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親自把這個人體標本解剖一下吧。”
“老師,您在說什——”
(這、這是怎麼回事……)
何月華猛然發現,那講桌竟不知何時變成了解剖臺,而在那解剖臺的上面,那剛剛轉學來的銀髮少女,正**着身軀,平整的躺在上面。
“老、老師,那上面躺着的不是剛剛轉學過來的……”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班主任帶着一成不變的微笑,盯着何月華的雙眼。
“哎?”
何月華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同學們都和班主任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笑容看着他。
“還楞在這裡幹什麼,快上去啊。”、“老師在等着你呢。”、“去把那個人體標本解剖給我們看看啊。”、“快去做啊,不然又要拖堂了。”…………
(解剖……)
也許是被同學們的語言驅使,又或者是因爲眼前這異常使人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何月華離開座位向解剖臺走去,一步一步地,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何月華走到解剖臺前,班主任將刀遞到了他的手中。
“給,沒有刀的話就不能解剖了吧。”
何月華本能地伸出手接過刀,穩穩地握在手裡。
“那麼,開始解剖吧,何月華同學。下面的同學們也要好好學習哦。”
“好!”
臺下的同學們歡呼雀躍的回答道。
(用這把刀,把她給……)
何月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那不是解剖刀,而是充滿了斑駁血跡的菜刀。
班主任附到何月華的耳邊,輕聲說道:“來,何月華,聽老師的話。”
“嗯……”
“將手裡的刀舉起來。”
“嗯……”
“然後全力地剁下去。”
“嗯……”
何月華猶如被牽線的人偶一樣,舉起了菜刀。
“怎麼了,何月華,快點剁下去啊?”
班主任在何月華的耳邊輕聲催促道,那個聲音就好像來自惡魔的細語一樣,將他的理智蠶食殆盡。
(剁下去的話,這一切就能結束嗎?)
何月華的手顫抖着,卻遲遲的沒有落下來。
“何月華?”
班主任突然將臉湊到了何月華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爲什麼,不聽老師的話呢?”
“我——”
還沒等何月華回答,原本還充滿了微笑的臉突然扭曲了起來,雙目赤紅,甚至裡面還有鮮血流淌出來,好像厲鬼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不聽老師的話?把刀給我!”
她一把搶過了何月華手中的菜刀,猙獰的臉上擠出了笑容:“但是,但是但是但是,老師會原諒你的,會原諒不聽話的孩子,所以就由我給你演示一下吧!”
班主任狂笑着舉起了菜刀,朝解剖臺上的少女剁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肉末與不知名的塊狀物,伴隨着菜刀的一起一落四處飛散,那解剖臺上的少女也早已看不出形狀,可是班主任卻沒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反覆的剁在殘留的肉塊上。
何月華早已雙腿癱軟的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裡……是哪?)
“啪嗒。”
何月華愣愣的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東西——那是一節蒼白的小拇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最後一絲理智失去時所發出的絕叫。
………………………………
“啊啊啊!”
何月華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誒?這是哪?剛纔的是……夢?)
正當他還在整理思緒的時候,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傳來,然後臥室門被一下子推開來。
“沒事吧哥哥?剛纔聽到你突然大喊大叫。”
“嗯?你,你是……”
何月華直直的指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就連喊叫也做不到——因爲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名少女,就在剛纔、在他的眼前被剁成了肉醬,但是此時卻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欸欸?我怎麼了嗎,哥哥?我身上有什麼嗎?”
“……哥哥?”
“對呀,哥哥,我是你的妹妹何蘭婭啊,你忘記了嗎?”
“妹妹……?”
“怎麼了哥哥?你看起來很奇怪哦?”
“……抱歉,大腦有些混亂。”
“哎,肯定是因爲最近的學習壓力太大了的關係吧,畢竟馬上就要高考了。”
“高考?”
何月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是即將成爲大人的,高中生的手。
“好啦哥哥,不要再發呆了,我爲了哥哥做了好多菜哦,洗漱完之後就趕快嚐嚐吧,不然就涼了哦。”
“哦……”
“欸嘿嘿……”
何蘭婭俏皮的一笑,離開了臥室。
(妹妹……高考……這裡纔是現實嗎?那麼我之前和爸媽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是……夢?)
何月華穿好衣服,洗漱完之後來到餐桌前坐下來,看着上面早已經擺好了一桌子菜。
“好豐盛啊。”
“嘿嘿,怎麼樣哥哥,我厲害吧?”
“嗯,確實很厲害,只是爲什麼只有肉?一早上就吃這個不太健康吧?”
“你在說什麼呢,哥哥。”
何蘭婭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哥哥現在可是最用腦的時候,所以營養必須要跟上才行!”
“是這麼回事嗎……好吧,算了。畢竟是妹妹辛辛苦苦給我做的早飯,謝謝你。”
何月華說着,伸出手摸了摸何蘭婭的頭。
“對了,那麼……我可能最近睡的太多了,有點記不起來……”
何月華一邊吃,一邊問道:“咱爸媽在哪,出門了嗎?”
聽到何月華的問題之後,何蘭婭原本還笑着的臉突然之間凝固了:“哥哥,你忘了嗎?”
“忘了什麼?”
“看來哥哥真的是睡糊塗了,沒辦法,那就我來告訴你吧。”
何蘭婭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說道:“爸爸早就已經死了,你十歲的那年,用菜刀給親手殺死的。”
“我……把爸給……殺了?”
“是啊,用菜刀,一次又一次地,一次又一次地……”
“不……這不可能……”
“那個時候,爸爸好像是因爲工作的關係,總是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很晚纔回家。而且每次回家見到我們就把壓力發泄到我們身上,媽媽也變得越來越奇怪,經常半個多月纔回家一次,就算偶爾看到爸爸在對我們施暴也視若不見。這樣地獄一般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左右,然後終於有一天,不堪折磨的哥哥終於趁着爸爸睡着的時候,用菜刀把他給殺死了。”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我可是很感謝哥哥的哦,所以爲了哥哥我可以做任何事。”
“……那,咱媽呢?”
“媽媽她……”何蘭婭的表情變的詭異起來,看上去雖然是在笑着,卻令人感到冰冷無比:“媽媽,就在這裡哦。”
何蘭婭指向餐桌。
“難道說,這些肉都是……嘔,嘔嘔……”
何月華支撐住地面,瘋狂地嘔吐起來,那樣子看上去就好像要把內臟也一併吐出來一樣。
“媽媽她啊,總是不回家,所以就把她的手腳都砍掉鎖在儲物間裡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媽媽在昨天突然死掉了,我當時哭的可傷心了,然後我就在想,怎樣才能讓媽媽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呢?”
何蘭婭夾起一塊肉,放到自己的嘴裡,陶醉的說道:“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哦,只要這樣,我們就能和媽媽永遠在一起了!”
“嘔……嘔……”
“真是的,還在吐嗎?這樣可不行哦,因爲你吐出來的那可是我們的‘母親’喲。”
何蘭婭抓起何月華的嘔吐物,送到他的嘴邊:“來,張嘴吧,哥哥,把‘媽媽’吃下去吧。”
“把手拿開!”
何月華把何蘭婭的手一把推開,後者手中的嘔吐物也被甩到一邊,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兒。
(得離開這,必須得離開這!)
何月華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門前,準備打開門逃出去,卻發現那門竟紋絲不動,就像與牆壁固定在了一起似得。
“哥哥?你今天有些奇怪哦?”
“……!”
何月華驚恐地回過頭,發現何蘭婭手裡拿着斧頭朝他一步一步地走來。
“別、別過來!”
“哥哥也想離開我嗎?沒辦法……”何蘭婭舉起了斧頭:“那就哥哥也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吧。”
“住、住手!”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
“住手啊——!!”
何月華驚叫着從牀上坐起來。
“怎麼了月華,做惡夢了嗎?”
循聲看去,他的母親就坐在自己的牀邊。
永不完結的噩夢,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