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度過兩個不眠之夜後，劉澈總算想到辦法了，衛國等三人自然唯他馬首是瞻，全力支持。
楊逸的手機突然之間成爲熱線，響個不停。
廖偉昌移交到他手裡的五個客戶，同一天聯繫他，有軟語央求的，有聲sè俱厲的，都催着他過去。
一個星期安安靜靜的，陡然之間來個一百八十度逆轉，要說裡頭沒有內鬼，那纔怪呢。
楊逸一個個約時間，儘可能把見面的時間安排下來。
回到德成，一進門便迎上劉澈那張狡黠的眼睛，楊逸朝他淡淡一笑，打聲招呼。
劉澈冷冷道：“楊亦成，從昨天開始，諮詢部的人外出，必須說明原因，回來必須簽到。”
說着把一張A4紙扔了過來。
楊逸抄過紙瞄了一眼，上面倒有衛國幾人簽到註明今天去哪。
楊逸問：“怎麼我們都忙得團團轉，只有劉老師閒得發慌，還有時間對諮詢部做出改進？”
劉澈得意洋洋道：“怎麼，你不知道嗎？我即將升任經理，任命書很快將下達。”
楊逸笑笑：“那恭喜了。”
劉澈哼了一聲，聲音更冷幾分：“不要以爲任命書沒下達，我就管不了你了。”
楊逸笑得像只小狐狸：“不會不會，你要收拾我，不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嘛。”
反正臉皮已經撕破了，劉澈鼻孔朝天：“你知道就好。”
楊逸打開電腦，馬上給廖偉昌發郵件，說手裡頭的客戶都是難啃的硬骨頭，每一個沒一兩個月擺不平，現在他們都催着，請教他怎麼安排，能不能讓公司出面勸勸他們，慢慢來。
廖偉昌很快回復，讓他看着辦。郵件末尾提到劉澈三番四次提出升職要求，永慶分公司以他工作的時間最長，總部又抽調不出人手，有可能答應他的要求，問楊逸的看法。
等的就是這一句。楊逸把劉澈接手車友後發生了什麼簡略說明，又附上常雲山的電話。最後反問，難道德成以後只能幫客戶做5S，其它一概做不了嗎？
移交的五個客戶，劉澈只有一個，算是出錯率最低的了。車友的事有楊逸接手，常雲山已經把所有的諮詢費付清，算成了過去式，沒人特地告訴廖偉昌。
廖偉昌收到郵件，忙給常雲山打電話。常雲山當然把劉澈說得極度不堪，再把楊亦成捧成一朵花，還要傳真帳本的複印件給廖偉昌看，以說明楊逸經手後車友的變化。
查人家的帳，當然不合適。廖偉昌忙表態說相信他的話，讓他不用傳真了。
劉澈做這行很多年了吧？廖偉昌沉吟半晌，又打電話給陳宇，人家上門吵着要退款，身爲行政總經理，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陳宇實話實說，說起當時常雲山氣勢洶洶的樣子，他還心有餘悸地道：“要不是有楊亦成，恐怕我們在永慶早就名聲掃地了。”
常雲山那是會善罷甘休的人嗎？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只要退了款，不出三天，整個永慶市都傳遍了吧。到時候，誰還會請德成做諮詢？
廖偉昌暗道一聲好險，這要是真升了他的職，永慶的市場還做不做了。
劉澈很是狐假虎威了幾天，任命書卻沒有影子。
有好事者趁跟陳宇乘同輛電梯的時候問陳宇：“聽說劉老師升任經理了？”
陳宇平靜地道：“有嗎？我怎麼沒聽說？”
怎麼可能沒聽說，這些天，劉澈逢人便說，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楊逸抽空去了三家企業，這三家，都在周邊區縣，都是辦實業的。
有兩家主業紡織品出國，很普通的項目，可是客戶與諮詢師溝通不好，越說越僵，最後諮詢師不再下廠，客戶一氣之下聯繫德成總部投訴。
楊逸這會兒去的一家叫澄旺統紡織廠，客戶派人接待，態度卻很冷淡，把楊逸往會客室一讓，人跑得沒影。
楊逸去車間轉了一圈，找幾個工人瞭解生產情況。工人說生意好得很，三班制，機器沒有停過，家裡有事要請假常常不能得到批准。
既然生意好得很，爲什麼請諮詢師呢，老闆想再進一步發展嗎？
楊逸轉悠到倉庫，兩個管理員坐在門口聊天，一見楊逸主動跟他調笑道：“好俊的小帥子，哪裡來的，第一天上班吧？”
楊逸笑着應是，蹲在她們旁邊，問：“大嬸在這裡工作多長時間了？”
年輕點的管理員想了想，不太確定地道：“有十年，或者十一年了吧？”
另一個肯定地道：“我十三年，你十一年半了。”
都是老資歷啊，楊逸表示對兩人的羨慕：“大嬸是老員工了，工資也比我們高。”
兩個管理員便呵呵地笑，問楊逸做什麼工種。
倉庫門大開，從門口望進去，可以看見裡面堆着用尼龍繩子捆起來的，一摞摞套在薄膜袋裡的服裝。
倉庫重地，就這樣任人出入嗎？楊逸汗了一把。
看着楊逸準備走，兩人挽留：“再聊會兒唄。”
瞧她們閒的，楊逸暗暗搖頭。
轉到辦公室門口，一個女孩瞥了他一眼，jǐng覺地道：“你是誰？這裡是辦公室，閒雜人等不能進來。”
楊逸笑道：“我找鄒主任。”
鄒主任，負責接待楊逸那人。
女孩朝裡張望一下，道：“鄒主任出去了，你下午再過來吧。”
把人找來，丟在廠裡，便跑得不見人影？
楊逸也不生氣，應了聲好，又問：“這辦公室，怎麼，不能隨便進啊？”
女孩翻了個白眼，道：“我們是坐辦公室的人，是白領，白領知道嗎？跟你們這些整天在廠房裡髒膩膩的藍領是一路人嗎？怎麼能讓你們隨便進來。”
看來，這廠階級觀念還挺重。可是，他怎麼看起來就髒膩膩呢？楊逸低頭望了望自己，明明一身名牌好不好。
女孩不屑地道：“沒錢就不要學人家穿假名牌。就憑你們，一個月賺五六百塊，再怎麼穿，也知道是假貨。”
一個月五六百塊？楊逸想起工人說生意很好的話，皺了皺眉。
女孩見他皺眉，不耐煩地轟他：“出去出去，別在這裡礙眼。”
楊逸問：“要怎麼樣才能進辦公室？需要學歷還是得有親戚在廠裡？”
女孩道：“學歷。”
楊逸跟鄒主任打了個電話，便坐了張師傅的車回永慶了。
半路上，接到常雲山的電話，問他在哪裡，要過來接他。
到車友才知道常雲山給他寫了封表揚信，不是郵件，真的是用手寫的老式的信，貼了郵票寄到德成位於燕京的總部。
地址他在德成新開通的網站上找的。
“聽小齊說你現在天天受那姓劉的氣？”常雲山邊用鋏子夾了一杯sè澤鮮紅的大紅袍放在楊逸面前，示意他嚐嚐，邊道：“我在信裡把他臭罵了一通。把你請過來，就是想問你打算怎麼收拾他，需不需要我幫忙。”
掛了廖偉昌的電話，常雲山覺得不對勁，於是打電話問齊志剛。齊志剛氣憤憤把知道的全說了，很爲楊逸抱不平。
要不是他深知楊逸的本事，早就出手了，哪裡用得着跟楊逸商量。
楊逸喝了一口茶，讚道：“不錯，潤滑又清香，味道確實很正。”然後才慢條斯理道：“不用，他想鬧由他鬧去。怎麼鬧跟我關係不大。”
一旁陪坐的宋藝成問：“他現在以你的頂頭上司自居，怎麼跟你關係不大？”
楊逸笑得很狡黠，道：“你也知道是他自居，並不是事實。他要是不找事便算了，要是找事，只是白白受氣。我沒必要把時間jīng力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宋藝成翹了翹大拇指：“真有你的！”
常雲山猶自不放心，道：“要是他給你小鞋穿怎麼辦？”
宋藝成微笑道：“有誰能給亦成小鞋穿？你是關心則亂吧。”
常雲山便哈哈笑，話題扯到今晚上吃什麼。
楊逸把車裡的張師傅喊進來，道：“晚上一起吃飯吧。”
張師傅便憨憨地笑，在沙發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