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以及滿腔的怒火在看到眼前更加不真實的景象的時候,當時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是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童話,一條五顏六色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盡頭是一座美得不像話的小房子。低矮的圍牆上爬滿不知名的花藤,綠的葉子和星星點點各色的小花簇擁在一起,微風經過,全都輕輕的搖擺起來,像是對這對遠方客人的到來而舉行的歡迎儀式。
夏天忘記了說話,看着這童話般的景色,羨慕的想着,裡面住着的該是怎樣幸福的人。也許是一對甜蜜的戀人,相擁着看日升月落;也許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有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和調皮的小狗;也許是兩個白頭偕老的老人,花白着頭髮,坐在搖椅上說着掛念的孩子們,慢慢搖……
“如果我們能住在這樣的地方該多好!”夏天喃喃自語的說,眼睛裡的憧憬讓紀梵亞心頭一動。她說的是——我們。
夏天久久不願移開眼睛,雙腳也留戀的不想要挪動一步,就這麼過了好幾分鐘,似乎是將這夢幻毫無保留的全收進了眼底才故作輕快的說了句:“我已經欣賞夠了,我們走吧!”說完,也不回頭,自己一個人惋惜的往前走了。
可是走了好幾步她才發現,背後的腳步聲好像突然消失了,豎起耳朵聽,安靜的只剩風吹動花朵的聲音。
她有些疑惑的回頭,卻赫然的發現,紀梵亞竟然消失了。剛剛自己看那房子看得專注,根本沒注意到他,所以根本連他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道。
夏天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他不會是把自己扔在這裡自己離開了吧!這假設不是沒有可能的,紀梵亞那麼惡毒,沒有什麼荒謬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驚慌的往回走,四下看根本沒有那人的樣子。假設極有可能成立,夏天沮喪萬分。又急又氣之下,她不由得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紀梵亞的外套憤然來氣,一把扯下狠狠的丟在地上,也不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擡腿就踩上去,邊踩邊破口大罵道:“紀梵亞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我一個人丟下,你就是自己要去找那什麼奧利維亞我不攔着,你好歹留點錢給我啊,你這算什麼,把我
一個弱女子扔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要是迷路了被人拐騙了怎麼辦,你怎麼可以……”因爲憤怒,夏天的罵詞連珠炮般的衝口中衝出。她聲嘶力竭的發泄着對紀梵亞的種種不滿。
這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入了一牆之隔的紀梵亞的耳朵裡,讓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女人雖然之前裝的酷酷的拽拽的,可是腦子還是一點都不好使,竟然會以爲自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他無奈的笑了笑,站起來,準備給她來個驚喜。
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突然的停下了腳步,因爲他夏天聲嘶力竭的正在一點點變得微弱,直至最後完全被小聲的抽泣聲所替代。
該不會是哭了吧?他心頭猛然一緊。
匆忙邁開步子走出去,眼前的畫面讓他不禁爲自己剛開的這個小玩笑涌起一絲的自責,因爲夏天正蹲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頭深深的埋下,肩膀小幅度的抽動着。
“你爲什麼把我丟下,爲什麼!”她哽咽着聲音依舊在持續着對他的責罵,“你已經把我拋開一次了,爲什麼還要丟下我第二次,你這個混蛋!”
夏天看不見,此刻紀梵亞黑暗如淵的黑眸中,那彷彿大霧瀰漫着的暗殤和疼惜。明明是知道的,五年前的事情對她造成的是怎樣的一種傷害,可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傷心的樣子他的心還是前所未有的疼痛起來。
她是恨自己的,這恨被她用冷漠淡然僞裝了起來,但真實的存在在她的心底深處。
這讓紀梵亞既心疼又欣喜。
林楓說過,如果夏天是恨這自己的話,那就說明,她還愛着自己。
原來一直以來,夏天都還是愛着自己的。
“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爲什麼這麼壞,王八蛋!”夏天的罵聲依舊在小聲但憤怒的繼續,似乎要一下子把這繼續多年的委屈發泄出來,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涌出眼眶,晶瑩的珠子一般噼裡啪啦的砸在地上。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突然被人拉起來整個身體落入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懷抱。那獨特的專屬於某人的氣息,即使不用睜開眼睛看,她也能一字不錯的叫出名字。
而
那一刻的欣喜和激動讓她都忘記了要抹去臉上狼狽的潮溼,只是緊緊的抓住她的衣襟。
“找不到我就這麼傷心,哭成這個樣子?”紀梵亞試圖逗她開心,小聲的取取笑了她一句。
而夏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羞紅着臉迅速的從他懷裡掙開來,尷尬的轉過臉去抹眼淚。被紀梵亞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被她取笑好幾天的。她懊悔不已,可是嘴上卻振振有詞:“誰因爲找不到你傷心了,我那是因爲想到自己身無分文會流落異國街頭才哭的!”
到現在還嘴硬,紀梵亞又心疼又好笑,伸手指指那被她丟在地上踩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說道:“要流落街頭也是我吧,銀行卡和護照可都在那裡面放着呢!”
夏天登時止住了眼淚,慌忙彎腰去撿那件衣服,怪不得剛纔在即狠命在上面蹦躂的時候聽到清脆的一聲什麼斷裂的聲音。不過已經晚了,因爲拿出來的,是早已經摺成了兩半的銀行卡。
“你怎麼不早說!”悲悲切切的抽泣因爲銀行卡的斷裂驟然變成了驚天怒吼。
但還是有一件令夏天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爲她即將落腳的地方正是眼前那夢幻的不像話的房子。
剛纔紀梵亞只不過先她一步進去了她沒發現而已。
“你什麼時候找人家荷蘭借了這麼一個房子!”夏天站在比想象中更加漂亮的小院落裡,久久不敢相信。
“不是借的!”紀梵亞如無其事的答道。
“你的意思是,這是——你的!”夏天瞪大着眼睛看着紀梵亞。她要親眼看他說出“不是!”
不過她失望了,因爲紀梵亞依舊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
夏天驚歎着往房子裡面走去。
因爲他是紀梵亞,所以這一荒謬的事情是有可能成立的。
可是更荒謬的事情也在同時出現,因爲當她推開木質的雕花門進入屋子的時候,她首先聞到了飄香誘人的味道,順着這味道尋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白色的餐桌,上面擺滿了讓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和新鮮的水果。
夏天突然的就覺得荷蘭的漢堡,味道其實也不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