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 深夜密談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平江府之繁華,有此可見一斑,尤其夜色之中,是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好一副歌舞昇平的景象,似乎七王爺楚昊宇的到來,對平江府的影響並不大,可對於某些人來說,則是寢食難安了。
子夜,一所幽寂的宅院內,點點燈光透過窗紙透了出去,隱隱約約可見三道身影端坐其中,只是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一片死寂。不知過了多久,端坐在上首之人開了口,沉聲說道:“聖上這次有心整頓江南吏治,不然也不會派赤子之心的七王爺入江南。”
短短一句話過後,大堂再次陷入沉寂,只是很快,右側之人張口說道:“當年王絳碩調任平江府長史,我們聯手將他擠走,這次王絳碩入平江府就盯上老夫,而且王絳碩奉有聖諭,威脅了不少膽小怕事、心懷否側之輩,老夫聽聞他已經拿到了些證據,哼,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最遲明天,一定會交給七王爺。”說到這裡稍頓,右側之人發出一聲嘆息,接着又道:“或許,聖上當年先調王絳碩入江南而後又入戶部,就存了此意,若非錢老爺子拖了這麼久,怕聖上早就動手了。”
接着此人的話,上首男子沉聲說道:“早就警告過你們收斂些,這些年賺的錢,十輩子也花不完,莫非真想帶進棺材?當今陛下大才,深謀遠慮絕不會無的放矢,七王爺這次來整頓江南吏治,定然要辦一兩件大案,以儆效尤。”說到這裡稍頓,上首男子接着又道:“說不得,咱們誰也逃不了。”
聽聞上首男子如此悲觀,左側男子終開了口,道:“真有這麼嚴重?老夫看陛下志向甚大,想要成爲千古一帝,正需要我江南的富庶來打造繁華盛世。”
冷哼了聲,上首男子張口說道:“誠如你所言,陛下需要依仗江南的富庶來打造繁華盛世,但絕對不是某一個人某一世家,而且陛下更擔心江南吏治的糜爛,腐蝕掉大楚江山,謝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哼,齊安兵變,故是天刺逆賊作亂,若非董大琛貪得無厭搞的怨聲載道,豈能引發民變?中書侍郎孫冰,從二品的大臣,立即下了獄,說是交由大理寺審問,可聖上早就叛了他的死刑,現在故意壓在大牢內,就是在等七王爺查辦一兩件大案,然後一併處決,據老夫所知,淮南道長史呂梁偉正被禁軍押送回京,怕免不了那一刀。嘿嘿,一次性斬殺三四個二品大員,足矣震懾所有人了。”
頓時,左側男子眼中有光芒閃爍,不過終沒有開口,而右側男子張口說道:“大人如此說來,難道真的無可避免?”
上首男子並沒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才張口說道:“聖上終需依仗江南氏族,這次更多是在殺雞儆猴,所以,是雞是猴,全在聖上、七王爺一念之間,現在,只能自求多福了。”話到這裡,上首男子掃了兩人一眼,思索片刻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接着又道:“事到如今,老夫也無需瞞你們,你們兩個肯定有人免不了那一刀,到時候千萬別牽扯本官,不牽扯還好,一旦牽扯進來,老夫肯定你們逃不掉,至於老夫,是功是過是對是錯,全在聖上一念之間。所以,儘早準備後事,也多爲家人思量些。”
最後一句似在善意勸誡兩人,又似在警告兩人,而不等兩人想明白,上首男子已然起身離開。
馬上就要進入十二月,即便平江府地處江南,清晨的寒風也讓人感到刺骨的涼意,不自覺的裹起長袍。這般天氣,富庶的平江府大都還還躺在溫暖的被窩中,尤其懷抱美人時候。楚昊宇來回奔波二十餘日沒有一刻放鬆,難得回到溫柔鄉抱着愛妻陳芳菲,竟也賴起牀來,至於陳芳菲,臉帶紅暈更添一抹風韻,懶懶散散的趟在楚昊宇懷中,一臉滿足。
撫摸着陳芳菲光滑如玉的肌膚,感受着陳芳菲心中的柔情,楚昊宇突然開了口,笑道:“現在,本王總算感受到江南風韻了,閭門風暖落花幹,飛遍江南雪不寒。”
陳芳菲如何聽不出楚昊宇話中的意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淡淡說道:“這趟江南之行,辛苦夫君了。”
楚昊宇並沒有接口,而且不知爲何,腦海中又浮現起渠澗峽謝東麟對自己所說的話,尤其是謝東麟那種詭異的笑容,讓楚昊宇心中生出無盡煩悶。此刻,陳芳菲似感受了楚昊宇的心神變化,腦袋微仰望了過去,思索片刻輕吟道:“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閒地少,水巷小橋多。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遙知未眠月,鄉思在漁歌。”說到這裡稍頓,陳芳菲臉上浮現起一抹笑意,滿眼期待的望着楚昊宇問道:“夫君,改日你、我還有彤兒,咱們三個盪舟遊覽平江府可好?”
楚昊宇很快就回過神來,笑道:“這趟江南之行,本王的目的是錢家,至於整頓江南吏治,自有王大人幾個,咱們就好好遊覽江南風光,只可惜天氣寒冷少了百花錦簇翠柳堤霞。”
陳芳菲又是一笑,道:“江南風韻,四時不同,冬日別有一番風味,何況,能有夫君同行,芳菲已心滿意足。”話到最後,陳芳菲臉色微紅似不敢面對楚昊宇炙熱的眼睛,將腦袋放在楚昊宇心口上,傾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也似她自己內心的激盪。
感受着陳芳菲的柔情,撫摸着她溫熱入水的身體,楚昊宇突然一陣意動,擡手便將她抱了起來,而且一隻手掌極不老實的摸在陳芳菲的羞人之處,讓陳芳菲臉色紅豔散發出誘人光澤,可就在楚昊宇將要有所動作時候,猛然察覺到什麼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在陳芳菲耳邊說道:“彤兒來了,正躲在門口偷看呢。”
陳芳菲已然被楚昊宇撩起了慾望,可猛然聽聞女兒躲在門口偷窺,慾念瞬間消散反而生出無盡羞意,責怪似的瞪了楚昊宇一眼,急忙從楚昊宇身上爬了起來穿衣,奈何起身的瞬間致使春光乍泄,看的楚昊宇眼睛一直,又引來陳芳菲一個責怪的目光。看到陳芳菲的目光,楚昊宇哈哈笑了聲,甚至故意在她挺立的酥胸上摸了把,而後望着愛女楚若彤道:“小淘氣,出來吧,看到你了。”
聽到楚昊宇的話,楚若彤推門走了進來,只是在她走進來的一瞬,一塊長紗蓋在她臉上遮住她的眼睛,楚昊宇就是利用這一瞬的工夫穿好衣服,而後望了陳芳菲一眼,那不無得意的神情分明是在說怎麼樣,速度快吧?
楚昊宇也不願愛女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眼看楚若彤就要掀開白紗,楚昊宇一個飛躍便落在楚若彤身側將她抱了起來,笑問道:“小調皮,起這麼早?”
也不知是不滿楚昊宇蓋住了自己的眼睛,還是不滿楚昊宇叫自己小調皮,楚若彤一聲冷哼後張口說道:“還早?太陽公公都曬屁股了,羞羞羞。爹爹,還不把彤兒臉上的白紗拿開,什麼都看不到。對了,爹爹、孃親,你們剛纔在做什麼?”
楚若彤的話頓惹得陳芳菲一個大紅臉,狠狠瞪了楚昊宇一眼,而楚昊宇則不以爲意的哈哈一笑,張口說道:“爹爹奔波二十多日困的厲害,孃親給爹爹揉肩呢。”
楚若彤雖然不是很相信楚昊宇的話,可終究是個六七歲的孩童,瞬間便將此問題放下,卻是有些惱怒的說道:“爹爹,還不把白紗拿開,彤兒什麼都看不到,哼。”
看陳芳菲已穿好衣服,楚昊宇纔將白紗拿開,而後用腦門頂着楚若彤笑道:“小調皮,這麼早來找爹爹,可是想出去玩?”
楚昊宇的話瞬間提起了楚若彤的興致,咯咯笑道:“爹爹你昨日答應彤兒的,帶孃親、彤兒出去玩的。”說到這裡稍頓,楚若彤又想到什麼發出一聲冷哼,道:“彤兒一大早就起來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你們出來,還當你們撇下彤兒自己玩去了,這纔過來找你們。”
看到愛女楚若彤臉上的不滿,楚昊宇擡手捏了捏她小巧可愛的鼻頭,笑道:“彤兒這麼可愛,爹爹怎麼捨得丟下你自己玩去呢?走,爹爹這就帶你出去玩。”
聽到楚昊宇說自己可愛,尤其是他要帶自己出去玩,楚若彤小臉上笑開了花,只是猛然想到什麼,臉上的笑容很快便散去,反而故作小大人模樣的嘆了口氣。見此,楚昊宇心道有趣也生出疑惑,笑問道:“怎麼了?”
望着楚昊宇,楚若彤臉上有着難掩的失望,張口說道:“彤兒剛纔見到王伯伯和崔伯伯了,聽說他們來很長時間了。”說到這裡稍頓,楚若彤故作大人模樣的說道:“爹爹是親王,禮當以國事爲重,彤兒、彤兒……父王,改天可一定要帶彤兒出去玩耍。”
看到楚若彤垂涎欲滴的模樣,楚昊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便是陳芳菲,臉上也露出笑意。捏了捏楚若彤的小臉,楚昊宇張口說道:“彤兒放心好了,爹爹一會兒就帶你出去玩。”
頓時,楚若彤眼中放出光芒,脫口問道:“當真?”
楚昊宇沒有回答反而伸出手掌,張口說道:“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看到楚昊宇的神情,楚若彤再忍不住大笑起來,叫道:“還是父王最好了,爹爹,親。”話到最後,楚若彤一口親在楚昊宇的臉上,又惹得楚昊宇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