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藏北高原。
“哦?他是這麼說的?”安多強巴躺在軟椅裡,把腳放在腳凳上,溫和地笑着。
身旁肅立的黑衣人忐忑地觀察着主人的面容,拿不準這笑容意味着什麼。
“要算個總帳,一件一件算個清楚,”安多強巴繼續笑着,“有趣,真是有趣。”
他突然站起來,一腳踢飛面前的腳凳,一羣鴿子“呼啦”一聲直飛起來,受驚似的在尖頂大廳亂撞。
儘管受過極其嚴格的訓練,黑衣人還是在這時驚恐地後退了幾步,臉色驀地變得蒼白,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能繼續保持沉默。
“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安多強巴大聲說,眼睛裡隱隱閃爍着幾點捉摸不透的光芒。
黑衣人膽怯地又退了幾步,不知該說話還是繼續沉默。
“吳天呢?”安多強巴問。
“還在開羅。”黑衣人馬上回答。
“還在開羅?”安多強巴揚起眉毛,提高了聲音,“我以爲他已經在天堂了呢!”
黑衣人心裡一驚,禁不住擡頭看了這位主人一眼,沒有馬上回答。
“你聽不懂我的話麼?”安多強巴看了他一眼,眼光銳利得可怕。
“是!我明白!”黑衣人馬上回答,垂下眼光,額角已經沁出汗珠來。
“出去!”安多強巴不耐煩地一揮手,在大廳裡踱來踱去。
黑衣人躬身向門邊退去。
安多強巴忽然舉起手來,黑衣人急忙停下腳步,安多強巴瞧着他怔了一會兒,又放下手來嘆了口氣,隨即冷笑起來。
“三個月後,我要到開羅去。”他說。
黑衣人又飛快地望了他的主人一眼,隨即回答:“是。”
“天氣暖和了,”安多強巴擡起頭,凝視着頭頂飛翔的鴿子,“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我就在開羅,現在,我也要在開羅,親眼看着他結束。”
黑衣人悄悄地望了他的主人一眼,他不再大發雷霆,但卻更加讓人覺得緊張,多年以來,他從未見過這位主人像今天一樣煩躁不安過,而主人也已經有三年沒有離開藏北了。他當然知道這是因爲卓皓,近二十年來,沒有人違抗安多強巴,包括卓皓,也溫馴順從地在安多強巴身邊過了十年,而在這第十四個年頭,他卻突然公然違逆了這位高高在上的主人。
十幾年來,卓皓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違逆了藏王安多強巴的人。
而安多強巴卻偏偏在此時無可奈何,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和尼羅河基地爲敵,而這位主人的憤怒已經使他要趕到開羅去,等在違逆者即將歸來的地方,沒有人能夠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滾出去!”安多強巴忽然大喝道。
黑衣人驀地驚醒,急忙退出門去,掩上門,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