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宇一覺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那個被各種珍稀花草樹木眼影的莊園門口。老爺子不喜歡任何污染空氣的東西出現在他住的莊園,所以藍宇只得睡眼惺忪的跳下車徒步忘裡面走去。這樣走着他突然就想起小時候還沒隨爸媽搬去美國住的那段時光,老爺子特地買了輛藍色的山地車給他,每次她他在外面和朋友踢完足球回來,騎着山地車忽的衝進大門的時候,總是能帶起一陣風,那感覺,很是過癮。
就這樣吹着小風晃悠悠的走着,不知不覺就到了被一圈茂盛的垂柳圍繞着的小湖邊。而那個下令把他抓回來的藍宇口中的狡猾的傢伙,藍老爺子正戴着頂草帽坐在一個簡陋的小馬紮上釣魚。如若不是認識的人,一準兒能把他當成爲普通的退休老爺爺。藍宇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一看老爺子的造型立馬樂了,近距離仔細瞅,更是差點沒笑出聲來。可能因爲太久沒魚兒上鉤,所以老爺子就那樣握着魚竿耷拉着腦袋睡着了。閉着眼睛,草帽謝謝的掛在頭上,身子也嚴重的往一邊傾斜着,還能發出微微打鼾的聲音。
藍宇頓時跳出惡作劇的念頭。悄悄摸摸的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一隻黑色水筆,然後蹲在老爺子面前,準備幫他畫上一可愛的熊貓眼。準備就緒,筆蓋也悄無聲息的扭開了,可就在鼻尖和老爺子的皮膚只相差一毫米的距離時,藍宇卻整個人脫離地心引力騰空了起來,然後,“嗖”的一聲,在緊接着“咚”的一聲,平靜的池塘裡濺出一尺多高的水花,隔了好幾秒後,在那漸漸平息的水花中央,才伴隨着悽慘的鬼叫,冒出個邊四肢撲騰邊往外大口吐水的人來。
“大魚來嘍!”坐在小馬紮上的老爺子一聲吆喝,大力的揮起魚竿直直的朝着藍宇甩去,這突來的危機讓剛冒出來的藍宇登時又跌進了水底,而那鋒利尖細的魚鉤,就在水裡“蹭”的擦着他的臉頰飛過去,準確的掛在一條前來覓食的大魚嘴上。
“喂,你下手也太狠了點點吧,我差點就毀容了!”藍宇狼狽的爬上岸,對着正喜悅的擺弄着那條不幸上了吊鉤的魚的老爺子,好一番幽怨的職責。他膽戰心驚的摸着自己的臉,剛那一下子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老爺子把從勾子上取下來的魚,反手扔進放在不遠處的一個大桶裡,這才拍了拍手白藍宇一眼,嘲諷道:“你小子那點把戲,在我這還嫩了點”。說着從耳朵上取出那隻藍宇用來給他畫熊貓眼的水筆丟還給他。
“我開個玩笑而已!”藍宇心虛的陪着笑臉,一臉被抓了現行的尷尬。
“提着那魚,今晚我們清蒸”老爺子轉身揹着雙手邁着步子往前走了,這一聲令下,藍宇趕快拎着那裝魚的通溼漉漉的追了上去。他這副形象着實狼狽,一路跟着老爺子,惹得從掃地的阿姨到修建草坪的大叔的集體竊笑。
也只有在這老頭面前,自己纔會變成這樣,老狐狸,妖孽,藍宇憤憤的在心底怒罵。
不知老
爺子是不是有讀心術,藍宇皺着眉瞪着老爺子的後背在心裡說出“妖孽!”這一詞的時候,老爺子剛好轉過身子。
“這個詞還不錯?”老爺子眯着眼睛對他說。
“WHAT?”藍宇故意裝迷糊,心想反正自己又沒說出聲來,就打死不承認。
“妖孽!”老爺子字正腔圓,藍宇則瞬間腿軟。
老爺子親自下廚房蒸的魚,出鍋後淋上番茄醬汁等調味,剛端上桌藍宇口水就差點掉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放在嘴裡,鮮嫩美味。藍宇咂着嘴巴對老爺子豎起大拇指,“人間美味!”
“你小子就知道自己吃,都不知道問問你爺爺這把老骨頭累着了沒?”藍老爺子坐在藍宇對面,也夾了一塊放在嘴裡,眼睛裡熠熠奪目的光輝一點也不輸20歲的小夥子。
“您剛一揮手我就飛到了池塘裡,你這是累着的樣子?”藍宇洗了澡換了衣服,人也精神起來,頭髮柔順的貼在腦袋上,額前的劉海也有些不經意的凌亂。加上身着白色的體恤和白色棉布睡褲,整個人顯得年輕了許多。
不,是本來就年輕,而現在在老爺子面前,突然就變成了十七歲的毛頭小子一個。調皮,貪吃,愛耍貧嘴。
爺倆吃着聊着,話題就這樣不經意的扯到了女人身上。
“您說您老還這麼健壯,我奶奶去世這麼多年,我看您是不是再找一老太太!”藍宇擠眉弄眼的對老爺子說道,不過這話剛一說完,腦袋就被老爺子的筷子來個了狠狠的襲擊。
“我是說真的,你這整天一個人呆着也是無聊,剛纔那會釣魚要不是我把您給驚醒了,您這麼一睡着一歪身子,豈不是就掉進水裡去了!”藍宇摸着腦袋,嘴卻不停,繼續說着老爺子不感興趣的話題。
這老頭子也真是奇了怪了,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那幾個張叔,李叔,王叔,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羣。就自己家這倔老頭,年輕時心心念念着奶奶還說的過去,可奶奶都去世那麼多年了,這老頭卻就這麼着一直孤身一身。他做孫子的,不知道幫老頭牽了多少次線,可老頭就是不同意,連金髮碧眼氣質優雅的法國老老太太都看不上眼。
藍宇還準備說什麼,卻被老爺子一個嚴厲的眼神生生把剛要脫口而出的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過這下似乎輪到老爺子問問題了。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端起桌上的藥酒飲一口,話鋒突然一轉,“那個叫夏天的女孩子,看起來還不錯!”
“你見過她?”藍宇赫然擡起頭反問。印象中,老爺子從來也不曾同夏天打過照面的。
老爺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下一題,“你喜歡她?”
這一問,讓藍宇剛喝進嘴裡的一口魚湯差點沒吐出來。不得不說老爺子這問題問的,可真夠直接的。
“嗯,喜歡!”藍宇點點頭,看着老爺子,靜等他的反應。
“樣子
確實挺招人喜歡的,也不大愛說話,人好像也不錯!”老爺子不知爲什麼,似乎對夏天瞭如指掌。
說到這,藍宇大致明白了點什麼。毫無疑問,雖然這幾年沒太和老爺子見面,但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夏天也不例外。藍宇並不責怪老爺子這一偏執的做法,畢竟,他所出生的家庭,讓老爺子不得不時時刻刻的爲他提心吊膽。他監視他,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爲了保護他。
“嗯,人是挺好的,而且漂亮!”藍宇跟着附和。心想老爺子鋪下這麼多伏筆,看什麼時候會轉到重點。
果然,下一句,老爺子的話就直達主題,“我沒說錯的話,她好像結過婚吧?”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藍老爺子這句話,似問似答。藍宇所能做的,就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嗯,是結過,不過這都什麼年代了,爺爺你會還是老封建的思想吧?”藍宇嫌棄的埋怨了老爺子一句。這老頭平時也不是頑固不化的人,怎麼會突然說起夏天結過婚的事情,他突然有點搞不懂了。
“這倒不是,結沒結過婚的女人都無所謂,只要你喜歡爺爺就喜歡!”老老爺子又咽一口酒。
“那就是說我要娶夏天的話,爺爺也是會同意的嘍?”藍宇脫口而問,他實在好奇爺爺到現在爲之的第二鋪墊,是爲了引出什麼話題,。
藍老爺子被孫子這麼突然一問,頓時臉色有些微微的變化,沒有回答,而是短暫的沉默了幾秒才又綻開笑顏。
“當然,你願意去娶一個結過婚的女人,爺爺也不會反對,只是......”老爺子說到這,眉眼突然暗沉,“唯獨這個女孩子,不行!”
他說的鏗鏘有力,“不行”二字擲地有聲,藍宇清楚的聽在耳裡。
“我能問問爺爺爲什麼嗎?”藍宇放下筷子,湖水藍的眼睛認真的看着對面那花白頭髮的老人。
“你可知道,那女孩的前夫是誰?”老爺子斜着眼睛看自己的孫子,他那認真的模樣讓他有些擔憂。
“嗯哼,紀梵亞,我知道!”藍宇不以爲然的回答。
“可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這恰好是關鍵所在!”
藍老爺子一語點醒夢中人。
爺孫兩人正說着話,藍宇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老爺子隨意的瞄一眼,上面的名字,正是話題中那女孩子。他看着有有些發愣的孫子,朝他示意了一下正在響着的手機,然後站起身來,走出門外乘涼去了。
藍宇這才從剛纔的思考中回過神來,看見夏天的名字正在閃爍,趕快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
“藍宇,是我!”
電話那頭,夏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同尋常,帶着絲沙啞。
“我回家了!”
“嗯!”
“我想要留下來!”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