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珹和夏天的婚期已至。
夏威換上了一套華貴的衣裳, 莊嚴的坐在大堂的花梨木太師椅上。
夏天身着大紅色喜服,上面用金線繡着並蒂蓮和雙喜,連盤扣都異常精美。紅蓋頭邊緣掛滿流蘇, 她步子一動蓋頭上的流蘇也隨風擺動, 倒顯得她整個人靈動起來。
笑笑今日做夏天的貼身丫頭伺候她完成婚禮。主要因爲她有經驗, 人也比較機靈。
笑笑扶着夏天從外面緩緩走進內堂, 蕭楠珹手拿繡球等待她拜天地, 可臉上卻無半點表情。
這個婚禮,除了夏氏父女其他人都未覺得開懷。
從蕭楠珹手中接過繡球,夏天因爲緊張手都有些無所適從了。
按照婚禮流程拜完天地便要將新人送入洞房, 而蕭楠珹卻執意要跟蕭子熠跟夏威喝個天昏地暗。
“恭喜大哥小登科。”蕭子熠舉起酒杯跟蕭楠珹碰了一下杯。
“往後終於不用見你們二人秀恩愛了,我也可每日摟着美嬌娘到處去礙別人的眼咯。”他似笑非笑將酒一飲而盡。
夏威早已喝得五迷三道, 他眼白和臉頰微紅, 口裡說出來的話也是斷斷續續:“賢婿, 從此我便功成身退啦。你可得好好待她……”
見他已經喝高我讓笑笑扶他回房去休息了。
“別讓新娘子等太久了,大哥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催促蕭楠珹。
他只癟嘴一笑:“不急, 還未到三更天呢。二弟我們繼續喝。”
他明擺着在拖延時間,若是不喝個迷迷瞪瞪這個洞房怕是很難入了。
二人推杯換盞終於到了三更天,連蕭子熠也酒醉不醒了。
可蕭楠珹卻只是七八分醉意。
“扶大少爺回房。”我對傭人說道。
我同笑笑扶着蕭子熠先行了一步。
天空中掛着一輪半月,雖未圓卻依舊皎潔。
蕭楠珹擡起惺忪的眼眸望着那輪半月,輕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月尚且有陰晴圓缺, 人生哪得事事如意。順其自然吧。”
他大力推開臥房門, 坐在牀上的夏天一震,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蕭楠珹擡眼看了看坐在牀上的人, 這才扶着桌沿走了過去。
沒有一絲毫溫情, 他一把將夏天頭上的蓋頭掀開。
夏天的臉早已通紅,她用手指不停的捏着衣角, 眼睛卻羞澀的瞟着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你穿紅色的衣服真好看。”
蕭楠珹直勾勾盯着她不發一言。
被這樣盯着看夏天更加緊張了,她壯起膽子說道:“我服侍相公歇息吧。”手已在同時去解蕭楠珹的腰帶。
可衣服脫下之後蕭楠珹卻倒頭睡下,口中冷漠地說了一句:“今日太累了,你也休息吧。”
新婚之夜雖然未獨守空房,可未行房事對夏天而言也是莫大的羞辱。
她氣急,眼淚在無聲中奔涌而出,手死死拽得蕭楠珹的喜服已經皺成一團。
望着熟睡過去的蕭楠珹她的心如萬馬奔騰久久未能平靜。
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雞也在打鳴,天亮了。
可夏天這一夜基本無眠。她早早便獨自起牀洗漱打扮。決不能讓爹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所以她用少許胭脂蓋住自己慘白的臉。
“女兒給爹爹請安。”夏天同蕭楠珹一起給夏威了敬茶。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便要下山回城了。
“大嫂,公公是一位非常和善的人,你別有壓力。”我見夏天一直愁眉不展怕她是因爲要去見公公心有餘悸。
夏天只微微點頭便上了馬車,她從窗口探出頭眼中含滿了淚水:“女兒會經常回來看爹爹的,您一定要保重身體!”
看着他們父女道別我心中也甚是想念父母,已有許久未見他們了。
我們幾人乘坐的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出了別苑。
窗外風景雖好,可因爲懷孕身子總是疲乏,加上馬車搖晃不停沒一會兒我便靠在蕭子熠身上睡着了。
他輕柔的幫我撥開掉落在臉上的頭髮,低聲言語:“娘子睡吧,到了爲夫再叫醒你。”
而另一輛馬車上卻是另一番場景。
蕭楠珹不苟言笑半睜着眼無神的望着窗外。而夏天壓抑着昨晚的不快把水壺擰開遞給他:“相公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冷若冰霜的兩個字。
接下來便又是一陣沉默。
夏天自以爲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於是在心中安慰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能嫁一個這樣的夫君已是極好的了。”
馬車才行走兩個時辰我已經難受的嘔吐不止。
“停車!”蕭子熠扶着我下了馬車到路旁一處空地坐下。
沒有顛簸胃裡稍稍舒服了一點,喝了兩口水終於是不再嘔吐了。
那邊蕭楠珹見我們停滯不前也下了車。
“嫣兒怎麼了?”他神情緊張,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跟來的夏天。
蕭子熠答道:“顛簸所至的嘔吐,並無大礙。馬也跑了那麼遠路程又累又渴,我們就在此處歇息一下吃了東西再走吧。”
車伕解下馬繮讓馬兒們自己尋草吃。
“娘子稍坐一會兒,爲夫給你去打點野味來吃。”他在我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這才神采飛揚的拿了弓箭往密林深處走去。
蕭楠珹轉頭對身後的夏天冷冷說道:“你好好照顧弟妹,我也隨二弟去打獵。”
“二弟!等等我!”蕭楠珹拿了佩劍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夏天望着蕭楠珹的背影站了許久。
我捂着發悶的胸口說道:“大嫂坐吧,他們一身武藝不會有什麼事的。”
她瞟了我一眼,目光中似有深意,坐下之後她隨手拔了一根草把它掐得四分五裂:“弟妹好能耐啊。”話語中明顯有嘲諷之意。
我不想身懷六甲還盛氣凌人,這樣對腹中胎兒不好,於是只當她無心之失並不計較。
她見我不言語冷笑一聲:“哼,你懷的莫不是龍種?家裡的男人都圍着你轉?”
“大嫂莫要說出這些大不敬的話。只有皇帝的女人肚子裡的才能叫龍種。你久居深山許多忌諱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在我面前說說便罷,在外人面前切莫隨意了。”這些話讓外人聽了去怕是要惹出禍端的。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度之大,我的手指瞬間便充血青紫了。
“我是撿破爛的嗎?!你選剩不要的男人就丟給我?!”
“大嫂說這話似乎有些冒失了吧!什麼叫我選剩的男人?什麼叫丟給你?不是你自己選擇嫁給蕭楠珹的嗎?”聽她說的越來越難聽我實在忍無可忍。
用力掰開她的手揉了揉生疼的手腕想起身走開,不再與她爭辯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你晚上跟蕭子熠睡,白天又往蕭楠珹懷裡送,還真是個浪蕩的女人!就不顧及一下肚子的種嗎?莫不是你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誰的吧?”她嘴角一動,面目可憎,跟人前的夏天完全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