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月反常的沉靜讓樑東雲多少有些擔心, 眼角餘光始終關注着她的動向,竟然一路無話,真的很反常。
等紅燈的時候, 樑東雲忍不住轉過頭去注視着她。
一般這種情況下, 陳海月絕對忍不下去, 有什麼心事一定會說的, 可是她竟然只是朝他笑笑。
反常, 太反常了。
樑東雲繼續開車,目視前方,貌似不經意的問:“你剛剛去大慶路幹嘛呢?”
“走私。”陳海月的情緒還沒緩過來, 內心繼續感動得一塌糊塗,連帶說話也就敷衍起來。
走私?
樑東雲暗暗挑眉:“跟安苓她們聚會?”
“不是。”繼續走神。
“那是幹嘛?”樑東雲有點無力了, 這個話簍子平常可是別人起個頭她就能接出十里錦繡的。
“你猜。”還在走神。
車子緩緩停在一個小區門口, 樑東雲轉頭面對她, 語氣是少有的強勢:“你再給我兩個字兩個字回答的試試看?”
陳海月終於回神了,東張西望的看了下四周, 趕緊亡羊補牢:“我、我想去買杯咖啡。”
這天外飛來的一筆讓樑東雲哭笑不得:“去吧。我停好車在這裡等你。”他把她寵得越來越無厘頭了。
“你要不要?”陳海月下車站好。
樑東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我不用,快去吧。”
陳海月朝小區對面的咖啡屋走去,身後的車子重新啓動,不疾不徐的駛入小區。
嗯, 就這麼決定了!陳海月, 你真是個天才, 哈哈哈!
陳海月心裡對自己神遊太虛而獲得的絕妙計劃感到無比滿意, 決定用香草拿鐵來慶祝。
手還沒碰到咖啡屋的門把, 就被人叫住了。
“陳海月,我正要找你呢。”
陳海月回身笑笑:“鄭非啊, 好巧。”
真奇怪,以前怎麼也碰不到的人,最近真是無所不在。
“巧什麼巧,”鄭非笑了,“我和言濟時同住,你忘啦?”
說完拎高自己手裡的一堆食物晃了晃。
“噢,我這豬腦子,”陳海月拍拍自己的腦袋,“我買杯咖啡,你要嗎?”
鄭非替她推開咖啡屋的門:“我不用,陪你吧,一起上去。”
陳海月看了看他手裡那些壯觀的塑料袋,邊走邊恥笑:“一堆熟食,你們還真好意思請客。”
“沒辦法,我們就是靠外賣和熟食活到今天的,知道有多不容易了吧?”
“麻煩你,一杯香草拿鐵,帶走的,謝謝,”陳海月對店員說完,一手靠在吧檯上,側身看着鄭非,“請問今天召集聚餐的名目是什麼啊?”
“言濟時要搬走了,樑東雲沒跟你說嗎?”鄭非把手裡那堆東西放到吧檯上。
陳海月笑笑:“就說今天要聚餐,我也沒問什麼事。哎,你剛剛說有什麼事找我?”
鄭非聞言顯得有些侷促,最後還是說:“那天,你也去‘一枝雲’的酒會了?”
韓樂樂找鄭非告狀?去,怎麼想的。
“是啊,熱鬧總是需要人去湊的嘛。”陳海月笑着站直,雙臂抱在胸前看着他。
鄭非的笑容有些侷促:“樂樂……前兩天問我要了你的電話號碼……”
噢,原來如此。
陳海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大概猜得到,”鄭非笑着,眼神卻一直往下掃,不敢和她對視,“她可能……會跟你說一些有的沒的,你別往心裡去。她其實沒什麼惡意的,就是被寵慣了。”
“行啦,你這和事佬做得,我聽着都幫你累。今天我已經和她見過面了。”結局已定,回天乏術。
鄭非的笑容有些尷尬,聲音低下去:“對不起。”如果我在對的時間看向你,我們此刻的對話會不會不一樣?
“怎麼這麼說?爲了啥事要道歉?”陳海月不解地歪着頭看他。
她跟他之間,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吧?替韓樂樂說的?
“爲所有事。”鄭非幫她把錢付了,深深的看她一眼,舉步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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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跟什麼?陳海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一頭霧水的結果店員遞來的咖啡跟上。
兩人並排走出咖啡屋。
陳海月忍不住滿腹的疑問:“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鄭非輕描淡寫的一笑帶過:“這個真沒有。”
“這個可以有!”陳海月邊走邊跳腳,“最煩說話說一半了,詛咒你半夜想抽菸沒有打火機!”
“有燃氣竈啊。”鄭非哈哈大笑。
樑東雲停好車出來,一到小區大門口,就看到剛剛還惜字如金的陳海月與人相談甚歡着款款而來。
真想……把她拍扁摺好裝進口袋裡。
“買的什麼口味的?”樑東雲笑笑的看着衝到自己面前的陳海月。
陳海月得瑟的打開紙杯的蓋子,頓時香氣四溢:“香草拿鐵哦,你要不要試試?”
“不要,”樑東雲不是很認真的拒絕了一下,還是順從了她的強迫推銷,淺淺抿了一口,“太甜了。”
鄭非恍惚的看着這一幕,眉心微澀的攢了起來,隨即又鬆開,笑容清淺:“先上去吧。”
“陳海月,又見面了。”言濟時打開門,衝陳海月一笑。
妖孽啊!
“是啊,又見面了。”陳海月只覺得那笑容頓時閃得一室璀璨。
樑東雲揮開言濟時,帶着陳海月走了進去。
大家七手八腳的擺好碗筷,開動。
“陳海月,聽說你跨年那天又壯舉了?照顧一下缺席觀衆,描述一下吧。”言濟時對自己兩次錯失年度大戲表示扼腕。
陳海月嘿嘿一笑:“過時不候,您下次請早。”
“你太不江湖了,沒意思,沒意思。”言濟時搖搖頭。
這男人,連鄙視的表情都這麼流光溢彩——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
陳海月默默的收好自己內心的震撼,喝了一口飲料。
樑東雲開口:“什麼時候搬?”
“週末。”言濟時收起了眉眼間的風華,笑出一層薄薄的暖意。
“想通了?”樑東雲停下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言濟時垂下眼簾,打起太極:“反正早晚都要回去的,你知道,我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女人真可怕。”
樑東雲沒有接話,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只有筷子和杯盤輕觸的聲音。
“就算你對付得了你媽媽,將來也在另一個女人手你,基本上你還是沒有勝算。”救場王陳海月出鏡了。
“哦?爲什麼?”言濟時一邊吃着,一邊忙不迭的虛心求教。
陳海月端起杯子:“法律規定:男人23歲才能結婚,可是18歲就能當兵。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願聞其詳。”言濟時非常好奇。
“這說明了3個問題,”陳海月比出三根手指,“一,殺人比做丈夫容易;二,過日子比打仗難;三,女人比敵人更難對付。”
言濟時受教的點點頭:“難怪你兵不血刃老樑就繳械了。”
樑東雲含笑瞅着陳海月。
陳海月囧了,埋頭扒飯。
自己挖個坑,結果把自己給埋了,好人果然不好當啊。
一頓飯吃下來天都黑了。
清理完戰場以後,樑東雲和陳海月相攜離去。
坐在車上,陳海月不安分的動來動去。
樑東雲轉頭看看她,問道:“怎麼了?”
“樑東雲,我想跟你說個事,你別太激動。”陳海月偷偷擡起眼皮覷他。
噔噔!她神遊太虛而獲得的絕妙計劃即將登場。
“說吧。”樑東雲視線直視前方,握着放線盤的手緊了緊。
“早上,有個收廢品的來,”陳海月的語氣有點心虛,“我把你送的星星都賣掉了。”
“哦。”樑東雲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有點微微的惱怒。
陳海月本想把劇情展開得更波瀾壯闊一點的,可是看着樑東雲隱忍不發,突然覺得心裡微微的疼了一下。
於是她笑盈盈的湊到他旁邊說:“剛好賣了九塊錢,所以,明天請個假,我們去登記吧。”
樑東雲停下車,震驚的看着她,過了好久才聲音低啞的開口:“陳海月,你不要一直搶我的戲。”
她先牽了他的手。她先表白。現在,又是她求婚。這些都是男主角的戲份好不好。
樑東雲慢慢的笑開,俯身吻過去。
陳海月,你這樣,會把我寵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