去了?怎麼放進來的!」男子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保安,只看到綠水弓站在原地發愣。
「你還不走?」男子上前又來推綠水弓,這一下沒能推上力氣。
他的手有些發麻,有些發軟。
是真的軟了,自手肘往下,大半截小臂垂了下來,彷彿沒了骨頭。
「額,咕嚕嚕-————」男子張開嘴,想喊人,聲音卻被膿血嗆住了,下巴也垂了下來,合不上了。
他的臉瞬間垮塌了下來,腦袋像個肉球一樣,垂到了胸口,各類粘稠的液體,從口鼻之中流了出來。
垮塌的不只是臉,他滿身的骨頭正在被病竈瘋狂的蛀食,蛀出無數窟窿,變鬆,變脆,直至變成一團粉末。
粉末中的病竈會繼續腐蝕他的身體,直至變成一地膿汁。
在膿血的腐蝕之下,衣服也化成了粘液,隨着膿汁一起滲透進了泥土。
綠水弓沒有理會那一地膿血,他拿着要飯鉢子,繼續逛公園。
等走出公園,綠水弓看了看路邊的車流和人流,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外州居然有這麼多人,比綠水城的人還多,我想殺多少都行,反正不會有..」
砰!
一名男子從身後推了綠水弓一下,又給綠水弓推了個翅超。
「誰讓你在這乞討的?你馬上給我走!要不現在就抓你!」
又推我?
綠花子回過頭,身後站着一男一女,看着年紀都不大嗎,但好像很有身份,
賣氣球的,賣烤腸的,賣棉花糖的,都很害怕他們。
那男的揹着手,搖晃着腦袋,連聲怒喝:「我問你話呢!誰讓你在這乞討的看這模樣有點像巡捕,可巡捕沒他們這麼張狂。
也有可能是豪門裡出來的。
綠水弓笑問道:「你是哪個家族的?」
男的一愣,豎起眉毛道:「你問這幹什麼?管得着麼?」
綠水弓讚歎道:「外州人真是不得了,在我那地方,敢推我的人,可真沒幾個。」
「我推你怎麼———」話沒說完,男子開始連聲咳嗽。
開始以爲被風嗆了,旁邊的女子沒當回事,還在催促綠水弓儘快離開。
男子越咳越兇,身子不停哆嗦,眼看就要摔倒,依然沒能停下。
女子上前扶了一把,看到男子面色青紫,兩眼充血,還在一直咳嗽,也不知該怎麼處置。
綠水弓轉身走了,一邊走,他一邊笑:「這地方不錯,人都挺有意思,而且還沒有貨郎,
等做了李七,我再好好玩幾天。」
馬五到了汽水窯,先租了個宅院住下,隨即找來一羣朋友,打探了一下消息。
青雲會和百花門出了點爭執,還鬧出了人命,這是近期在汽水窯發生的唯一一件大事。
可這件事也不至於讓平衡人出手。
馬五去問汽水窯的關防使閆頌安,閆頌安遮遮掩掩不肯說。
越是不說,越是證明事態嚴重,這種狀況下,馬五肯定不能讓李七來汽水窯。
到了晚上,馬五正想着還能通過什麼渠道打探消息,忽聽支掛來報,關防使閆頌安求見。
馬五趕緊把閆頌安迎進了正廳:「閆兄,白天找你,你拿套話塘塞我,到了晚上又單獨登門,這到底幾個意思?」
「意思就一個,想跟您找個合適的地方說話。」閆頌安四下看了看,覺得客廳這地方不太合適。
馬五把閆頌安請進了書房,閆頌安壓低聲音道:「汽水窯確實出事了,事到底多大,我說不清楚,但事情出在什麼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些。」
閆頌安把廢棄工廠的位置告訴給了馬五。
馬五心裡有些猶豫,他想去看看,也不知道這地方能不能去。
要是就把這地方告訴老七,老七這邊還是不好做決斷。
可自己要是往這地方強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馬五現在是四層的歡修,身邊跟着幾個護衛,修爲都在五六層。
對付小人物不在話下,可這事兒連關防使都不知道內情,廢棄工廠裡這位肯定不是小人物。
馬五斟酌了半宿,凌晨兩點多鐘,忽然聞到了一股香氣。
好像是胭脂的味道,這是誰身上的?
阿琴睡了,火玲也睡了,他們用的不是這種胭脂。
不對,這不是胭脂,是體香。
馬五趕緊起身,一把抱住了身後的女子。
女子在馬五懷裡嗔怪道:「五郎好無情,卻把我給忘了。」
馬五親了親馮帶苦的臉頰,柔聲道:「這卻是我不對,應當好好罰我。”
馮帶苦到了汽水窯。
馬五一邊做,一邊想:馮帶苦是褲帶坎的地頭神,她就這麼來了汽水窯,汽水窯的地頭神放着不管麼?
馮帶苦拍了拍馬五的臉蛋:「你停下來做什麼?有心事麼?」
馬五搖搖頭道:「多日不見,卻好好好回味一番。」
「回味什麼?」馮帶苦笑了,「難不成還能換了滋味?快說,你有什麼心事馬五正要細說,馮帶苦又拍了拍馬五臉頰:「你怎麼又停下了?」
「你這是故意考校我。」馬五沒有停下,用平穩的氣息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馮帶苦擦去馬五臉上的汗水,柔聲問道:「五郎,你到底想不想去?」
馬五點點頭:「我真想去看看。」
馮帶苦和馬五調換了位置,勾了勾馬五的鼻樑道:「你既是想去,我陪你去就是。」
PS:馮帶苦就這麼心疼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