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四十五分,雪莉與陳欣然兩人終於來到了何月華的家門口。
雪莉剛想敲門,卻發現門是虛掩着的。
(月華忘記關門了嗎?)
雪莉彎下腰仔細觀察起門鎖來,發現它已經壞掉了,就像是被某種工具強行撬開過一樣。
(看來何浩光的人曾經來過這裡,時間應該是在月華回家之前。而根據陳欣然的描述來看,以何月華現在的精神狀態很可能並沒有發現門鎖已經壞掉了。)
想到這裡,雪莉直接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直、直接就這麼進去好嗎,雪莉姐?”
“沒事,我保證他不會生氣的。”
雪莉頭也不回的說道。
他走到客廳中央,來回掃視了一眼其他房間的門就確定並沒有人埋伏在裡面,隨即朝着何月華的臥室走去。
推開臥室門,雪莉便看見何月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本來我只是做個比喻說是來叫你起牀的,沒想到你還真的睡過去了。)
雪莉在心裡默默道。
“別叫,他還沒死。”
陳欣然被嚇得剛想大聲喊叫,雪莉就像腦後長眼了一般,在她發出聲音之前就制止了她。
“……對、對不起。”
雪莉無視掉了陳欣然的道歉,將何月華的身體翻過來,仔細檢查他目前的身體狀態。
(沒有明顯的外傷,現場也沒有殘留可以致人昏厥的毒物,但是他卻昏倒在這裡,除了生病的可能性之外的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雪莉環顧四周,發現書桌上放着一封已經被拆開的信以及邊上還放着某個小件的物品。
他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封信:
——“我在洹譽路9號等你。如果你不來的話,這是從誰身上取下來的東西,你應該明白吧?”
(取下來的東西?)
雪莉低下頭,定睛往書桌上的那個“小件物品”看去——
(……!!)
那是一節蒼白的小拇指。
雪莉的嘴哆嗦着,整個腦袋血氣上涌,好像要炸裂一般。
“呀啊啊啊——!!手……人的手指!!”陳欣然在看清楚書桌上的“小件物品”後,嚇得直接坐在地上,雪莉卻像是沒看見她一樣,徑直走到何月華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喂,你還想躺在這裡睡到什麼時候?”
何月華依舊緊閉着雙眼,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雪莉就像是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過對方有所反應似得繼續說道:“我不是你,我並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才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所以我不會對你進行長篇大論的說教——因爲人與人之間,是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相互理解的。只是你要記住,現在需要被你拯救的人就在那兒等着你,而你再這個時候卻躲在自己的美夢裡什麼也不做,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因爲夢境再美,最終也會醒來,到時候你將一無所有。”
說完,雪莉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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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做惡夢了嗎?”
這到底是第多少次了呢,我結束掉已經崩潰的夢境,然後在新的夢中醒來。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夢境馬上就要再次崩潰的原因,母親的臉在夢的一開始就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也變成了血紅色。
看來,無論我在夢裡逃避了多久,也終於到了該醒來的時候了。
沒錯,其實我從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我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於是將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全部變成了我希望的樣子,形成了只有我自己才能看得到的,美夢。
但是我內心裡其實很清楚,這美夢終有一天會因爲與現實的矛盾而變得支離破碎。
我站在空間已經扭曲的客廳裡,面前是因爲夢境的崩壞而變得面目全非的“父母”。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我如此說道。
夢境,化爲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