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也該有五六個月了吧,這五六個月裡後宮平靜的讓人有些不自在。薛貴妃是受了隱凌的命令來剷除纖依的,因着前兩次顏媣爲了纖依當衆打了薛貴妃,按理來說薛貴妃該是氣急敗壞的來找纖依麻煩的,可是事情並沒有纖依預料的那樣發展,薛貴妃安靜得很,除了有時候在御花園裡轉轉,就只是待在寢宮裡不出來。有時在御花園裡遠遠的看見纖依,她也會繞道而行,儘量不與纖依遇上。難道說,這薛貴妃是害怕了?那隱凌可真是看錯了人了。
纖依在鳳棲宮裡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嘴角微微上翹,想是在想着日後這個可愛的小傢伙該是怎麼樣的惹人憐愛。
“娘娘,該喝藥了。”花燭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藥,那是纖依每天必喝的安胎藥。雖說這味道嘛不是很好,纖依也不願意喝,可是顏媣一再堅持,在孩子這件事上顏媣說什麼也不讓纖依做主了。
纖依接過藥,仰頭喝下去,嘴裡頓時一股苦澀的味道涌上來。放下碗,趕緊喝了一大口的水才稍稍緩解了嘴裡的苦澀。
“這碗藥好像有什麼不同?與平日裡的好像多了一種味道”纖依回味着剛喝下去的藥,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過了好一會,纖依突然明白過來了,使勁的摳自己的嘴,長長的手指朝喉嚨深處探去。可是弄了一半天也只是發出一些乾嘔,什麼東西都沒有吐出來。
“娘娘,你這是在做什麼?”花燭收拾完東西回來時便看見纖依的奇怪舉動,驚得忙上前去制止纖依。
“這••••••這藥••••••藥是哪來的?”纖依蒼白着臉,大口喘着氣問一臉驚慌的花燭。
花燭被嚇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纖依這個樣子。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是哪來的?”纖依一聲怒吼才驚醒了花燭。
花燭顫顫巍巍的說“這藥都是奴婢親自熬好,親自端來的。”花燭是個聰明的丫頭,知道多半是這藥有問題,可是纖依天天喝的藥都是她一手弄得,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任何人碰過,要是藥有問題,那麼她的罪過不就最大嗎?
花燭顫抖着雙手,低着頭不敢看纖依。往日溫柔和藹的皇后,今天突然變得如此反常,稍作思考也能知道接下來的事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藥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見別人碰過,接近過?”纖依捂着肚子,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皮也越來越重。
“是••••••是的。”花燭連忙跪下,雙手伏地,頭更是低的已經觸到地板了。
“來人,把••••••把她給我押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接近,違者••••••殺無赦”纖依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小了,肚子傳來一陣陣的疼痛讓纖依再也堅持不住了,話音剛落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花燭被關進了地牢,一路上都低垂着頭,不作任何的言語辯解。她知道那只是無畏的掙扎罷了,與其浪費力氣來求饒,不如省點力氣來看看到底是誰要陷害她。花燭明白纖依的用意,自己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近纖依的人,如今發生了變故,這最大的嫌疑就是自己,先將自己關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以免遭人毒手,斷了線索。
纖依暈倒時,顏媣正與大臣們商量賑災的事,纖依出事的消息以百里加急的速度傳到了顏媣耳朵裡,顏媣慌得顧不得什麼賑災之事,起身便離開了大殿。大臣們驚愕的看着皇上突然起身然後一轉眼就消失在視線裡,不用多想,只有皇后的事才能讓他們的皇帝如此的着急。大臣們無奈的搖了搖頭,都各自散了。
一路上還議論紛紛,大臣們都說這皇后是轉世的“妲己”,是來魅惑皇上的,在這樣下去國亡之時恐怕不遠了。可是他們抱怨的畢竟是皇后,是連皇上都要事事聽從的“轉世妲己”,他們尚且連皇上都反駁不了,更何況是皇后呢?
顏媣趕到鳳棲宮時,宮裡所有的太醫都聚集在了鳳棲宮內,只是人雖多但卻很安靜,誰也不說話。見到皇上來了,一行人才連忙讓出一條道來。
顏媣看見昏迷在牀上纖依心疼不已,用餘光瞥見鳳牀邊上立着幾位太醫都是一臉的愁苦和驚慌。
“皇后怎麼樣了?”顏媣激動地一把抓住站在前面的太醫,本就恐慌的太醫更加的慌張了。
“皇••••••皇••••••皇后••••••身子太••••••太虛弱了••••••”太醫結結巴巴的說着,手心裡冒出的汗早已把衣袖打溼了,額頭上也流下汗珠。
“那孩子呢?孩子怎麼樣?”
“龍子••••••怕是••••••怕是保不住了。”終於說出了這一噩耗,幾位太醫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
“保住大人,保住皇后,若是皇后有三長兩短,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顏媣氣的臉色發紅,雙手握緊了拳,牙齒緊咬,眉頭緊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聽到皇上的的命令,太醫們連忙上前爲纖依把脈,配藥方。顏媣退到一邊,焦急的看着牀上的纖依。
“皇上。”一個老太醫拉了拉顏媣的衣袖,示意顏媣借一步說話。
“怎麼回事?”顏媣現在沒心思聽其他人說話,他的全部心思都纖依身上,此時見不到纖依,顏媣就好像萬箭穿心一般的難受,儘管纖依就躺在鳳牀上,他們也就幾步之遙。
“剛纔我檢查了皇后的吃食,在那碗安胎藥中發現了紅花。”衆所周知,紅花是宮中的禁藥,若不是必要,這東西是絕不能出現的。如今卻出現在纖依的湯藥了,擺明了是有人要害纖依,要將這個皇上唯一的子嗣除去。
但又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動皇后?皇后平日裡不與人多說話,不可能結下什麼仇怨的。除非••••••
顏媣大步跨出鳳棲宮,朝着薛貴妃的寢宮去了。在這後宮中也就只有皇后和薛貴妃兩位妃子,皇后不可能害自己,那麼就只有薛貴妃了。顏媣記起前兩次因爲纖依的緣故懲罰了薛貴妃,本就聽人說起薛貴妃性子倔,受不得半點委屈。如今被打了兩次耳光,心裡定是不服氣的。顏媣認定了就是薛貴妃在纖依碗裡下了紅花,這個該死的女人,不殺了她難解心頭之恨。
薛貴妃此時正在寢宮內休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死期正在逼近。
“參見皇上。”寢宮外的小宮女給顏媣行了禮,說話的聲音吵醒了薛貴妃。
薛貴妃聽見是皇上來了很是開心,急忙起身要迎接皇上。自從嫁進來顏媣就沒有碰過她,就連見都很少見她。如今竟會主動上門來,薛貴妃高興不已。
踏着小碎步去迎接皇上,一臉的笑容。卻沒想到見到皇上後,迎接她的是一把閃着寒光的冷劍。那把劍握在顏媣手裡,直直的指着薛貴妃的喉嚨。只要再往裡一根絲線的距離,薛貴妃就能血濺當場。
可是顏媣沒有這樣做,握着劍的手有些顫抖,是因爲氣憤。沒有殺薛貴妃是因爲顏媣不想在依最危險的時期沾上血腥,顏媣只想讓纖依快些好起來,然後親自處理這個陷害她的人。顏媣覺得要是就這樣殺了薛貴妃,那就太便宜她了,孩子沒了,纖依要受多大的打擊,顏媣要讓纖依受的痛苦以百倍的放大施加在薛貴妃身上。
“押下去”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薛貴妃驚愕不已。許久未來也就算了,來了竟然是要抓她。薛貴妃還沒有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便被侍衛連拖帶拽的送入了地牢。
在地牢裡見到了花燭,花燭蔑視的瞥了一眼薛貴妃淡淡說道“原來是你害的皇后,你心腸真歹毒。”
“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害她了?”薛貴妃還沒有明白整件事的原委,一肚子的委屈。
花燭瞪了一眼薛貴妃,想了想,便把今天發生的事說給了薛貴妃聽,話音剛落,薛貴妃便大聲嚷嚷起來“我沒有,我沒有害皇后,你們放了我,讓我見皇上,我真的沒有害皇后。”
守地牢的侍衛一臉的厭惡走過來拿起手裡的皮鞭朝着牢門重重的打上去,嚇得薛貴妃連連後退。“哼,進來了還想出去?你惹了皇后還想活命?哼,看你的樣子長的秀色可餐,做起事來真是蛇蠍心腸,我呸。”侍衛不客氣的朝薛貴妃吐了口口水,沒有再理會薛貴妃,轉身便離開了。
“喂,你放我出去,我是貴妃,你竟然敢對我不敬,我要殺了你。”薛貴妃不服氣的叫嚷着。一旁的花燭嫌棄的說道“別叫了,你出不去的,你遲早要死的,皇上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薛貴妃見除了花燭在一旁說風涼話外,便沒有人在理會她了。
此時已是深夜了,已經打了三更了。鳳棲宮內還是燈火通明,人影不停的變換着。太醫們緊張的爲昏迷的纖依取出死嬰,顏媣在一旁來回踱步,除了焦急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到了四更天,太醫們散去了,宮女太監也離開了,只留下了顏媣一個人守着纖依。顏媣拉起纖依毫無血色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眶裡是忍了多時的淚水,此時終於決堤了。
顏媣溫熱的淚水滴在纖依手上,纖依動了動手指,隨即有些吃力的睜開了眼睛。手自然的摸到肚子,感覺有些不同,來回摸了摸,小腹很平坦,還有陣陣的疼痛。不用想纖依也該知道,孩子沒了,白天時喝的湯藥裡放了紅花,等纖依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纖依,你醒了。”顏媣語氣低沉,低垂着眼皮,他不敢看纖依的眼睛,他害怕看到纖依的絕望,害怕看到纖依再一次受到打擊。
“我知道了。”纖依聲音極小,可顏媣還是聽見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纖依坐起身來,顏媣緊緊地抱住她,眼淚像是洪水般涌出。算來,這還是顏媣生平第一次哭,從前就算是遇到再大的苦難,就算是再委屈顏媣也不曾掉過淚,今天竟哭的一塌糊塗。
“孩子沒了還會在有的,別難過了。”纖依輕輕拍了拍顏媣的後背。顏媣擡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着纖依。本來是要安慰纖依的,現在反過來是纖依安慰他,顏媣更覺得對不起纖依了。
兩人坐在牀邊什麼也沒說了,顏媣一直抱着纖依,纖依閉上眼睛,她覺得好累,好睏,沒一會纖依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顏媣早早的到御膳房去爲纖依準備吃食,他將御膳房裡的人全部趕走了,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個養尊處優的天子,能夠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親自下廚,對那個女人來說這是莫大的榮幸啊。
顏媣親自喂纖依吃飯,親自替她穿衣,爲她梳頭,給她畫眉,任何事顏媣都親自動手,纖依只要坐着就行了。
一連十幾天,顏媣從沒有離開過纖依,就連纖依去茅廁顏媣都在門外守着,寸步不離的。朝廷的政事自然就沒有再理會了。一連十幾日不上朝,大臣們都有意見了,對於纖依是轉世妲己的說法更加的肯定了。
爲了讓皇上能夠醒悟,不再受狐媚之術的控制,大臣們紛紛上奏表明自己的觀點,希望皇上能夠迴歸朝政,不要做第二個商紂王。
可是這些奏摺顏媣根本就不看,統統拿去扔掉。大臣們得知後很是氣憤,商議一定要除去纖依這個狐狸精。先是在大殿之上長跪不起,可是一連跪了七天也不見皇上的人影,就連皇上身邊的太監都沒有見到。幾個大臣實在是氣不過了,這樣的昏君讓他們實在是太失望了。
幾個膽子大的大臣相約着直闖後宮,親手殺了狐狸精,讓皇上看清事實。三五個大臣氣勢洶洶的就朝着後宮去了,一個武官還帶來了將士將阻攔他們的侍衛統統打趴下了。沒一會他們便來到了鳳棲宮,不顧宮女太監的阻攔,直接闖進了鳳棲宮,此時顏媣正在爲纖依畫眉,被這幾個大臣突然的闖入受到了些井驚嚇。
“皇上,請你即可處死皇后,她是狐狸精,留不得。”大臣們跪在鳳棲宮裡異口同聲的請求顏媣殺了纖依。
“混賬東西,你們是老糊塗了?皇后若是狐狸精那朕也是狐狸了?你們都是狐狸了?這整個國家的百姓都是狐狸了?”顏媣怒吼道,一旁的纖依靜靜的看着大臣們和顏媣的對峙。
“皇上,你若不動手那就由臣來代勞了。”那個武將拔出佩劍就衝向纖依,顏媣急忙擋在纖依面前,武將的佩劍刺中了顏媣。
武將一看自己刺傷了皇上,一時慌張的跪下,向皇上賠罪。顏媣卻根本不理會他的賠罪,撿起地上的劍,毫不猶豫的砍下了武將的頭,頓時鮮血噴薄而出,顏媣騰出一隻手來用寬大的衣袖遮住了纖依的視線,不讓她看見這樣血腥的場面。
“還有誰要殺皇后?有誰還想說皇后是狐狸精的?”顏媣目露兇光,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大臣。
似乎還有一個大臣不服氣,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皇上你這是在錯殺忠良啊,難道你想要做千古罪人嗎?你被狐狸精迷住了。”說完又緊接着朝顏媣身後的纖依吼“你這狐媚妖子,還不快些束手就擒,放了皇上,我等饒你不••••••”死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便又死在了顏媣的劍下。
兩具血淋淋的屍體橫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還跪在地上的大臣們的衣袍。
“還有誰?”顏媣冷冷問道,跪着大臣們誰也不敢出聲了,看着眼前的兩具屍體,大臣們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身首分離。
“沒事就下去吧。”顏媣丟下沾滿鮮血的劍轉過身拉起纖依繞過兩具還溫熱着的屍體離開了鳳棲宮。
剩下的大臣也都紛紛離去,只留下來一些侍衛清理現場。過了今天后估計就再沒人敢說出殺皇后或是皇后是狐狸精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