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沒多久,朱彩池就來了,後者衣着單薄像是來得匆忙,站在小區外的視頻電話前,紅着雙眼。
“陶夢園,你見見我。”
陶夢園還是給朱彩池開了門,她攏緊了身上的羊毛披肩才轉身。
“你喝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喝,我是來求你的,陶夢園,你離開少白吧!好不好,只要你主動離開他,我就什麼都不說!”
陶夢園莫名其妙轉身。
“你要跟他說什麼?我有什麼是不能讓你說的?”
朱彩池整個人焦躁難安,人也慌亂不堪,趕忙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陶夢園的手。
“陶夢園,我知道,你討厭我,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
陶夢園不想聽,將自己的小手抽開。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他分開。”
“要不是你,我就不會跟他分開!”
“你跟他分開是因爲你以前做過的破事,你傷了他的心!”
朱彩池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裡全部都是血絲,喉頭也好像卡了血似的,只差一個重擊,她便會一蹶不振。
她顫抖着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陶夢園,你捫心自問,你還要這樣欺騙自己多久?我差點被車撞死,這事跟你一點關心也沒有?”
“你說什麼!”
陶夢園沒有想到朱彩池竟然倒打一耙,她是知道朱彩池出車禍的事,但,因爲自己跟朱彩池的關係並不太好,所以,後來一直沒多關注。
房間的大門這時候被人用力從外面打開。
屋子裡的兩個女人一齊回頭,正見風塵僕僕的南少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趕了回來。
朱彩池的眉眼一動,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到是南少白快步上前將她的手臂一拉,聲音裡都是重怒。
“彩池,我記得我同你說過,別到這裡來。”
朱彩池被他拽着手臂強行往門外拉,前者的笑聲低低的,帶着幾近蒼涼的意味。
“少白,你以前不會這麼對我的……可你現在爲了陶夢園,你要她,也不要我。”
南少白顯然是知道朱彩池來了才急匆匆趕回來的,他沒來得及跟陶夢園多說什麼,只是想抓緊時間將這兩人隔開。
卻不曾想朱彩池的腿腳突然一軟,就在出去的當口撞上了一旁的茶几角,疼得她一低頭就落下淚來。
陶夢園邁步上前。
“彩池……”
朱彩池回身悽然一笑。
“陶夢園,其實我早該看出來的,看出來你一直喜歡他,看出來你爲了搶走我的一切可以如此不擇手段到傷害我、欺騙他……是你,你騙了所有人……”
“夠了,彩池,你現在情緒不好,我先送你回去。”
南少白出聲將她打斷,只想快些帶她離開。
陶夢園卻整個人都蒙了,朱彩池說的那些話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明白?
車禍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一刻,陶夢園有種一臉懵比的感覺,但,她還是覺得需要爲自己辯解一下,免得南少白誤會自己。
“我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車禍的事情與我無關。”
“若是與你無關,我怎麼會被人撞?陶夢園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是你!是你,這樣你就可以永遠霸佔我的男人!”
南少白這下徹底使了蠻力,強行將朱彩池拖出了門去。
陶夢園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怎麼……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版本?
陶夢園打開門急急追了出去,在地下停車場里正好看見朱彩池掛在南少白的懷裡。
朱彩池的聲音還是那樣輕輕柔柔的,依在他懷裡。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不愛我了,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
南少白頎長的身姿就站在那裡,海藍色的長大衣將他襯得格外俊逸非凡。
可他站在那裡總是冷的,任身前的女人掛在他身上哭了半天,終於還是有些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背。
“彩池,夢園是無辜的。”
朱彩池淚眼朦朧地揚起頭。
“少白,你變了,你已經……已經不再愛我了,對嗎?”
南少白沒有說話,閉上眼睛。
對於朱彩池,他骨子裡其實還是覺得虧欠她多。
曾經的歲月裡,他是對她心動過,甚至爲她,跟陶夢園大鬧離婚,可,他已沒辦法再欺騙自己,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滿腦子裡裝着的都是另外一個小女人。
“少白,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答應你,車禍的事情我再也不說,更不會害陶夢園被公安機關抓起來,這些是她設計我的,這些我都可以不提,也不再去想,這些我答應你,可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個樣子?”
南少白的聲音都冷了,箍住朱彩池的後頸,微眯着眼對上她的眼睛。
“我再說一遍,車禍的事情,跟陶夢園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你如果把那些話告訴公安機關,不管對你還是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朱彩池瑟瑟抖了一陣。
“你……你真的不愛我了?”
“……彩池你今天的話實在是太多了,我先送你回家。”
南少白與朱彩池保持了一些距離,拉開車門,準備拽她上車。
朱彩池哭得梨花帶雨,生生向後退開了一步。
“少白,我愛過你,從過去到現在,那麼多年,那麼久的時間,我從頭到尾愛着的人,就只有你。”
“……”
“可是我已經沒有家了,沒有你我早就沒有家了!我還能去哪?你要送我回哪個家,啊?”
“彩池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拜託你理智一點!”
朱彩池悲慟的哭聲摻雜着肝腸寸斷的笑聲在車庫裡響起。
“是啊!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不可以再任性,少白,這些日子你從來都不問,不問我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你甚至不關心我!”
“彩池,我會好好照顧你,但是別再來了,別再來打擾夢園,她跟你的生活完全沒有交集。”
朱彩池的笑聲伴着哭音響起。
“你可憐陶夢園,你覺得自己對不起她,你不捨得放手,可是,你爲了可憐她而傷害我,我……我又做錯了什麼?難道就因爲她失去得比我都多,所以就連你我也要大方讓給她嗎?”
朱彩池最後那句悲憤的吼聲在車庫裡迴盪,好像就在陶夢園的耳邊,久久不散。
陶夢園沒敢再繼續聽下去,她整個人實在是太混亂了。
陶夢園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房子,打開房門就見空蕩蕩的屋子,還是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的喉頭有些堵,又泛上了一絲腥甜。
她想起朱彩池剛纔在車庫裡說的所有,南少白是因爲可憐自己失去得太多,所以纔會對朱彩池那樣殘忍。
陶夢園越想越覺得頭都要炸了,不敢再在屋子裡待下去,隨意收拾了一下便奔出了門。
出來了,更是漫無目的的一抹遊魂。
似乎她的生活除了上班與南少白,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也沒有了自己。
她開始莫名覺得惶恐,彷彿一張巨大的黑網從天而降,罩在她的頭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陶夢園漫無目的地閒晃,她衣着光鮮,錢包裡隨便一張南少白的鉑金卡抽出來都可以橫掃商場一大片,她甚至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會有人束縛,也不會再有人管。
她去附近的商場買鞋,流砂市富貴雲集的名店,看到她進來每次都有店長出來親自迎接,一口一個“陶小姐”,拿了新款,說是與歐洲同步上線,國內都還沒有賣的,只特別提供給幾位鉑金級的vip。
陶夢園一雙雙地試,再好的鞋子,那麼貴那麼美,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有,可到頭來穿在腳上的也就只有一雙而已。
店長一個勁地輕聲問要不要都替她打包起來,或是等到南先生下班了過來陪她一起選。
其實,南少白也就陪她來過這店裡一回,買下了這裡她能穿的所有尺碼的鞋,所以這裡的每個人都記住了她是誰。
因爲有多金英俊的男人寵着,所以根本沒人在乎她真的是誰,或僅憑自己,她買不買得起這些鞋。
“爲什麼不能刷?憑什麼不能刷?我剛纔吃飯的時候都還能用的,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就不行了?”
陶夢園正覺得恍惚,鞋店的收銀臺前,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犀利的叫嚷聲。
陶夢園循聲望去,正見一位背影窈窕的年輕女子正拎着一雙皮鞋,氣勢洶洶的模樣好像如果她不能當場帶走那雙鞋,便要跟這裡的人都同歸於盡了。
幾名店員模樣的年輕女孩上前勸阻,說是已經有人在等着試鞋,如果這位小姐不能買單,這雙鞋它理應找到更配得起她的主人。
女子聽了當然是不樂意,一言不合,竟和店員吵了起來。
陶夢園早就知道名店的店員從來都戴有色眼鏡識人,因爲見那女子連掏了幾張卡都刷不起單,漸漸也失了耐心,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陶夢園無心攙和,也並非有什麼特別想買的東西,正準備收拾東西起身,卻見那氣勢洶洶的女子突然回身,對上她的剎那,有些吃驚地喚了陶夢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