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12號,時汕離開慕家已經有四天,在慕郗城的心裡總是覺得不平靜,上午在慕威森開會,中午的時候聽到管彤管秘書對他的行程安排,說,“董事長,您下午可以休息了。”
慕郗城按了按太陽.穴,問管彤,“我們在T市有一家電子商貿是不是今天要開業?”
這問題在剛纔的會議上就有交代過了,管彤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又一次提起來。
“是的。”
“管秘書,通知人事部備車,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您要到T市去?”
“是,準備吧。”
“好。”
管彤一邊向外走,一邊快速走回到秘書處,用電話給人事部通話。
心裡卻不知道,這突然和他們預計行程沒有絲毫關係的T市之行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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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慕家莊園。
慕郗城剛吃了午飯,章遠就已經在等了,對他說,“把您接到公司去,和所有過去T市的公司人員一起過去。”
“好。”
吳嵐給章理事倒了杯茶,讓章遠在樓下等。
慕郗城回臥室,因爲是當天去當天回來,就沒有帶衣服。
倒是出門之前沒有忘記帶要給汕汕的‘禮物’,椰子糖。
慕家有很多種糖果,裝在玻璃罐子裡,臥室裡有放,但是最誇張的要數廚房。
各種糖果、各種標籤、各種口味,配合五顏六色的糖紙像是要開糖果店。
本來是無意,慕郗城出差回來都會給汕汕買不同國家地區的糖果,日積月累,便多了。
慕太太愛甜食是出了名的,每天做家務的女傭看家裡的糖果就會明白。
見慕郗城下樓,吳嵐一邊送他們,一邊說,“先生,陳女士昨天來了,不見太太送了兩瓶紅酒就離開了,太太也在t市,要回來就一起接回來。”
吳嵐說這些話完全是說在慕郗城的心上了。
從她手裡接了風衣,跟着章遠向外走,他說,“會的。”
女管家得體恭敬的淺笑,只因爲這麼多天,總算看到先生臉上有點笑容了。
吳崢將大門打開,看着家裡那輛勞斯萊斯自慕家莊園外駛出去。
轉頭見吳嵐,聊了兩句,“今天看起來情緒還不錯。”
吳嵐知道他說得是先生的心情。
只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時汕不在這幾天,別說慕郗城就連慕家上上下下的心近似是懸着的,只怕先生真的徹底動怒,那就真的誰也別想安寧了。
好在太太離開的時間不會太長,吳嵐希望夫妻兩人見面,不論有什麼問題都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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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號下午,自海城到t市慕威森旗下的電子商貿公司,一路車程隨行的人員很多,車隊速度不慢。
不論是誰都沒有想到,只是一箇中瑞電子的開業,董事長卻親自過來了。
下午16:00慕郗城抵達T市。
因爲慕董事長驟然蒞臨,電子商貿將開業典禮的剪裁儀式安排在了下午的17:00。
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公司,選擇剪綵典禮儀式是在下午的。
工作在即,來t市又是慕郗城一時的心血來潮,完全沒有想要打擾現在還在學校的那丫頭。
好在剪綵典禮並不複雜。
至於晚上的晚宴,被慕郗城直接推辭了,委託了慕威森的管秘書來處理工作上的應酬。
這晚,章遠開車送慕郗城到中醫藥寒山大。
章理事說,“先生,您在大學出現不太妥當,還是將太太約出來比較好。”
“不了,都快到了,我們到學校見一見人應該不會有人攔。”
沒人攔是肯定的,就是身份萬一曝光,他真的一點不考慮。
很快章理事一直髮愁的問題,完全不用發愁了。
只因爲一路車程還在前往中醫藥寒山大的路上,就接到簡自中瑞電子晚宴打過來的電話。
簡說,“董事長,我們的人跟隨太太,一直到了t市的機場,太太應該是和陸醫生搭乘了法國的航班,去了法國——”
路遇紅燈,章遠側過臉的那一剎那見慕郗城驟然陰沉了臉,徹底的陰鬱。
簡的話還沒有說萬,通話就被斷了。
至於怎麼斷的,簡在中瑞電子的晚宴上,不明白。
倒是,萊斯萊斯的車內,章遠坐在慕郗城身邊,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啪!”地一聲,碎裂響。
慕郗城的手機是他陰沉着臉從車窗口砸出去的。
章遠看董事長的手機自車窗砸出去後落在地面上彈起來,又被後面的車輛直接碾壓過。
完全破碎。
紅燈變綠燈,所有的車都走了個乾淨,唯獨他們沒有走。
慕郗城從一旁的車內煙盒裡找了一支菸,點火,抽菸一句話都不說。
這份極致的煎熬,讓章遠被壓的簡直無法呼吸。
後面有車已經在鳴笛催促,章遠忍不住還是問了,“董事長,我們還去嗎?”
慕郗城冷笑一聲,說道,“既然都走到這裡了,爲什麼不去,該去還是要去。”
終於寒山中醫藥大抵達的時候,特意查過他太太的住宿公寓,只爲了今天方便能夠見她,現在看來,之前做得努力真是可笑的要命。
原來,不單單是他,還有別人也能輕易得知他太太的住址。
最終章遠出面問了這裡和時汕同公寓住宿的兩個學生,確定:姜小姐確實是今天和陸家的長子離開的。
這晚,一輛勞斯萊斯在寒山中醫藥大學外停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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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山莊,夜晚。
簡完全沒有參加完中瑞的晚宴就匆匆趕了過來,他明白,現在關於姜小姐的下落很重要。
簡送來的是,時汕最近的近照。
他說,“董事長,姜小姐離開的太匆忙,我們的人都沒有想到她真的要到國外出境,所以完全來不及辦理簽證手續,也就沒有跟上前去。”
寒冬就要進入臘月,梅林山莊的露臺上,慕郗城在看時汕離開前的照片。
和陸時逸在一起的鏡頭,她單獨一個人匆匆辦理手續的樣子。
一張一張照片,那麼清楚那麼分明。
他說,他不相信照片,不相信這薄薄的一張紙,更不想讓別人認爲他和她情比紙薄。
可她呢?
一次一次挑戰他的底線,來去匆匆,倒是很符合姜時汕的作風。
簡俯身詢問,“要不要跟太太到法國去?”
“不跟。”
沒有絲毫猶豫,這是慕郗城給出的答案。
覺察他臉色極致陰鬱,簡最終只嘆氣。
他幫董事長查第一手資料,永遠都是精確準時的,這是他的職業操守所在。
但是,現在他又希望自己能夠能力弱一點,什麼都查不到。
只要查不到,沒有這些圖像資料,這個男人是不是就不至於這麼疲憊憤懣?
不論如何,都要有人處理工作上的事宜。
簡因爲工作離開後,偌大的梅林只剩下慕郗城和章遠。
不,還有凌亂了一桌面的照片。
那些丟在桌上的照片,一張張在燈光下反光,光鮮亮麗的人,眉清目秀,卻也格外的刺目。
慕郗城抽着煙問章遠,“你看看現在的慕太太還是當年的陳嘉漁嗎?”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確定太太身份也就最近幾天的事情。
且,不論是陳小姐還是現在的姜小姐都是慕郗城內心的詬病所在。
正在傷口上的問題,不論他怎麼回答,董事長都是疼得。
章遠能怎麼說?
他還是不說了。
慕郗城看着他,半晌後倒是笑了,他說,“你看看,我真是糊塗了,明明瞭解她的人一直是我,現在竟然還要問別人。”
看着照片,慕郗城繼續道,“章理事你也是見過嘉漁的人,你看看照片,她和四年前的嘉漁相貌上哪裡有一點出入,一模一樣沒變,她沒變,我一直告訴我自己她沒變,可她還是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她了。”
“您累了,今晚住梅林好好休息。”
休息?
胸肺裡都是火,他哪裡來得心情休息。
今晚,在T市的梅林山莊有一場無比絢爛的煙火,煙火升騰後自空中炸開,分外絢爛,像是漫天的繁星。
可,看煙火的人只有一個人。
很多年前。
嘉漁問,“郗城哥,下雨天是不是就看不到星星了?”
而慕郗城會在陳家後山幫她放煙火,他說,“下雨天,也能送你漫天繁星。”
11月12號的梅林山莊,在下雨,不管今天來時多麼心血來潮,他都給她準備禮物。
可是,她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