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藏北高原。
牆上的屏幕閃爍着,陽光一寸一寸地從高大的房間裡挪過,慢慢地,房間變得昏暗,彩色的玻璃投在地上幾塊光斑,也隨着陽光的消逝變得越來越淡,一羣鴿子在地上散步,偶爾有幾隻飛上陰暗的大廳的窗櫺或者在空中盤旋。
也許除了安多強巴本人,沒有人覺得這間陰暗的大廳是個舒服的住處,然而安多強巴卻悠閒地躺在軟椅裡,在腳凳上伸直了雙腿,然後才睜開了眼睛。馬上就有人爲他送上溫熱的毛巾和溫熱的茶,他擦了擦手,喝了一小口茶,又舒服地躺了回去,這時,他才懶懶地開口,問:“你剛纔……說什麼?”
“比賽已經結束了。”黑衣人畢恭畢敬地回答。
儘管半個小時前他過這句話之後安多強巴就閉上了眼睛,他仍舊筆直地站在這位主人身後,一直都沒有動過,直到安多強巴睜開眼睛,再一次開口問他。
“哦?”安多強巴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對面牆上的屏幕還在閃爍着。
“結果怎麼樣?”安多強巴又問。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剛剛他和這位主人一起觀看了卓皓的第一場比賽,他敢肯定安多強巴是看完全部直播之後才閉上的眼睛,那麼,這句問話裡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呢?
“他……”黑衣人猶豫着說,“他殺了對手……”
安多強巴輕輕笑了起來:“你一定以爲我想讓現在就死,是麼?”
黑衣人心裡一震,望着他的主人。
“他其實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安多強巴似乎很愉快地說,“你們安排這樣的比賽,是想讓死在擂臺上,是麼?”
冷汗開始從黑衣人額頭上冒出來,他以爲這確實就是這位主人的意思,他以爲上一次安多強巴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老爺子……”黑衣人的聲音開始發澀,“我以爲……”
“你放心,”安多強巴擡了擡手,打斷他,“你沒搞錯,我確實想看場黑市格鬥賽……”
黑衣人在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可我沒想讓他現在就死。”安多強巴接着說。
黑衣人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安多強巴轉頭看着他忐忑的臉,忍不住一笑。
“我已經讓你放心了,”他笑着說,“你以爲讓他去比賽他就一定會死麼?”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這位主人的表情。
安多強巴又喝了口茶,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多麼有趣的比賽……”
“老爺子……”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說。
安多強巴伸出一隻手,搖了搖頭:“你辦得很好,你只是不瞭解他。”
黑衣人沉默着,半晌,才試探着說:“那麼珠瑪……”
安多強巴似乎輕輕笑了笑:“吳天和鄭存知道該怎麼做。”
“是。”黑衣人答道。
安多強巴忽然又笑出聲來,說:“有趣,真有趣。”
黑衣人悄悄地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次,他已經完全不明白這位主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