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樹盯着帥帳之中橫七豎八地躺着的修者們,一言不發,緩緩地走向帥位,那是龍炎軍統領的位置,現在上方空無一人。
之前統御龍炎軍的也是一位天仙,但是在之前的聖殞事件之中已經戰死了。
而這也是龍炎軍沒有再受到處罰的原因之一。
死戰到底,連統帥都死了,還能再要求這支軍隊多做什麼呢?
但現在……
周小樹的氣勢越來越強大,那種壓迫力讓宿醉在這裡的俢者不能再無視。就算是他們現在對於生死已經看淡了,可這種壓力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就醒了過來。
莫名地看着周小樹,他們的眼神之中只有詫異,竟然沒有更多的情感。
周小樹緩緩坐在了帥位之上,他的食指在桌上輕敲,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環視着在場的所有人。
可越是不說話,這種氣氛就越是壓抑。
“一個月後,重返帝殞城。”周小樹淡淡地道,“自今日起,擅離職守者,軍中酗酒者,敗壞軍紀不尊調令者,死。”
在場所有的俢者都是一怔。
他們都是龍炎軍的將領,也心知肚明,這位應該就是新上任的龍炎軍統領,但是他們心中卻已經深感疲憊和絕望。
當日的戰鬥,他們親眼所見,那是他們拼盡全力也不可能追趕上的境界,平日裡所有的戰陣,所以的練習,在面對那種超越了他們所能想象的極致的力量時,都是那麼卑微而可笑。
當初他們也曾想過,集合諸人之力,發揮戰陣的威力,與聖人抗衡。
實際上,對於一支以軍團爲單位的,訓練有素的軍隊而言,這是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一個軍團相當於一位聖人的戰力,但是兩者絕對不能夠等同。前者只有在做好了充足準備的情況下才能夠勉強抵抗住後者,而想要對後者造成毀滅性打擊,除非是數十個軍團協同作戰纔可能。
因爲他們俢的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法,來自於至高的存在,甚至連如今的祖境人物都需要仰視。
唯有這樣的戰法纔可能讓他們以量變引起質變,不然的話,單純憑數量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去面對一位聖人。
所以打不過,這種狀況,在龍炎軍的每個人心中都是有所預料的,但是事實真的很殘酷。
不是打不過,而是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直接被對方所無視。
他們的戰陣擺出來了,可轉瞬間摧枯拉朽,統領大人直接戰死,所有想要復仇被激起了怒意和死戰之心的勇者都已經陣亡在了當時的戰場之上,留下來的人最後都退縮了。
他們親眼看着己方的聖人境被對方圍殺,只能夠在那種大戰的餘波之中抱頭鼠竄,祈禱着能夠留下一條命來。
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爲上面的高壓以及遠征軍的總部就設在這裡,龍炎軍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可現在這位新上任的統領竟然連過問一下都不過問,直接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周小樹皺了皺眉,他指着離自己最近的一位地仙,淡淡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地仙本能地反應,直接抱拳躬身:“末將徐歲!”
周小樹點點頭:“徐歲,你對此事可有異議?”
徐歲張了張嘴,剛想要說什麼,突然之間感受到了一股凜然的殺意,不僅僅是他,整個帥帳之中的俢者都感受到了那種殺意,像是有一頭洪荒猛獸從沉睡之中覺醒,已經盯上了他們。
那徐歲忽然間渾身冷汗,連忙道:“末將遵命!”
周小樹的表情很溫和,目光越過他,看向了其他俢者:“你們呢?你們可有什麼異議?”
“末將遵命!”衆俢者紛紛低頭,不敢有半句反駁。
他們的心神都失守了,這是高階俢者對低階俢者的碾壓,但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外面很正常,在軍中,因爲這是常年訓練的一個項目,哪怕是最普通的一個士兵,在面對高階俢者的威壓時也不會有如此的不堪。
他們也心知這不正常,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心中震撼。
這位新來的統領大人似乎很不一般。
“徐歲,事情就交到你的手中了。”周小樹看向了徐歲,淡淡地道,“將命令傳達下去,至於你要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我只需要在明日的此時,看到所有的士兵列陣在校場之上。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徐歲心中發寒,他的酒意全無,滿心想要提起勇氣來反駁,他資歷很老,就算是老統領在的時候也不敢如此對他,但是不知爲何,當他擡起頭來,看到周小樹溫和的眼睛時,就提不起絲毫的勇氣去反抗周小樹的意志。
“末將遵令!”徐蘇顫聲道。
周小樹點點頭,他環視了一下帥帳,淡淡地道:“諸位也辛苦了,還望能盡心配合徐歲完成此事。”
“我等遵命!”衆將一起迴應道。
周小樹揮揮手:“如此,諸位就散去吧!諸位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今日我便不叨擾了,明日怕是還要勞煩諸位來此與我商討一些事情。”
“遵命!”
周小樹笑了笑,像是纔剛剛想起來一樣,淡淡地道:“離去之前,且先將這帥帳收拾一番。”
衆俢者臉上都有一些惶恐,不知爲何,周小樹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他們就是對周小樹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對於周小樹說出來的話不敢不去遵從。
看着帥帳之中頃刻間變得無比干淨整潔,周小樹心中的怒氣才稍稍斂去一些,他理解這些人的心情,但是不代表他能夠容忍這些人的做法。
同袍戰死,不思復仇也就罷了,卻變得如此懦弱,難道那些最勇猛的人的犧牲就是爲了換取這些懦夫活下來嗎?
周小樹目光微冷,這些事情他可以不管,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成爲龍炎軍的統領,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他看向帥帳的一個角落,眉毛揚了揚,淡淡地道:“出來吧!別躲着了!”
一陣安靜,隨後那個角落掛着的帥旗抖了抖,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從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