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各位聽友,這裡是交通廣播調頻95.1,每天晚上七點到九點, ‘黃昏快樂’伴您回家。我是韓樂樂。感謝您的收聽, 明天見。”收音機裡, 韓樂樂正用優雅甜美並帶着磁性的聲音與聽衆告別。
“樑東雲, 觀衆有一個疑問。”副駕上的陳海月坐得不安分了, 側頭看着他。
專心開車的樑東雲笑了笑,明明她一副憋了很久的樣子,還觀衆有疑問呢。
“說吧。”
陳海月也不計較他笑容裡的鄙視, 大大方方的展開深度訪談:“那,你看啊, 這韓樂樂圍着你轉了這麼多年, 你就一點都沒察覺她的心思?”
“言濟時和鄭非合住以後我才常常碰到她的, 一開始我以爲她和鄭非是一對。”樑東雲看看她。
好了,收到了, 說到鄭非的時候不用那麼咬牙切齒。
陳海月尷尬的囧了一下,還是不放棄的窮追猛打:“那後來你知道人家是以兄妹相稱的了吧?肯定是你給人傢什麼不適當的暗示了,不然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莫名其妙跟你耗這麼久,是圖個啥啊?”
天地良心啊。
樑東雲想了想,搖搖頭:“我和她根本沒有單獨相處過, 連對話都不多的。”
“那還真神了, ”陳海月驚詫, “你親和不如鄭非, 妖孽不如言濟時, 她常年在你們三個人中間混着,怎麼的就獨獨迷戀上你這棵歪脖子樹了?是喜歡你什麼呢?”
陳海月非常篤定, 高中的時候韓樂樂絕對沒有喜歡樑東雲,別問她爲什麼,這是一個八卦愛好者的敏銳直覺。
哦,他還成歪脖子樹了。
樑東雲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繼續開車:“那不知道閣下您又喜歡我什麼呢?”
……槑。
使氣耙力的挖了個坑,怎麼最後埋的是自己捏?
知道自己說錯話的陳海月急忙狗腿的笑着傾身幫他捶肩:“是是是,我懺悔,我有罪,我是人民的敗類。您不是靠親和取勝,也不走妖孽路線的,您是帥,很帥!”
“哪裡帥了?”樑東雲很故意的睇她,明顯的刁難。
陳海月握拳坐直,以提高自己言論的可信度:“有句話早就想告訴你了,帥,是一種精神!哎呀呀,難得我和韓樂樂終於在這件事上有所共識。”
樑東雲滿意的收回目光,笑容是難得的開懷。
車終於開到電臺的門口,只見一羣人圍在那裡。
呀,八卦在發生,我就在現場!
陳海月不等車熄火,打開車門,一溜煙的就竄了出去,奮力衝往八卦的最前線。
透過人羣的縫隙望過去,韓樂樂正被一個打扮極爲貴氣的女人指着罵,那女人身旁還站了男男女女共五人的親友團。
陳海月看到人羣中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手扶着自己的電動車,一手拿着手機專注的攝像。姑娘,你真是一個愛崗敬業的優秀八卦人。
一邊自愧不如着,一邊靠近那女孩子,小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女孩子視線一直鎖定事件的中心,微微側身,壓低聲音,神秘而興奮的回答道:“剛剛這女的打了韓樂樂一耳光呢!你知道韓樂樂把?就是‘黃昏快樂’的主持人!”
“啊?爲什麼打她啊?”難道韓樂樂三了人家?!不會吧?
陳海月傻眼。
“那女的說韓樂樂勾引她老公。”知名主持人的第一手八卦啊,錄下來傳到網上去,有視頻有真相,哇咔咔。
那女人高亢激昂的聲音傳遍人羣的每一個角落:“……別以爲你那點破事兒誰不知道似的!當年你在電視臺實習的時候可沒少藉機搭訕我老公!”
韓樂樂的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我沒有!是他在騷擾我!我都躲到電臺來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女人像是抓住了把柄,用一口極爲雞血的本地方言譏諷道:“你還真有臉提啊!你一個小地方來的學生,沒靠山沒背景,一畢業就能進電臺當主持人,指不定跟多少人潛規則才換來的呢!”
韓樂樂明顯被逼急了,家鄉方言脫口而出:“你少含血噴人!我是自己考進來,從電話編輯開始做起,一步一步堂堂正正坐上主播臺的!”
陳海月相信韓樂樂的話。拋開個人恩怨,韓樂樂的父親是中學老師,母親是公務員,家庭教養確實還是有保證的。而且她從中學時代起就一直是老師面前品學兼優的驕子,唸的大學在本省傳媒界還是重要的人才來源地,以她的資質,只要個師兄師姐輕輕拉一把,卡個電話編輯的位置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任務。
“怎麼了?”樑東雲停好車走過來,站到陳海月旁邊,蹙眉望向人羣中心。
陳海月小聲說:“韓樂樂有麻煩了。”
“堂堂正正?你也不臉紅!這四個字你配嗎?你要是不惦記着我老公,這都老姑娘了怎麼也沒嫁出去啊?年紀輕輕的,光明正大的談場戀愛不行啊?我告訴你,我老公可是電視臺的製片人,我一句話就能讓你滾出電臺!”女人的思維在盛怒中顯然很混亂。
韓樂樂氣得全身都微微抖了起來:“我和電視臺的人根本就很少打交道,更別說你老公了。至於我爲什麼不結婚,那是我的自由,我……”
“沒交道?!沒交道他天天抱着收音機等你的節目是什麼意思啊?還自由呢,什麼自由?做小三的自由嗎?”那女人聲音尖利的笑了起來,指着韓樂樂對身旁的親友團說:“聽聽,聽聽,平時在節目裡裝得人模狗樣的,回到現實到底還是一嘴的Y市土渣子味啊!”
女人的親友團很配合的嗤笑和嘲諷了起來。
靠!你人身攻擊就人身攻擊,Y市口音滅你九族了啊?
陳海月大怒。
聽了半天,有點明白了。
這女人的老公癡迷韓樂樂的節目,而且韓樂樂從前在電視臺實習的時候八成和那男人傳出過什麼風言風語。
雖然不是當事人,可是陳海月的心中的天枰還是傾向韓樂樂。
看這女人的架勢,也不像什麼善類。最關鍵的是她言語中對Y市口音紅果果的鄙視實在刺耳。
義憤填膺的陳海月義低聲對樑東雲說:“你去幫幫她吧。”
怎麼幫?
樑東雲話還沒出口,就被陳海月推進了八卦的風口浪尖。
韓樂樂一看樑東雲,死撐了半天的淚水終於洶涌而出,啜泣着走上去抱着樑東雲的手臂對那女人說:“你自己看吧,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那女人及其親友團,還有圍觀人羣全部靜默。
“哇哇哇,反轉劇啊!”一直專注的用手機攝影的女孩子興奮的扯了扯陳海月的衣服。
……
陳海月表示無語。
“怎麼回事?”樑東雲一開口,清朗浩然得讓人不敢造次。
那女人遲疑的問:“你真是她男朋友?”
不是。陳海月以口型無聲的回答。
韓樂樂鎮定了一點,回覆了平常慣用的C城口音對那女人說:“沒錯,他就是我男朋友!他媽媽就是電視臺的廣告大客戶‘一枝雲’的總裁趙一枝!你老公都要看我男朋友媽媽的臉色吃飯,有什麼值得我惦記的!”
樑東雲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圍觀人羣中有人小聲驚呼:“趙一枝是樑正清的前妻啊!”這可真勁爆啊!
嘰嘰喳喳,喳喳唧唧。
“誰、誰知道你是不是隨便拉了個路人來做擋箭牌!如果這真是你男朋友,怎沒你從來不敢提,”那女人明顯也聽到圍觀者的議論了,氣焰頓時下去不少,但依然胡攪蠻纏的執着於口音問題,“別以爲裝一口C城口音你就能充本地人了!”
去你祖爺爺的本地人!
陳海月聽不下去了,從人羣中站出來,倨傲的說:“怎麼啦?C城口音金貴點啊?一個字一百塊錢不?她沒提她男朋友是因爲我暫時還沒答應。”
“你又是誰?”女人的親友團問出圍觀羣衆的共同的疑問。
陳海月沒忘記現場有一個八卦攝像者,不着痕跡的儘量背對用手機攝像的那個女孩站好,才指着樑東雲說:“我是他妹妹。”
傳說中樑正清的女兒?!
只看見她背影的那半圈觀衆騷動起來,爭先恐後的踮腳引頸。
那女人質疑道:“既然你是他妹妹,那你爲什麼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要你管!
陳海月瞪她:“我不高興自己哥哥隨隨便便就被別的女人搶走了不行啊?我拿喬一下、傲嬌一下不犯法吧?”555,樑晨,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我懺悔,我有罪,我還是人民的敗類。
“誰知道你們是真的假的?”女人的親友團中有人瞪眼恫嚇。
陳海月背起手,指着韓樂樂,慢悠悠的說:“你說你老公是電視臺製片人,所以你一句話能讓她滾出電視臺?那,你也知道了,我哥的媽媽是趙一枝,爸爸是樑正清,我哥一句話,也能讓你老公滾出電視臺,那時候你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是吧,哥?”
這句法的內涵怎麼那麼像“我爸是李剛”啊?陳海月說完,自己在心裡吐了自己一臉口水。
樑東雲哭笑不得的看着陳海月。
還真的叫他“哥”。這女人!
女人被陳海月內涵的句式鎮壓了,惡狠狠的盯着韓樂樂,從咬緊的牙縫裡蹦出三個字:“我們走!”
內涵帝陳海月舌退悍婦,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