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端木翊見狀,知道今天不做出個選擇,汪大人是不肯罷休的,還是先保住紅櫱吧,姚碧玉那邊,以後去哄哄她,她會回來的圍。
端木翊簽了汪大人讓人準備的和離書,汪大人這才滿意,拿了和離書,就讓人撤了,多一句話都不願意和端木翊說。
這事第二天就傳遍了帝都,言錚也知道了,她有些震驚,沒想到姚碧玉做的這樣絕,不過想想,她也佩服姚碧玉的勇氣。滑掉孩子,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羅衣也很佩服姚碧玉,對言錚說:“一直覺得姚碧玉忍氣吞聲太懦弱,沒想到她也是一個剛烈的女子,端木翊有眼無珠,放着這麼好的女子不珍惜,卻選擇了紅櫱那種女人,以後,有的是他後悔的!”
言錚點點頭:“成也蕭何敗蕭何,他遲早會毀在紅櫱手上,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自己吞吧!”
讓言錚沒想到的是,姚碧玉這事卻牽扯到自己身上,康王妃聽到姚碧玉的事後和幾個帝都名門貴婦閒聊,她們沒有稱讚姚碧玉,卻異口同聲地罵姚碧玉小氣,聯繫董婉的事,都說這種風氣不能助長羿。
如果自己的夫君才納個妾夫人就動不動滑掉孩子、鬧着和離,那帝都其他女人一一效仿,這還不亂套了嗎?
這事是從白芷開始,言錚又鬧出只讓自己的夫君娶一個的事,再加上董婉,陳樞都出獄了還不回家,堅持要和離,如今姚碧玉也效仿,弄掉了端木翊的孩子,這種風氣要是不遏止,以後只會讓更多的女子跟着效仿。
以康王妃爲首,端木纖雲撐腰,幾個貴婦就聯名上書皇上,讓皇上一定要管管這事。
陳樞的母親聲音最大,她兒媳董婉現在都不肯回家,陳樞去找董婉,董婉怕他搶走孩子,已經搬回了董家。董相雖然已經辭了官位,還有一定的實力,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許董婉和陳樞和好,陳樞上門求見,門都進不去,又不敢硬來,只好守在董家附近,尋找機會搶孩子。
陳樞母親仗着皇上爲陳樞平了反,一心要把孫子孫女搶回去,天天上門鬧,罵董家夫婦毀人婚姻。聽到這些貴婦人說不能助長這種風氣,更是覺得有人撐腰,鬧得更兇。
姚中郎把姚碧玉接回家,端木翊第二天就以探望的名譽去姚家,沒能進門不說,還被姚碧玉的兄弟臭罵了一頓,他也憋了一肚子氣,這幾個婦人的上書正好幫了他的忙。
端木翊想了一晚,寫了一本奏摺,聯合了陳樞一起遞給了皇上,讓皇上給他們做主。
這奏摺是早朝時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上奏的,趙天楚看了很頭疼。作爲滄焰皇上和一個正常的男人,他當然是站在端木翊他們這邊的,哪有納個妾,家裡的夫人就要死要活,要都這樣,帝都的男人還怎麼活啊!
自古這些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養的妻妾越多,越證明這男人有本事。特別是作爲一個皇上,三宮六院,他雖然沒那麼好女色,可也不希望只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
可是作爲一個有良知的人,趙天楚卻還是同情董婉和姚碧玉的,她們也是人啊,憑什麼受了那麼多委屈還守着這樣的男人!
只是這種良知和站在男人的立場相比,太渺小,趙天楚頭疼不是因爲難處理董婉和姚碧玉,而是言錚。
他了解言錚,言錚雖然沒有爲這兩個女人出頭,可不用想他也知道,真有需要,言錚不會坐視不管的。他要真處罰了董婉和姚碧玉,還不知道言錚會弄出什麼事呢!
趙天楚還沒表態,幾個大臣就這事也紛紛進言,他們都是站在端木翊這邊,呼籲皇上要好好處理這事。
其他大臣沒說話,他們自己也是三妻四妾,雖然同情姚碧玉和董婉,卻也覺得不能表態,否則自家夫人跟着學,他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趙天楚一見就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更不好表態,只說這事還要斟酌就退朝了。
端木翊有些失望,和陳樞難兄難弟,出了宮就找個酒樓邊喝酒邊想辦法去了。
趙天楚正愁沒借口去找言錚,端木翊和陳樞的奏摺讓他找到了藉口,下了朝就換了衣服,只帶了一個太監就悄悄到了白府。
言錚正在用午膳,聽到趙天楚來了就讓綠荷收桌子,趙天楚卻沒等稟報徑直闖了進來,看到綠荷收桌子就笑道:“朕還沒用膳呢,言錚別那麼小氣,再弄點菜來讓朕填填肚子吧!朕很久沒吃你做的菜了,要是肯親自下廚給朕炒幾個小菜,朕感激不盡!”
趙天楚一聽就不敢再要吃的,言錚一語雙關,他知道她是不肯吃虧的,吃人嘴短,他怕真的給不起!
言錚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不敢吃,讓綠荷收了桌子,送壺茶到涼亭,自己帶頭先走了出去。
花園裡,趙天楚等茶送來,才自嘲地笑笑,端起茶盅把玩着,等着言錚問話。
言錚卻不問,看着涼亭周圍綠荷她們種的藥草,一副天塌下來和她無關的表情。
趙天楚無奈地一笑,他以前拿言錚沒辦法,這做了皇上,還是拿言錚沒辦法,這天下的女人,也只有言錚一個能讓自己吃癟了。
“姚碧玉的事聽說了嗎?”他自己拉開了話題。
“嗯,聽說了!”言錚漫不經心地答道,除此之外,又沒話了。
“今早端木翊和陳樞上了奏摺,讓朕管管這事,你覺得朕該怎麼處理這事?”趙天楚相信,以言錚的聰明,一定知道自己問這話的意思。
言錚慵懶地往後靠了靠,淡淡地道:“皇上很閒嗎?什麼時候連人家的家務事都管?”
趙天楚鬱悶:“我哪有那麼閒啊,只是這事非同小可,不管,我怕我的臣子都後院起火呢!”
他爲了和言錚拉近距離,也不自稱‘朕’了。
言錚卻沒有感動的感覺,她知道趙天楚這是在試探自己呢,她嘲諷地看看他道:“哦,董婉和姚碧玉什麼時候那麼厲害了,能動搖你所有的臣子啊!”
趙天楚見她和自己打太極,索性直言:“他們要我廢黜她們兩人的和離書,讓她們回家,言錚,你說我該怎麼做?”
“那就讓她們回去啊!你是皇上,你要她們死她們也得死,這有什麼可爲難的!”言錚淡淡地道。
額,這是明明白白的諷刺,趙天楚哪會聽不出,有點氣惱地瞪向言錚:“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嗎?我是真心想聽聽你的建議!”
言錚根本不想管那兩人的事,可是想想其他無辜的女人,要是這次真由着趙天楚讓她們兩人回去,以後誰還敢鬧和離啊!
一想到很多無辜的女人就這樣被毀了一生,言錚終是於心不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言:“我是和你好好說呢,你讓她們死她們的確得死……皇上,你讓她們回家,她們難道敢不回去嗎?只是,像你們這樣想的人,都是把女人當弱者了!你們以爲她們都是附屬物,你們男人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卻忘記了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她們是人……和你們男人一樣,有着自己思想的人!”
趙天楚側目,這可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很新鮮!
“女人可能沒有男人有實力,可是沒有她們,皇上會發現,你那些臣子根本不值一提!皇上可能會問我爲什麼這麼說……”
言錚冷冷一笑:“就拿端木翊來說吧,他以爲自己會打仗,武功高就厲害了,可真是這樣嗎?沒有姚碧玉在家幫他孝敬母親,處理好他妹妹和他嫂子的那些雜事,他能在外那麼風光嗎?端木纖雲在家尋死覓活那些日子,不是姚碧玉幫忙,他能處理好嗎?他就是沒本事處理好自己的家事,才跑去外面尋找安慰的。”
趙天楚若有所思,言錚這也是拿端木翊來警示自己啊!
“端木翊最大的問題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他以爲討了一張聖旨就能讓姚碧玉乖乖回去,沒錯,姚碧玉會回去的……只是我敢保證,端木翊之前舒心的日子不會有了。皇上是聰明人,就不必我說下去了吧!”
趙天楚想想就反應過來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像她們說的,姚碧玉爲了和端木翊和離,連自己的孩子都滑掉了,那麼,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一個女人決絕到這種程度,連自己都能下手,端木翊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端木翊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端木翊到現在還沒明白,還以爲自己讓姚碧玉回去,姚碧玉會繼續像以前一樣侍奉他,任勞任怨地幫他管家,這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而天真的還有那些附和的大臣,他們都像自己一樣以爲女人必須依靠男人,卻忘記了,她們是和男人一樣,有着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處事能力的人!
打不過,難道就沒有其他生存的方法
嗎?
就像言錚,動動腦子,就能幫自己改朝換代,姚碧玉爲什麼不能用自己的手段,讓端木家雞犬不寧呢!
自己想幫那些大臣平息內院之火,又怎麼知道,不是推波助瀾加速他們的矛盾激化呢!
“天要下雨孃要嫁人,皇上,你能用強制的手段讓她們低頭,卻不能管到她們的心,同樣的道理,他們可以要回她們的人,能要回心嗎?他們想要聽話的女人,那就去娶聽話的女人好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皆大歡喜,是好是壞也怨不得人!”
趙天楚頜首,言錚說的對,自己管不了人心,他允了這兩人事小,爲此付出的代價纔是巨大的,他還是不管爲妙。
這事已經有定論,趙天楚想到了自己另一個來意,就試探地問道:“你……還想走嗎?”
關洛飛一走就渺無音信,趙天楚這些日子雖然放着言錚不管,背地裡卻沒少派人監視言錚,看到言錚藥鋪都關了,他更是心生警惕,就怕言錚不告而別,在他還沒想好拿言錚怎麼辦之前,他真的不願意和她撕破臉。
言錚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兩天孕吐嚴重,要走也走不了。再說,過幾天就是石絮和陳勝嶼的婚期,他們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能不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趙天楚微笑:“我也是你的朋友,難道你不想參加我的婚禮?”
言錚看看他:“皇上,你的婚禮還早呢,我到時要在帝都,肯定會參加你的婚禮!”
趙天楚瞪了她一眼,終是忍不住氣惱道:“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放棄走的打算,關洛飛就那麼好,值得你放棄帝都安逸的生活千里迢迢去找他?你可別忘記了,謝淑嵐是你家的仇人,你就算找到他,她會放過你嗎?”
“我可沒說我要去找關洛飛,你擔心什麼呢!”言錚搖搖頭:“皇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要是厭了,會回來的!你答應過我,會放我走的,希望你遵守諾言!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和你撕破臉,希望你也如此!”
“言錚……留下來吧!”趙天楚突然衝動地拉住言錚的手道:“把孩子滑了,我娶你,你要不高興我就不娶關洛蘊和端木纖雲……我立你爲後,從此六宮無妃,爲了你,我就算被天下人鄙視都無怨無悔……”
言錚淡淡地看看他,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皇上,別說這樣的話,你有這番心意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接受……或者我笨一點可能會接受……但是,錯就錯在我不笨……皇上,恕我直言,你和端木翊太像,他的那些毛病你也有,這不好!女人不是隻有可以利用和不可以利用的,你們錯就錯在從來不尊重我們!你說這番話不是因爲喜歡我,你是怕我背叛你!”
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趙天楚的私心,趙天楚有些下不了臺,急道:“我喜歡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言錚嘲諷地一笑:“是嗎?可是我感覺不到……皇上,喜歡不是說說而已!也許有些女人喜歡聽你們掛在口頭上的甜言蜜語,可是我不一樣,我更注重細節……皇上,你捫心自問,你有喜歡我的細節嗎?”
趙天楚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半響才氣惱地道:“我說立你爲後難道不是喜歡你的細節?”
言錚搖頭:“你這承諾你自己都不信吧!趙天楚,我沒有孃家支持,也沒有端木翊,關洛蘊的實力,你娶我做什麼呢?你不就是怕我投奔關洛飛,幫着趙天澤對付你嗎?立我爲後?嘿嘿,只怕我進了你的後宮,從此就像金絲鳥被關在籠子裡,再也出不來吧?”
趙天楚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嘆了一口氣:“言錚,你怎麼這麼想我呢!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言錚學着他嘆氣:“皇上,你又怎麼能這麼想我呢,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
兩人對視着,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對方的想法,趙天楚無奈地一笑:“好吧,我相信你!我放你走!什麼時候想走和我說一聲,我給你踐行!”
“謝謝!”言錚微微一笑,起身說:“我又餓了,皇上不是還沒用膳嗎?我去炒幾個小菜,我們一起吃吧!皇上放心,這是我自願的,不會收你一文錢的!”
“好啊,快去吧!我等着!”
言錚走了,趙天楚把玩着茶盅看着她的背影離開,含笑的眼眸慢慢變冷,雖然還有些遲疑,可是他在這一瞬間已經做了決定,他不能放言錚走。
得不到就毀了她……他不能冒險給自己留下禍根!
等言錚炒了菜來,兩人在無關痛癢的閒聊下用完膳,趙天楚就告辭回宮了,還說陳勝嶼的婚禮他會去主持,到時再見。
等趙天楚走後,言錚獨自坐了一會,才起身把羅衣、斂芳叫進去,讓兩人陪自己去上街給石絮挑賀禮。
三人走到街上,看到虹橋酒樓掛出了重新開張的佈告,正式開張的日子和石絮成親那天是同一天。
言錚看見一笑,颯芥這動作很快啊,還真是不甘寂寞,看來帝都以後會有很多熱鬧的。
走到登雲酒樓時,很巧,遇到了關鳴郤夫妻,兩人剛到,關鳴郤從轎子上扶下邵翩若,一轉頭就看到了言錚。他遲疑了一下,招呼道:“白小姐!”
邵翩若聽到就擡起頭,看看言錚就虛僞地笑道:“言錚,這麼巧啊,我正想着一會去你府上找你呢!”
“哦,郡主有事嗎?”言錚微笑。
“是這樣,我母親後天壽辰,我打算給她辦幾桌酒席慶祝一下,再請個戲班子熱鬧一下,想請你來湊個熱鬧,不知道你肯賞臉嗎?”
“太妃壽辰,郡主看得起言錚,言錚哪能不去慶祝呢,一定會到的!”
兩人敷衍着寒暄了幾句,邵翩若就拉着關鳴郤進去了,言錚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帶着羅衣和斂芳走了。
斂芳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姐,你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怎麼還答應她呢?”
言錚笑了,邵翩若和關洛蘊,端木纖雲還真是狼狽爲奸啊,三人都想她死,卻還勾心鬥角,分別找上了弒神的人想殺自己。
哪知道弒神的頭就是墨修,墨修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告訴言錚,還把三人要她死的方式都告訴了她,言錚聽了哭笑不得,這三人還真是惡毒啊,讓自己死不算,還想讓自己‘死’的那麼慘,她當時想的是以牙還牙,過後冷靜下來卻不這麼想了。
這三人這麼有才,她不留着她們多表現一下,給趙天楚弄出點事,又怎麼對得起也想讓自己死的趙天楚呢!
言錚從來不相信趙天楚會放自己走的承諾,得不到就毀掉,她知道這纔是趙天楚的本性,與虎謀皮,她賭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趙天楚最後一點良知……
這說不清是基於前世的那段感情,又或者是不想失去一個朋友,所以她纔等……
趙天楚不動,她不動,趙天楚要無情,她會比他更絕情……
現在趙天楚忍着不動,這三個跳樑小醜就動了,那好,她就藉此看看,趙天楚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有多深吧!
他如果想學端木翊,那她會讓他知道,這世間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