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宇突然的求婚好像夢一場,他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就一溜煙的沒影了,剩下夏天一個人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直跺腳。
他這個玩笑,似乎開得太大了一點。
夏天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邊遛馬路邊想着今天多發生的一切。紀梵亞黑淵的眼睛和藍宇深海的幽藍,反反覆覆的在他腦中交替閃現。一個對他說,“跟我走!”一個說,“我們結婚吧!”
無一例外的,兩人都霸道的不給她以反應思考的時間。如果說紀梵亞今天的所作所爲純屬刁難的話。那藍宇,她真的有點搞不懂了,每天都口口聲聲說絕對不會愛上自己的他,竟然突然張口求婚,甚至真摯的令人無言反駁。
腦子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覺間夏天就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當她險些被髒亂的雜物險些絆倒的時候,她看到了眼前那破舊的老樓。心裡暗自吃了一驚。這麼好些年過去了,這棟廢棄的老樓竟然還矗立在這裡。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慢慢朝老樓走去,黑洞洞的老樓裡看不見路,她藉着手機微弱的光,勉強找到那可以爬到頂樓的地方。只是鐵質的扶梯比起以前,鏽跡斑斑了許多,顯然是很久沒人來過的樣子,夏天伸手摸了摸,手指便立馬沾滿了紅色的鐵鏽粉末。搖了搖,紋絲不動,還算是結實。於是她彎腰退下高跟鞋塞進包裡,搓了搓手便開始往上爬。
許是這麼多年沒有爬過這種扶梯的關係,她的動作生疏了很多,而且以前從來不知道害怕,可是這會爬到中間的時候往下看了一眼。整個人瞬間緊張了起來。
以前不會緊張,是因爲低頭就會看見齊洛。可是剛纔看那一眼,卻是黑乎乎的地面,彷彿一個無底洞,自己一摔下去就會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終於心驚膽戰的站到了頂樓,夏天才意識到自己卻在不知足不覺間出了一身的汗,風一吹,竟然涼颼颼的。她不禁好笑的在心裡感嘆着,25歲的今天,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歲月催人老。才過了五年,自己的當初的矯健就蕩然無存了。
來到了這裡,夏天總歸是心情好了一點。去看看自己以前老喜歡躺着看星星的地方,那塊粗糙的水泥板依舊還在,只是因爲長年累月的關係上面落滿了枯葉。
她伸手拂開那腐朽的枯葉,終於開心的再一次躺了下來。夏天的夜晚在這裡總是很涼爽的,只是暗藍的天空今夜沒有星星,黑色的夜空是城市裡五彩霓虹的絢爛。
夏天閉上眼睛,靜靜的想起以往的日子裡,回憶裡看過的每一次夜空,以及那時躺在自己身邊的齊洛。
雖然想起齊洛,她的心還是會忍不住的隱隱作痛,但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齊洛是她最美好的青春裡出現的最美好的人,儘管沒有緣分在一起,不過已經足夠了,被齊洛這樣的男孩子愛過,想起來總是幸福的事情。
而且她知道,齊洛在英國,身邊有一位美麗大方,會彈木吉他會唱梁靜茹的情歌的女孩子,他們一切安好,很幸福,並且即將有一個可
愛的小寶寶了。
夏天想到這裡,心頭突然涌起一股溫熱,齊洛,藍朵,莫依然,自己生命中最好的這幾個朋友,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這樣真好!
歸宿?夏天想着,眼前便又憑空冒出藍宇的臉。與此同時,手機鈴聲裡王菲空靈的聲音突然優雅的劃破這安靜。
夏天拿到眼前來看,來電正是那個把自己丟下讓自己煩惱不堪的傢伙。想起他竟然就那樣把自己丟下不顧,夏天有點來氣,憤憤的掛斷了。
可是隔了兩秒,被自己扔在一邊的手機卻又再度響起。咬牙切齒的罵了句,“臭小子!”夏天再一次無情的按下紅色的按鍵。
就這樣,他一次次的打來,她一次次的掛斷,夏天的心,在王菲醉人心迷的聲音中,一點點的柔軟了起來,甚至不知不覺的揚起了嘴角。
這個可愛的藍宇。她腦海中憑空的勾勒出他在電話那頭焦躁得抓耳撓腮的樣子,藍色的眼睛波光連連的。
第十通的時候,她終於按下了綠色鍵。剛一接通,電話那頭就響起了藍宇的驚天怒吼,差點把她的耳膜震穿。
“夏——天,你搞什麼,幹嘛一直掛我電話!”他暴跳如雷的聲音和夏天臆想出來的樣子驚人的截然相反。
夏天皺眉稍稍移開手機,恨恨的咬牙回一句,“那你幹嘛打來!”說完不解恨,想着把剛纔的仇順便也一起報了,於是又加了句,“還有你幹嘛把我一個人丟馬路上!”
這句話很其作用,那邊藍宇立馬沉默了,過了好幾秒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句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到聲音的“sorry!”
夏天瞬間咯咯咯的笑成了一朵花,她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因爲藍宇也笑了起來。爽朗的聲音,讓夏天周身的空氣彷彿都歡快起來。
“你還記得我今天和你說的話嗎?”藍宇問,聲音裡難得一見的溫柔。
夏天突然說不出話來。藍宇打來電話,應該就是爲了和自己說這件事情的吧,說實話,她還沒能夠理出來一點思緒。
“嗯!”他小聲的答。藍宇和她,沒有什麼是需要故意隱瞞的。
夏天的聲音隔着看不見的電波,柔柔的傳進藍宇耳朵裡,他的心跳莫名其兩秒的空格了一下。
老頭子說自己沒種,想想也是,自己從來沒有問過夏天喜不喜歡自己。他躺在池塘邊的草地上,手裡搖着一隻垂柳,猶猶豫豫,忐忐忑忑,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他說,“夏天,你愛我嗎?”
藍宇很會對女人說甜言蜜語,不知爲什麼,那些討女人歡心的詞語,到了夏天這裡,意外的變得異常難以啓齒,所以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手指把柳條都快捏折了。
或許沒把自己的問話當回事,或許她還在氣頭上,自己剛問完,那邊就傳來夏天氣憤的聲音。
“喂,你還有臉問我這個。你還不是每天都在說自己永遠不可能愛我,既然這樣,我幹嘛愛你,那樣豈不是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這番話,
讓藍宇突然釋懷了。如果有些話要說清楚一點的話,那就是現在了。他閉上眼睛,想着夏天的樣子,緩慢的開口了。
而當他說完這一整段話的時候,聽筒裡是恐怖到極致的死寂。
那段話是這樣的。
“夏天,我說過我不會愛你,每天都說,是因爲,我早已經愛上你了。這份愛,在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你應該是不記得了,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希亞集團的會客大廳裡,我請你喝咖啡,你很厭惡的拒絕了。然後你罵了赫赫有名的紀梵亞,氣勢洶洶的離開了。確實,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身材不夠辣,還瘦瘦弱弱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臭,但我那時就是喜歡上你了,連我自己都搞不懂。
你不是教過我一個成語叫一見鍾情嗎,我覺得那就是一見鍾情。可是,你要嫁給紀梵亞了,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生平第一次非常的不開心。本來我那次回國就打算留下來陪我爺爺的,可是我真的難過了,所以在你婚禮的那天我去了機場,因爲我怕哪天在這個城市看到我喜歡的女人抱着可愛的寶寶,並且她的身邊,站着別的男人。可是我還沒有想好要去哪裡。
不過我猜,上帝一定是聽到了我的話,因爲當我迷茫的站在機場大廳裡看着牆上的電子時刻表苦惱的思索着要去什麼地方的時候,你突然出現,然後指着時刻表說,“西班牙,我想要去那裡,你能帶我去嗎?”
那一瞬間你的眼睛裡寫滿了故事,可是我顧不得問,我像是着了魔一般,甚至都來不及開心一下,就去買了前往西班牙的機票。
真是做夢一樣呵,十五分鐘後,我就和你一起翱翔在飛往西班牙的天空了。
然後,從西班牙開始,德國,英國,韓國,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我們真的是一起去了好多國家。
你不知道吧,周遊世界一直是我的夢想,只是一個人旅途太寂寞,從來沒有狠下心施行過。可是,我和你一起實現了,我由衷的開心。
我說了那麼多年的我絕對不會愛上你,其實我是沒有勇氣開口。
我真正想說的是,我愛你,一直都是!”
死寂依舊在持續,藍宇揪着一顆心,握緊了手機。
他不知道,電波那頭,夏天的手機獨自躺在水泥板上,而她,蹲在旁邊捂着嘴巴泣不成聲。
終於,夏天的聲音經歷了難捱的幾分鐘後,嘶吼的隔着聽筒傳來,“你幹嘛說這些!”她大聲的嚷,無比憤怒。“你爲什麼要說起這些!爲什麼要讓我知道!爲什麼!我根本不想知道好不好!”
藍宇舒展開的眉頭,在夏天的吼聲中,難看的一點點再次皺了起來。嘴角也僵硬成了一個苦澀的弧度。
他頹然的把手機從耳邊移開,準備按下掛斷鍵的時候,卻聽見夏天最爲聲嘶力竭的一聲怒吼,“這樣,我就會想要嫁給你了,壞蛋!”
世界上對動聽的話語,此刻真真切切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