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從書房跑出來,老爺子攔住了她,“暖暖,這麼晚了,去哪兒?”
安暖推開了老爺子,哭着往外跑。
大舅抱住了她,不讓她走。“暖暖,不準胡鬧!現在都幾點了?怎麼還往外跑呢!”
竇雅娟也過來哄她,“是啊是啊,很晚了,舅媽陪你回房休息。”
安暖哭着搖頭,“大舅,我求你放開我,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麼低聲下氣,可把大夥兒心疼死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沈亦沛便鬆開了她。
安暖跑走以後,老爺子發令,“亦沛,你去跟着那丫頭,可別出事。亦博,你給暉子打電話,讓暉子過來接她。”
老爺子說完癱軟在沙發上,一臉的疲憊。
“這都是遭得什麼罪呀!所有的風雨都衝着我來吧,我年紀大了,少活兩年無所謂,可別拿我家丫頭開玩笑。”
竇雅娟輕拍着老爺子的背,幫他撫平氣息。
“老爺子,您可別亂說話。”
老爺子嘆息,“這丫頭還只是知道亦茹和亦銘有男女感情,這要是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她還能承受嗎?”
“您別擔心,我相信暖暖,她會很堅強的。”
老爺子搖頭,悲傷的說道,“她不堅強,她和她媽媽一個樣,堅強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其實內心比誰都脆弱。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逃避。”
沈亦博打完電話過來,“父親,暉子已經在趕過來。”
“現在,也就他的話,暖暖能聽進去了。”
沈亦沛一直遠遠的跟着安暖,這丫頭越跑越快,一邊哭一邊跑,很是讓人心疼。
沈辰鵬開着車回沈宅,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在馬路中央跑着,哭得還很傷心,靠近才發現原來是安暖。他趕緊停下車,攔住了她。
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這是怎麼了?誰讓你受這麼大委屈了?告訴我,我去幫你削他。”
安暖沒打算理他,繞過他想跑開,沈辰鵬一把緊緊抱住了她,力道很大,任憑安暖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
“好了,這麼晚了,還折騰呀!有什麼事先上車再說。”
沈辰鵬把她塞進了車裡。跟不遠處的大伯示意了一下,車子掉頭開走了。
沈辰鵬遞給她面紙,認真的問,“好了,車裡就我們兩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安暖不說話,不停的抽泣着。
他輕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告訴我,我才知道怎麼幫你呀!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受什麼委屈了。”
安暖還是不說話。
“這樣吧,我帶你去喝酒,有些話也許喝完酒才能說得出口。”
“我不想喝酒。”安暖總算是開口了。
“不容易啊,終於肯說話了,不想喝酒,那你想去哪裡?”
安暖幾乎脫口而出,“shine。”
沈辰鵬低低笑出聲,“行啊,咱去shine喝酒,看看在暉子的地盤,他能不能找到我們?應該挺有趣的哈。”
——
莫仲暉接到電話急急的往沈家趕,車子到了半路,接到沈家的電話,告訴他安暖被沈辰鵬帶走了。他眉頭緊了緊,一邊開車一邊給沈辰鵬打電話,打了幾次都無人接聽。他索性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安暖有些疑惑的問,“爲什麼不接電話?”
“你不是跟暉子吵架了嗎?他給我打電話,你希望我接?”
“我沒跟他吵架!”安暖一字一句。
沈辰鵬摸摸她的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沒關係,你不用護着他,哥哥告訴你,男人女人吵架,一定要讓男人先低頭,不然你以後可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我真的沒跟他吵架!”
沈辰鵬撇了撇嘴,悶哼道,“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你哭成這樣,行了,我們就別接他電話,讓他急上一晚,下次就不敢欺負你了。”
沈辰鵬話鋒忽轉,“手機給我。”
安暖怔怔的,把手機交給了她。
沈辰鵬開了車窗,連通他自己的手機一併丟出了窗外。
“沈辰鵬,你幹什麼?”
“不讓暉子找到呀,手機拿在手裡,就算你關機他也能找到。就讓他着急去,着急了,以後才知道珍惜。”
安暖鬱悶壞了。
“沈辰鵬,你瘋了吧?”
“安暖,不會你手機裡有豔照吧?”
安暖按了按太陽穴,“沈辰鵬,你是活在二元次世界的嗎?”
“你這丫頭,我今天捨命陪君子,你還諷刺我!明兒暉子找到我們,非要了我的命不可。不過沒關係,爲了你的幸福,怎麼都值得。”
安暖雖然每天跟莫仲暉住在shine,可是她很少下來,套房和大廳簡直一個天一個地,頂層的套房,很安靜,很溫馨,是安暖和莫仲暉的家。大廳卻和普通的酒吧無異,喧鬧,混亂,奢靡。震耳欲聾的音響效果,舞池裡糾纏的男男女女,無不讓安暖覺得面紅耳赤。
他拽了拽沈辰鵬的衣袖,“我們還是去頂層吧,這裡好吵。”
沈辰鵬攬着她的肩膀,笑說,“這叫氣氛,暖暖,聽我的,在這裡玩上一宿,所有的煩惱都不復存在了,什麼愛情,什麼親情,全他媽是浮雲,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可以信任。”
那頭,莫仲暉通過定位找到了安暖和沈辰鵬的手機,他氣得吧沈辰鵬的手機砸了。不過,知道她和沈辰鵬在一起,他便也沒有太擔心,沈辰鵬是值得信任的人,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安暖被沈辰鵬拉到了舞池,沈辰鵬跳着跳着就不見人影了,安暖站在舞池,時不時被人撞一下,摸一下。她急着逃離,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怎麼也沒想到,在這裡竟然也能遇上尹皓,安暖頭都大了。
“沒想到安小姐還有這嗜好!我一直以爲你是深居簡出的大小姐,不屑於來這種地方,原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請你放開我。”
尹皓冷笑兩聲,“安小姐,別裝了,大家都是出來玩的,我不會傳出去的。”
“你誤會了。”
“誤會什麼呀?來這裡的人,哪個不是會玩的?怎麼,你不會跳嗎?我教你。”
尹皓的雙手來到安暖腰間,安暖嚇得往後跳,努力尋找沈辰鵬的身影,這廝丟下她就不管了。
“你在找誰?難道暉子也在,他也有這嗜好?”
“不,我和我哥一起來的。”
尹皓眉頭蹙了蹙,“你哥?哪個?沈辰逸是不可能的,沈辰風?還是沈辰鵬?”
“沈辰鵬。”
安暖發現這人好像抖了一下,表情都變得有些怪異。
“沈辰鵬在這裡?”
安暖點點頭。
說到沈辰鵬,安暖的肩膀被人摟住,回頭看到正是沈辰鵬,這廝終於想起她來了。
沈辰鵬眯着眼睛看着尹皓,尹皓則臉色有些慘白。
“尹大少爺,你還敢出來混?怎麼,這回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了?”
尹皓抿了抿脣,跑走了。
沈辰鵬把安暖帶出舞池,給她調了杯酒。
安暖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個尹皓,他好像很害怕你!”
沈辰鵬抿了抿脣,淡淡的說道,“他以前糾纏過顧秋,差點被我弄死。”
顧秋到底是個敏感的名字,一提到她,沈辰鵬臉色頓時沉了下去,看上去很悲傷。
安暖不敢多問什麼,沈辰鵬的性格,他想說的時候一定會說,他不想說就算逼他也不會說。
沈辰鵬灌了一杯酒下肚,低沉的聲音問道,“顧秋有沒有找過你?”
安暖搖頭,“後來沒找過我。”
“她走了,離開北京了,我不知道她是自己走的,還是被家裡人趕走的。如果是後者,我欠她的太多。”
沈辰鵬始終低垂着頭,安暖看着有種心痛的感覺。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顧秋以前跟我說過,她說如果你找到了你的幸福,她會離開這裡。所以,我覺得她是自己決定走的。”
沈辰鵬點了點頭。
看了看時間,安暖對他說,“我該上去了,莫仲暉大概急死了。”
沈辰鵬嘴角抽了抽,“妹,你怎麼這麼善解人意,都跟他吵架了,還替他着想。”
安暖深深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很認真的說道,“我真的沒有跟莫仲暉吵架,我剛剛哭是因爲在沈家跟二舅吵了一架。”
沈辰鵬‘騰’的站起身,“你早說呀,這下我完蛋了。”
沈辰鵬親自將安暖送到了頂層,想要讓莫仲暉看看,他的態度是極好的。
安暖打開了門,看到莫仲暉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着額頭,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莫仲暉擡起頭,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們,最終冰冷的目光定在了沈辰鵬身上。
沈辰鵬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笑嘻嘻的說道,“暉子,我幫你把人給送回來了,這丫頭在家裡受了點委屈,你給好好安慰安慰。”
沈辰鵬眼神示意張特助,張特助把沈辰鵬那隻破碎的手機交還到沈辰鵬手中,沈辰鵬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
“那個,是這樣的,暖暖把手機丟了,她說想安靜安靜。”
這廝把責任推給了安暖。安暖嘴角抽了抽,沒有拆穿他。
“暖暖,我讓你別丟手機的,暉子該多擔心呀。不過人我已經送回來了,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沈辰鵬走到門邊,莫仲暉低沉的聲音忽然喊道,“站住!”
沈辰鵬背脊一涼。
卻聽到莫仲暉磁性的聲音說了句,“謝謝你!”
張特助和安暖都怔住了,沈辰鵬則羞愧死了。
“暉子,其實是我把手機給丟了,故意讓你找不到我們。但是我絕對沒有惡意,以爲你和暖暖吵架了,護妹心切而已。”
莫仲暉再次說了聲“謝謝”。
“不謝,再見。”
沈辰鵬溜之大吉,莫仲暉這廝絕對有問題,以他對莫仲暉的瞭解,這廝應該把他暴打一頓才符合他的性格。
沈辰鵬離開了,張特助也很識趣的出去了。
碩大的客廳剩下安暖和莫仲暉。
“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
一時之間,除了對不起,安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莫仲暉沒有罵她,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緊緊的抱着。
“我再也不會送你去任何地方!以後只准乖乖待在我身邊。”他的聲音渾厚有力。
“好。”她的聲音沙啞哽咽。
折騰了一夜,安暖倒牀就睡,鑽在溫暖的懷裡,睡得很安穩。
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他想通了很多,何必苦苦討好別人,他唯一需要討好的人只有她。
不指望別人寵她疼她,自己狠狠寵,寵上天才是。
——
安暖一覺一直睡到中午,醒來發現莫仲暉此刻正躺在她身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安暖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斥道,“幹嘛盯着我看!”
莫仲暉湊過去輕輕啄了啄她的粉脣,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眼裡滿是愛意。
“醒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不出的性感。
“對不起,昨晚又讓你擔心了。”
“昨晚的事不提了,我再也不會把你給弄丟了。”
他俯身親吻着她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臉頰……不放過任何一處,幾近虔誠的親吻着她,彷彿在親吻他最珍愛的寶貝。
“莫仲暉,別這樣,肚子餓了。”
莫仲暉低低笑出聲,笑着斥道,“怎麼每次我想要,你都肚子餓,真會破壞興致。”
被他這樣一說,安暖有些歉意,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的脣。
“恩?現在不餓了?”他寵溺的撫摸她的頭髮。
“我知道你比我更餓。”
她曖昧的說,殊不知玩笑的一句話徹底激起了他的**。不再給她反悔的機會,他狠狠吻上了她的脣,修長的手指遊走在她柔嫩的肌膚上。
那一天,莫仲暉極其的溫柔,極其的有耐心,帶領她享受到了極致的快樂。
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幾回,最後安暖癱軟在他懷裡,動一下都會覺得渾身像散架了似的。
“剛纔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心疼的問。
安暖瞪他一眼,沒好氣的哼道,“莫仲暉,我聽說**太強也是一種病,很多男人**太強,妻子滿足不了他,主動幫自己男人找女人。”
莫仲暉在她額頭敲了一記,“我不是那種人,我只對你有感覺,不然也不會爲你禁慾四年。大概是憋太久了,又或者我太愛你了,怎麼要都覺得不夠。”
安暖嘴角抽了抽,愛竟然也成了一種理由。
“莫仲暉,你說我爲什麼一直沒懷上,我需不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磁性的聲音說道,“不需要,孩子的事順其自然,有就要,沒有就算了。說實話,我寧願一直跟你過二人世界,沒有第三者插嘴。”
“變態,哪有人把自己的小孩說成第三者的!”
莫仲暉抱緊她,野蠻的說道,“我只想要你,其他誰也不想要。”
安暖努了努嘴,心裡卻是暖暖的。她知道他想要孩子,只是又不想給她壓力罷了。
——
沈家幾乎每天都會打來電話,起初安暖不接,後來他們打到莫仲暉手機上,通常只要老爺子打來的,莫仲暉都會拿給安暖聽。
老爺子總在那頭抱怨,“暖暖,你跟你二舅吵架了,外公可沒得罪你呀,你連外公都不要了。”
安暖在這頭尷尬不已。
老爺子又一次次的讓她回家吃飯,安暖都拒絕了。
如今,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沈亦銘,如何去面對薛玉蘭。
她只想每天和莫仲暉在一起,哪怕兩個人只是單純的坐着各忙各的,都覺得是幸福的。
只是最近莫仲暉不知道在做什麼,突然變得很忙,早出晚歸的,讓安暖很是不習慣。
這天晚上,她突然開玩笑,“莫仲暉,你不會在外面養了情人吧?晚上陪我,白天陪她?”
莫仲暉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寵溺的笑笑,也不做解釋,只簡單的說,“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莫仲暉不在家的時候,安暖就窩在他的書房裡看書,去視聽室裡看電影,日子過得緩慢而愜意。她其實很想每天做好飯等他回來,可自從那天在廚房傷到手,莫仲暉便不准她再下廚。有一次她趁着他不在家,偷偷買了菜,在廚房做飯,結果莫仲暉回來,對她發了好大一通火,把安暖做好的飯菜全給倒了,兩人還因此冷戰了一晚上。
現在她也想通了,既然他不喜歡,順着他就是了,何必因爲這種小事爭吵,影響感情不說,更影響自己的心情。兩人躺在同一張牀上,背靠背不說話的感覺真不好。她就愛鑽在他懷裡睡覺,享受他的溫柔和寵愛。
這天一早,安暖還沒睡醒,莫仲暉就起牀出門了。
纏綿的吻了吻她的柔嫩的粉脣,磁性的聲音對她說,“我今天要去外地出差,晚上讓沈辰鵬帶你出去吃飯。”
安暖瞬間清醒,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乖,我回來給你買禮物。”他哄她。
安暖還是沉着個臉,悶哼,“莫仲暉,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疑惑的問。
安暖一個抱枕砸過去,怒吼,“你滾了,走了別回來了。”
莫仲暉理了理被砸亂的頭髮,輕拍着她的臉頰哄道,“乖乖的,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安暖把頭撇過去,冷冷的哼道,“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別回來了。”
莫仲暉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顧她正生着氣,徑直走出了套房。
安暖有些難以置信的開門查看,這廝真的沒了人影。她只當他是逗自己玩,沒想到他真出門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以爲他會記得的。那一刻,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酸楚。她不敢相信,口口聲聲說愛她,連她的生日都忘記。
她給張特助打電話,想確認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張特助在那頭一本正經的回答她,“安小姐,我跟莫先生今天要去上海一趟,那邊有一個新項目要開展,莫先生要親自主持。”
掛了電話,安暖徹底失望了。
林易川倒是記得她的生日,一早給她打來電話,他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好聽。
“安暖,生日快樂。”
簡單的一句祝福,安暖覺得心裡越發的酸了。
“老林,謝謝你。”
“這麼客氣倒是有些見外了,有空來倫敦玩,早早很想念你。”
“我真想現在就去看看早早。”
仔細算來,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那孩子了。
林易川在那頭告訴她,“早早已經入學了,在學校跟小朋友們玩得非常好,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他還是會想念你,不過跟他講道理,告訴他媽媽有自己的家人,要陪自己的家人,他已經能夠理解和體諒了。安暖,他會越來越懂事,你不用擔心他。”
安暖聽了很是欣慰。
“以往每年都會給你準備禮物,今年就沒有了,不過,莫仲暉應該會爲你準備的吧。”
林易川的話讓安暖覺得莫名的心痛。別說禮物了,那廝壓根兒連她的生日都給忘了。
和林易川聊了很久,漸漸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林易川說jm又在兩個國家有了分公司,jm發展越來越好,他也越來越忙。好在林母林父照顧早早,他一心撲在了事業上。
“老林,jm在世界範圍內的知名度越來越響,我真替你高興,我還可以很驕傲的告訴別人,我可是認識jm的首席執行官。”
林易川在那頭低低笑出聲,打趣道,“你還可以告訴別人,你是jm首席執行官的前女友,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
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安暖心中苦澀。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有電話進來,安暖才和他說了再見。
老爺子打來的電話,按下接聽鍵,老人家渾厚的聲音傳來,“暖暖,晚上回家吃飯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回家大夥兒一起幫你過生日。”
安暖心裡更難過了,大家都記得她的生日,怎麼莫仲暉反而忘記了。
安暖有些失落的說道,“外公,我不過生日,因爲今天也是我媽媽的忌日。”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暖暖,無論如何回來讓外公看看你吧,外公很想你。”
“我明天回去看您好嗎?”
安暖內心還是對莫仲暉心存期待,期待他給她一個驚喜。
老爺子嘆了口氣,有些失落的說道,“好吧,明天再給你過生日,我知道這麼重要的日子你是一定會跟暉子一起過的。”
安暖心口鈍痛,什麼也沒說。
除了林易川和老爺子給她打了電話,她還收到了常梓飛、艾莉、顧秋、沈辰風、沈辰逸、許偉宸的祝福短信。
全世界都彷彿記得她的生日,唯有最愛她的那個人。
——
安暖給自己煮了碗麪,父親還在的時候,每年她的生日都會親手給她煮一碗麪,他說是長壽麪,吃了長壽麪就會健健康康的,好好的。
安暖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每當這個日子,父親都會帶安暖去墓地看母親。
很小的時候,父親經常在母親墓碑前,一待就是一整天。
吃完麪,洗好碗,安暖出門去花店買了兩束百合花,打車去了沈家墓園。
說來也巧,出租車剛到墓園,沈亦銘的車緊跟在她後面到了墓園,兩人就這樣直面相遇。
安暖有種想逃跑的衝動,沈亦銘卻徑直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罩在了她面前。
短短兩週的時間,安暖感覺眼前的這個人彷彿陌生了許多。
“暖暖。”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喊着她的名字。
安暖嘴脣動了動,‘二舅’兩個字怎麼也沒能開口。
沈亦銘倒是很自然的攬住了她的肩,平靜的聲音說,“我們一起進去看你母親吧。”
安暖掙脫出他的手,一個人走在前面。
沈亦銘望着她故意疏遠的身影,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安暖把兩束花分別放在父親母親墓碑前,沈亦銘則只有一束花,放在了母親碑前。
“我第一次在你母親的忌日來看她。”沈亦銘的聲音有些低沉,還有些感傷。
安暖聽着卻覺得很不舒服,尤其父親還在這裡。
“從小到大,每年媽媽的忌日,爸爸都會帶我來看媽媽,我媽媽從來都不孤獨。”
沈亦銘眉頭擰得更緊了,這丫頭語氣中的敵意,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可是他不怪她,只是心疼她。
這丫頭心狠的很,足足兩週,都沒有回沈家。他覺得自己都快要想她想瘋了。
“暖暖,我和你母親不是你想得**關係,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
安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二舅,您覺得在我父親面前談您和母親的關係,這樣合適嗎?”
沈亦銘輕嘆了口氣,乖乖閉了嘴。
安暖原本想要在這裡多陪他們一會兒,可是沈亦銘在這裡,她只覺得心裡不舒服。
“二舅,我先走了,我還有事。”
安暖簡單的說着,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也走了,跟你一起。”
沈亦銘跟她一起走出墓園。
此刻墓園外面又多了輛車,是莫平江的車。
莫平江一直在外面徘徊着,看到他們,趕緊走了過來,打招呼,“沈書記,暖暖。”
沈亦銘眉頭蹙了蹙,冷冷的哼了一聲。
“暖暖,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我想進去看看你母親,不知道方不方便?”
“抱歉,這不是我說了算,您問我二舅。”
安暖的冷漠狠狠的打擊了莫平江一番。
莫平江哪裡敢跟沈亦銘開口,他知道今天安暖會來,只是想着碰碰運氣,也許這丫頭善良,會帶他進去。
莫平江開着車灰溜溜的離開了。
空曠的墓園剩下安暖和沈亦銘。
沈亦銘習慣性的伸手攬住她的肩,“走吧,跟二舅回家,家裡人在準備給你過生日。”
安暖掙脫出他的手,冷淡的說道,“不用了,媽媽的忌日,我不過生日。您先走吧,我讓莫仲暉來接我。”
沈亦銘低吼,“丫頭,這麼久了,你也該折騰夠了,難不成還真打算以後都不回沈家了?”
安暖咬了咬脣,沒有說話。
“我和你母親的關係很純粹,我們從小就知道我們沒有血緣,我們深愛彼此,只是太多的原因沒能走到一起。暖暖,你不能因爲這個,以後都不理我吧。”
安暖極其客氣的說道,“我沒有不理您,只是我真的不過生日,而且我晚上有事。”
沈亦銘輕嘆一口氣,“不管你要去哪裡,上二舅的車,二舅送你。”
“真的不用,您先走吧,不耽誤您的時間。”
沈亦銘從未有過的無助感,那一刻,他不知道該怎樣哄她,她刻意的疏離自己,他只覺得心口抽痛得厲害。
伸手強制將她攬進懷裡,他溫柔的聲音哄着,“乖,不生二舅的氣了,二舅從一開始就不想隱瞞你的,只是很多真相對你來說太過殘忍,二舅不想你承受太多。暖暖,跟二舅回家好嗎?”
安暖用力推開他,冷冷的說道,“既然您跟我母親沒有血緣關係,那麼我們應該沒有任何關係纔是,我也不是沈家的外孫女。”
沈亦銘伸手撫了撫額,很是頭痛的說道,“亦茹是老爺子的親生女兒,你是老爺子的親外孫女,我,不是沈家人,不是老爺子的親兒子。”
安暖有些吃驚,表情仍是冰冷的,“不管我跟沈家有沒有關係,我跟您沒有關係了,您以後也不用再對我好,更不要把我當成我母親,很噁心。”
噁心!沈亦銘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打擊,他用力按住心的位置,這裡疼得厲害。
“暖暖,你一定要這樣嗎?在舅舅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外甥女。”
“可惜我不是,我對您跟我母親以前的事也絲毫不感興趣,在我心裡,我父親和我母親纔是最適合的。”
安暖冷冷的說完,一個人沿着道路往前走。
沈亦銘揉着太陽穴,鑽心的疼。
今天,他取消了所有的行程,給自己放一天假。一大早他就守在了shine,害怕驚動她,他遠遠的跟着她上了山。半個月的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在想她。想她過得好不好,想莫仲暉有沒有欺負她。他也每天給莫仲暉打電話,詢問她的情況。
這一天他都安排好了,和她一起去看亦茹,晚上帶她回家,幫她過生日。
然而計劃總是好的,想要實現卻是那麼的不容易。這丫頭對他的牴觸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他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去哄她討好她。
司機開着車很快便追上了安暖,沈亦銘下了車,軟的不行,這回他來硬的,走過去強制扣住了她的手臂,半拖半抱着將她塞進了車。
“您想幹什麼?**oss是想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小老百姓嗎?”
沈亦銘被她逗笑了,無奈的說道,“我綁架誰也不敢綁架你呀,你這麼兇,我可害怕你了。”
安暖翻了翻眼睛,對着司機說道,“麻煩您送我回shine,我不去沈家。”
沈亦銘揉了揉眉心,沉悶的聲音說道,“就按她說的。”
沈亦銘的車把安暖送到了shine,安暖下車前,沈亦銘遞給她一個盒子,笑着道,“生日禮物。”
“我不要。”安暖還給他。
沈亦銘揉着她的頭髮哄道,“乖,收下。”
安暖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拿着下了車。
回到shine,打開發現是房產證和一串鑰匙,房產證上是安暖的名字。
她怎麼也沒想到沈亦銘會送她房子。她哪裡知道沈亦銘的用心良苦,他想給她一個家,無論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都能有個安身的地方,不會無家可歸。
安暖想着改天把禮物還回去。別說現在和沈亦銘沒有血緣關係,即便還是二舅,她也不能收他這麼貴重的禮物。
——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莫仲暉還沒回來,電話短信一個也沒有。安暖一邊生氣,一邊失望,心裡很難受。
突然有人敲門,她期待的跑去開門,門外站着的卻是一臉痞氣的沈辰鵬。
安暖眼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生日快樂,親愛的妹妹。看到我好像很失望呀,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安暖翻了翻眼睛,沒好氣的說道,“我沒再等人,你來幹什麼?”
“奉命帶你出去吃飯,走,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我哪裡都不想去,很累。”
沈辰鵬可不會輕易放過她,“我已經花了大價錢訂好位置了,你不去這錢也出了,多浪費呀,跟我走。還有,穿漂亮點,可不能丟我的臉,還要化個妝。”
安暖被沈辰鵬推到了衣帽間,沈大公子親自給她搭配了衣服,逼着她上了淡妝。
“perfect!”沈辰鵬打了個響指,“果然人靠衣裝,美靠靚裝,不過我家妹妹底子好,簡單的化個妝,比那些明星漂亮多了,帶出去倍兒有面子。”
上了沈辰鵬的車,安暖覺得有些恍惚,她怎麼就被他給說服了。
沈辰鵬把車停在了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拉着安暖下車。
安暖總覺得今兒氣氛不對勁,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有羨慕,有震驚,還有很多人追着他們的腳步。
“他們都怎麼啦?怎麼都盯着我們看?沈辰鵬,是不是你太有名了?”
沈辰鵬笑了笑,“恐怕不是我有名。”
沈辰鵬帶她上了商場一樓,所有的電子屏幕上打出來的字母都是‘安暖,嫁給我!’五個字。
安暖以爲自己在做夢,聽到有人尖叫一聲,‘女主角出現了’。
很多人圍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沈辰鵬牽着安暖的手突破重圍,帶着她到了電影院,所有的液晶顯示屏都打着‘安暖,嫁給我!’,沈辰鵬帶着安暖走進一間放映廳,熒屏上沒在放映電影,幾乎全是安暖的照片。
安暖整個人都呆了,聽到沈辰鵬在她耳邊說,“暉子這次可是認真的,他籌備很久了,今天晚上,莫氏集團所有商場,全國各大影院,他當着全國人民的面在跟你求婚。”
安暖推開他,跑了起來,她跑了幾個商場,幾乎所有的顯示屏上都是‘安暖,嫁給我!’。跑了幾個電影院,幾乎所有的熒屏上都放映着她的照片,好多照片是最近才拍的,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拍下了這些照片。
大街上,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安暖,嫁給我!’字樣。很多人一眼認出了她,紛紛指着說,‘這不是女主角嗎?’
安暖感覺這一切好像是一場夢境,很不真實。
沈辰鵬追上了她的腳步,笑着道,“你別跑了,不光北京,今天在任何一座城市,看到最多的絕對都是‘安暖,嫁給我!’。暉子這麼低調的人,這回竟然高調了起來。”
安暖覺得莫仲暉簡直是瘋了,“他在哪裡?”
“走,帶你去。”
沈辰鵬把她帶到了公園,公園裡圍着很多人,安暖一眼看到了星光下的莫仲暉。
玫瑰花束寫成他們的名字,玫瑰花瓣在中間圈出了心形,莫仲暉就站在心形中央,手捧大束玫瑰花,星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影顯得異常高大,精緻的臉更顯得完美絕倫。
安暖清晰的聽到周圍的女生髮出陣陣驚歎聲和豔羨聲。
沈辰鵬把安暖推到了莫仲暉面前。
安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
“安暖,我們認識十年,在彼此最美好的青春相遇,卻又一直錯過。十年前的你純潔,善良,美好,就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十年前的我,生活在黑暗中,生活在不堪的回憶裡。你太美好,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了你,我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愛着你的同時深深的傷害了你。我很感謝你還願給我機會,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又回到了我身邊。安暖,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但是未來,我會用我的每一個十年,加倍的補償你,疼愛你,用我的生命愛着你,讓你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安暖,嫁給我!”
莫仲暉單膝跪下,月光的照耀下,他手中的那枚戒指閃閃發光,熠熠生輝。
周圍響起了異口同聲的聲音‘嫁給他’。
眼淚水無法控制的從她的眼角滑落,越發的洶涌。
那一刻,她彷彿已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十年’二字頓時戳到了她的淚點,十年,多麼龐大的數字。然而這十年,他們一直在錯過。
“安暖,嫁給我!”莫仲暉渾厚的聲音重複一遍。
安暖伸出了手,他興奮的幫她戴上戒指。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尖叫聲,這是圍觀羣衆對他們的祝福。
夜色下,掌聲中,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莫仲暉磁性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響着,“寶貝,生日快樂,我愛你。”
安暖用力敲打着他的後背,“莫仲暉,你騙得我好辛苦,我以爲你把我的生日給忘了。”
他心疼的吻着她的眼淚,暗啞的聲音說着,“傻瓜,你覺得我會嗎?”
“我以爲你真忘了,我都想好要跟你分手了。”
他笑了笑,手捧着她的臉頰,狠狠的吻上了她的脣。
安暖攀上他的肩膀,迎合着他。
掌聲,尖叫聲,越發的熱烈。那一刻,安暖聽不見任何聲音,她感覺全世界彷彿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人羣中,林易川和許偉宸並肩站着。
“這丫頭幸福了,你也該放下了。”許偉宸沉悶的聲音說着。
林易川深色的眸子凝視着相擁而吻的兩個人,他們看上去是那樣的般配,全世界彷彿都在祝福他們,他從來沒有看到這丫頭臉上如此幸福的神情,四年,從未見過。
“老林,我們不該回來的。”
今天是安暖的生日,林易川突然說要回來,許偉宸不放心他,跟着一起過來了。
下了飛機,原本打算給安暖打電話,可是車子一路到城裡,他們看到最多便是‘安暖,嫁給我!’這五個字。
隨着人羣來到了這裡,便看到了這一幕。
林易川不後悔過來一趟,看到她幸福,他發自內心的替她開心。這麼久以來,他無數次的想要過來,哪怕只是遠遠的看她一眼都好。可是他沒有理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的生日。以往每年她的生日,他都會親自給她做一塊抹茶蛋糕。這一回也不例外,他做好了從倫敦帶到了北京,此刻就拿在手裡。然而,他知道,她已經不再需要。
“老林,你真該放下了,早早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許偉宸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給他力量。
林易川視線停留在安暖身上,由始至終都沒有轉移。
“ethan,你知道嗎?愛過她,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許偉宸輕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人羣的另一角,顧秋看到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總有那麼一些愛情讓人感動,令人欣慰。
比起自己心碎的愛情,她覺得安暖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顧秋?”沈辰鵬一眼認出了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這丫頭,即使大晚上的帶着帽子口罩,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顧秋聽到熟悉的聲音,掉頭就跑。
沈辰鵬穿過人羣去找,終究是沒找到,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彷彿是在做夢似的。
——
安暖和莫仲暉吃了燭光晚餐回到家,感動過後剩下的便是抱怨。
回到shine,安暖開始不搭理他。
回來的路上,莫仲暉已經好聲好氣的哄了很久,可這丫頭還是不買賬。
安暖洗了澡就爬上了牀,背對着莫仲暉,一副不打算理睬的決心。
莫仲暉湊過去,臉抵着她的臉,笑着道,“你都答應我的求婚了,現在是我老婆了。”
安暖哼了哼,“你別碰我,離我遠點。”
“我瞞着你也是想給你驚喜。”
“好大的驚喜,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可是我難過了一整天,所有的人給我打電話發短信祝我生日快樂,可是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我以爲你真把我生日忘記了,我好難受。”
他緊緊的抱着她,親吻着她的臉頰,哄道,“我下次再也不欺騙你,這回就當作善意的謊言,原諒我吧。”
安暖哼了哼,一口氣堵着,仍覺得委屈。
“寶貝,我愛你。”
莫仲暉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認真的來了一句。
安暖嚇壞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皺着眉道,“莫仲暉,你沒有發燒吧?”
“我是認真的,我愛你。”
他說着動情的吻上了她的脣。
一番**過後,安暖偎在他懷裡,他嘴脣緊貼着她的耳朵,磁性的聲音說着,“求婚成功了,我們選個好日子,把證領了吧。”
安暖不以爲意的哼了聲,“誰說我答應你的求婚了?”
莫仲暉笑,摸了摸她的手指,“戒指都戴上了,還能反悔不成。”
“戒指還你就是了,誰稀罕呀。我之所以那麼爽快的答應你,是因爲你把動靜鬧得太大了,我若是拒絕,也太不給你面子了。”
“不管什麼理由,總之你已經是我老婆了,莫夫人。”
安暖嘴角抽了抽,懶得再搭理他,往他懷裡拱了拱,很快進入了夢鄉。
——
莫仲暉求婚的動靜的確鬧得很大,沈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早餐時,老爺子笑着問沈辰鵬,“昨天你也在現場吧?現場氣氛怎麼樣?跟爺爺好好說說。”
沈辰鵬笑着道,“氣氛別提有多熱烈了,暉子在他旗下的所有商場,電影院,酒店,都打出了‘安暖,嫁給我’字幕,全世界大概都知道安暖是莫夫人了。昨天晚上,很多很多人圍着他們,一起在喊,讓安暖嫁給暉子。那丫頭感動得哭慘了。”
老爺子聽着欣慰的笑了,“這倆孩子走到今天的確不容易。”
沈亦銘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反而有些沉重。
“老二,看來這倆孩子的婚禮要着手準備了,我們家丫頭現在天天跟暉子在一起,不把婚結了,有些說不過去了,外面指不定會說什麼閒話呢。”
沈亦銘淡淡的說道,“父親,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我能怎麼安排,年紀大了,不會安排了,這事兒你親自去做,幫倆孩子把婚禮安排好。”
沈亦銘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暖暖昨天答應我,今天回來看我,你若是沒什麼重要的事,今天就別出去了吧,丫頭難得回來。”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您多陪陪她吧。”
沈亦銘害怕因爲自己,讓那個丫頭在家裡待得不自在,還是出去算了,免得給她添堵。
——
安暖和莫仲暉一起回了沈家,知道老爺子會盼着她,他們一早就過來了。那時,沈亦銘還沒有走。
“二舅,您也在家呀,我正好有東西要給您。”
沈亦銘下意識的蹙眉。
安暖把昨天沈亦銘給她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沈亦銘眉頭擰得更緊了,隱忍的說道,“暖暖,我送給你的,我求你收下行嗎?”
沈亦銘用了‘求’字,安暖倒是難堪了起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乖,收下,二舅能爲你做的也就這些了。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在家陪你了,你好好陪陪你外公,老爺子很想你。”
沈亦銘離開以後,安暖和莫仲暉陪着老爺子下棋。
老人家今天心情好,笑着道,“聽說昨天暉子跟我家暖暖求婚了。”
想到昨晚的種種,安暖羞紅了臉。
“這婚都求了,婚禮也該提上議程了。”
莫仲暉認真的回道,“外公,您放心,我正在安排。”
“你做事,我相信。”
老爺子說着握住了安暖的手,感慨道,“我感覺你好像纔回到身邊,突然之間都要嫁人了,外公真捨不得你。”
安暖挽着老人的手臂,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又不是嫁到外地國外,我還在這裡,會經常回來看您陪您的。”
老爺子啐了她一口,“你現在還沒嫁人,都不着家了,真等到嫁人了,我還能指望你經常回來看我。一個月能回來看我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算起來,一年也就十二個月,不就意味着一年的時間,我只能見到你十二次。”
安暖嘴角抽了抽,這老人家算賬倒是算得很精。
“外公您放心,我保證一有空就回來看您。”
——
陪老爺子下了一會兒棋,安暖被薛玉蘭喊去了。
薛玉蘭帶安暖去了後院。拉着她的手坐在亭子裡喝茶。
她笑說,“暉子陪老爺子,你就陪陪我吧。很久沒回來了,你不知道,老爺子幾乎天天在飯桌上念。”
安暖有些不好意思。
薛玉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聽說暉子跟你求婚成功,舅媽真替你們高興。”
“謝謝舅媽。”
安暖總感覺不敢擡頭看她,大概是因爲沈亦銘和母親的那段關係,讓安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太過可憐。
“暖暖,我今天主要是想跟你談談你母親的事。”
安暖心口一頓,這才擡起頭看她。
薛玉蘭臉上的笑容很淡,她低低的說道,“其實,你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我一早就知道你二舅心裡有人,可我還是遵從了家裡的聯姻計劃。我想告訴你,你二舅和你母親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你千萬不要覺得對我有任何歉意。從我嫁給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切,所以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二舅媽!”安暖聲音有些沙啞,這個女人太善解人意,她能猜透安暖的心思。
薛玉蘭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暖暖,二舅媽找你說話,其實還是有私心的。我希望你能原諒你二舅,感情的事情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和你母親相愛,這種感情是控制不住的,你不應該因爲這事兒怪罪於他。你二舅有多疼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知道,從你賭氣離開沈家,你二舅在家裡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晚上躺在牀上總翻來覆去。我相信你看到他的樣子,也會很心疼他的。暖暖,放下心中的疙瘩,不要傷害了最疼愛你的人。”
安暖點點頭,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了,我以後對二舅不會再那種態度了。”
薛玉蘭滿意的笑了笑,握着她的手道,“舅媽知道,其實你更多的覺得對不住我,又替你父親難過,所以纔會把氣撒在你二舅身上,暖暖,真的沒必要。幾十年前的事了,你母親都走了,我們每個人也都該把過去放下了。”
安暖用力點點頭,“舅媽,我真的明白了。”
安暖覺得薛玉蘭真是個偉大的女人,二舅能有今天,她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作爲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有着那樣的過往,她不但不生氣,反而替他着想,這樣的胸襟,這樣的素質,真的讓安暖很敬佩。
那天晚上,沈亦銘回家吃飯,大概是薛玉蘭打電話給他的。
飯間,安暖很殷勤的給沈亦銘夾菜,可把他給樂壞了,激動得眼淚水都好似要出來了。
晚上,沈亦銘拉着她去書房聊天。
安暖跟他說了實話,“二舅,二舅媽真的很愛你,她是我見過最偉大的女人,您一定要好好對她,不能再辜負了她。”
沈亦銘點頭,眉頭不自主的微微蹙了蹙。
——
這段日子,莫仲暉和安暖都在着手準備結婚的事。莫仲暉不想她太累,不讓她動手,可安暖堅持要親自動手準備。畢竟一輩子也就一次的事情,她一定要親自參與。
這幾天安暖在親自設計請帖,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以前不知道,原來辦婚禮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禮服還沒做,婚紗照還沒拍,酒店也沒確定,就連婚禮的風格,都還沒真正確定下來。
正在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之際,莫家又出事了。
那天晚上,安暖和莫仲暉正在書房翻看設計師的婚紗作品,準備從中挑選幾個設計師,讓他們專程來一趟北京,幫他們設計婚紗和禮服。
莫仲暉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接着跟安暖說有點事情要去處理。
安暖看他臉上緊張的表情,忍不住擔憂道,“怎麼了?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
莫仲暉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沒事,公司有個項目出現一點問題,我去處理一下就好,等我回來。”
那天晚上,安暖等了莫仲暉一整夜,可他一夜沒回。給他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給張特助打電話,張特助的電話也沒人接聽。
——
莫仲暉接到唐靜薇的電話,唐靜薇在那頭哭得歇斯底里,他依稀聽到她說,‘你父親出事了’。心裡到底還是微微抽了一下,他開車回了莫家。
天色已經很晚,喧鬧的城市都已開始沉睡,莫家卻是燈火通明的。
到了莫家,遠遠的就聽到了唐靜薇的哭聲,莫仲暉一顆心揪了起來。
看到莫仲暉,唐靜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跑着抱住了她兒子,“暉兒,怎麼辦?你爸爸停職了,今天被上面帶走了,說是協助調查。”
莫仲暉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對方已經很仁慈,給了莫家好長一段喘息的時間。
莫白靈坐在沙發上,勾着脣角,不無嘲諷的說道,“我就說吧,沈亦銘針對的是我莫家,莫家每個人都逃不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平山肯定會被隨意按個罪名,終身監禁把牢底坐穿。接下來就得輪到大哥了,大哥一倒,咱莫家也就徹底玩完了。”
唐靜薇對着莫白靈低吼,“你還是平山的姐姐嗎?有你這麼幸災樂禍的嗎?”
莫白靈冷笑,“當初文光被調查的時候,你們不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你們誰都沒有出力,平山口口聲聲說去找尹老爺子,薛老爺子,可是他真的找了嗎?還有你兒子,他當初是怎麼維護安暖的。現在好,婚也求了,婚禮也在準備着,我倒要看看平山被辦,你還能不能跟安暖坦然的結婚。”
一直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語的莫平江低低的開口,“白靈,你先回房,我跟暉子聊一聊。”
莫平江在家裡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莫白靈諷刺一句,“大哥,勸你別浪費口舌,你再怎麼勸,他還是會和仇人的女兒結婚的。”
莫白靈說着上了樓。
客廳裡剩下莫平江,莫仲暉,唐靜薇。
唐靜薇低低的問,“我需不需要先回避一下?”
莫平江擺手,“不需要,你在更好。”
深吸一口氣,莫平江讓莫仲暉先坐下。
“暉子,你父親只是被帶走接受調查,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現在,我們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讓安暖去求沈亦銘,求他放一馬。第二條,我們去找薛老爺子。如今,只有安暖和薛老爺子能在沈亦銘面前說上話。安暖是沈亦銘最疼的人,薛老爺子則是沈亦銘畏懼的人。這兩條路,由你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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