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下山去
這次顏明真下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小紅之前曾經將唐宅着火的事情說了出來,所以一想到顏明真差點遭了火厄,大家都不想讓她再次下山。
“小姐,”幾個丫頭推舉了青枝勸說顏明真。青枝說話比較委婉,說道:“這天氣越來越冷了,聽說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大雪封路,小姐出入不方便,還是不要下山的好。再說了,臨近年關的時候,大戶人家都會加強家宅的護衛,尤其是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家,更會加派人手巡視,小姐就是想着取證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這個無妨。”顏明真搖搖頭,笑道:“難道你們忘記我的一身功夫了嗎?這些小事爲難不了我。”
在外面聽着的牛婆子聽到顏明真要下山的意志堅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進了房中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她說道:“小姐,老奴知道你報仇心切,但這次如果小姐一定要下山,那老奴就一定要跟在身邊。”
這段時間她聽說這將軍府顏三小姐本身就是多災多難,在加上自家小姐重生在她身上後,要面對的劉家和王家這樣陰狠、毒辣的畜生人家,所以牛婆子暗自下定決心了,無論如何也要跟在顏明真身邊。反正她只不過是一把老骨頭了,能爲小姐擋刀劍去死,那也是自己的光榮。
牛婆子這麼一說,紅葉等幾個丫頭也忍不住了,都紛紛請求顏明真要是下山也將她們帶上。
神醫進門的時候,正好聽到顏明真和房中人說下山的事情。
離開天台山,到城鎮上去?
一想到這個可能,神醫頓時差點蹦起來。
神醫平時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是在吃的方面比較苛刻。
讓他在這天台上住了這麼長時間,雖然他可以跑到顏明真這邊的小廚房蹭吃蹭喝,但就是做的比較有味道,那也只是青菜蘿蔔素豆腐等素食啊,這讓無肉不歡的他怎麼受得了。
如果要不是因爲陳雲燕在觀音堂,神醫早就偷偷溜下山了。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神醫當然也不肯放過了。
在門口處,碰到楊婆子。
楊婆子剛纔顏明真房中出來,她也是想着勸導顏明真好好歇上一段時間再說。但見顏明真態度堅決,便走了出來。迎面遇見神醫。
不想讓神醫進了房中打擾顏明真她們說事,楊婆子一伸手攔住他,說道:“神醫,我近幾日有些身子不爽,還望你給診斷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
此時,神醫只想走進房中,讓顏明真乾脆搬離這裡,那裡有別的心思呢。再說,他瞥了一眼楊婆子,見她面色無異,也就一揮手說道:“你沒事,只需吃上一斤肉就萬事大吉了。”等說了這話之後,他心中猛的一動,頓時有了主意。
飛快的繞過楊婆子進到房中後,神醫指點着房中的人說道:“白瓷,你這個小丫頭臉色不好,缺少牛肉一大盤。”
“紫蝶,你眼底發黑,吃兩隻豬蹄保準蹄到黑除。”
“紅葉,你頭髮有些枯黃,要一連吃十天狗肉。”
“青枝,你臉色.。。”
神醫在門口跟楊婆子說的話,早落在顏明真耳朵裡了。
此時,她打斷他的話,說道:“神醫,你缺少什麼啊?”
“我缺少的東西多的去了。”神醫一聽顏明真問自己,馬上開口說道:“白斬雞,醬牛肉,滾鍋狗肉、香驢肉。當然了,如果顏丫頭你要非報答老夫醫臉之恩,那就再給老夫要上幾道小菜,比如蜜汁熊掌,清蒸鮑魚,爆炒海蔘、手抓羊肉..”
聽着神醫嘴裡說着小菜,卻是將山珍海味,天南地北的美食都給說上了,顏明真不覺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老頭子,你說的小菜可真是精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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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神醫根本不以爲恥,嘿嘿一笑,道:“怎麼,只不過是花你幾個銀子,至於這麼心疼嗎?只不過千兒八百兩銀子的事,別告訴老頭子說你沒有這些錢?”
“錢麼?”顏明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神醫,轉而對青枝說道:“去,給這個貪嘴的老頭子拿兩千兩銀子,讓他去吃好了。”
見青枝配合的馬上要轉身離去,神醫頓時苦着臉說道:“老頭子承認自己貪嘴,可這荒山野嶺的,你讓咱們去哪裡找這樣的美食呢?”這個丫頭,真是可惡,明知道自己不是跟她要錢,卻拿錢打發自己。
“好了,”顏明真輕笑了一下,說道:“我決定了,這次下山大家一起走。”其實幾個丫頭和牛婆子纏着她說要跟在身邊的時候,顏明真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現在這大廣府的天氣越來越冷,這觀音堂夏天是避暑的好地方,冬天了可實在是受罪。顏明真素來是護短的,對她好的人,她也不許她們跟着自己受罪。
再說了,這裡馬上就要大雪封山,過段時間就是想着出入也不方便了。想來京城那邊也不會再明年開春之前來接自己。只要和這觀音堂裡的人說好了,想來是沒有是的。
“一起下山?”牛婆子一聽頓時就是一愣,馬上搖頭說道:“小姐,這樣可使不妥,要是讓將軍府上聽到什麼風聲,豈不是影響小姐的閨譽。”想想以前小姐讓人當替身,她一個人下山就已經很冒險了,這要是一院子的人全都離開了,豈不是更招惹是非嗎?
“這個無妨!”神醫一聽顏明真說要大家都下山,連忙舉雙手錶示贊同。此時見牛婆子出來反對,連忙跳起來說道:“一會我去找這庵堂裡的主持,說顏丫頭病體沉重,需要下山去調養、看診。”這段時間爲了能自由出入觀音堂,神醫的身份已經公開了。由於他爲這觀音堂看好了幾個疑難雜症,在這裡倒是頗受尊重。所以這話說出來非常有底氣。
“好,那就有勞你了。”顏明真點點頭,同意神醫的自告奮勇。
“小姐,這使不得。”牛婆子一聽不樂意了,她連忙說道:“拿着這樣的藉口,豈不太晦氣了。”
“那有什麼?”顏明真笑笑說道:“只不過是哄人的一個藉口,無妨!”只有這樣的藉口,才能搪塞住觀音堂里人的口舌。
“就是,就是。”神醫一聽對着牛婆子揮揮手說道:“權宜之計,權宜之計。”
深怕其他人阻攔,一邊喃喃自語道,“那我就不辭辛苦去跑一趟了。”說着神醫一溜煙就奔了出去。
安慰的輕拍了一下牛婆子的手,顏明真對着青枝說道:“去將楊媽媽喊過來,讓她拿上五百兩香油錢,也跟着過去。”畢竟只讓神醫一個人去說有些不合適。而自己“病體沉重”不方便出頭,只有讓院子裡的管事出面了。
聽聞顏明真身體不爽,需要下山去治療,觀音堂裡自然不能阻攔。
再加上顏明真來前捐了五百兩的香油錢,這又出了五百兩。見她處事大方有度,觀音堂裡的人自然也就高看顏明真一眼。
管事比丘尼不僅派了人前來看望,還答應讓庵堂裡的雜役用馬車將她們送下山去。 щщщ●ttКan●co
三天後,顏明真一行人乘坐着觀音堂裡的四輛車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天台山。
原本顏明真想着直接帶着衆人前往雲州城,但考慮到京城裡萬一來人不好交代,便選擇了在天台縣最大的一家酒樓包了院子住下。
三月初顏明真到的天台山,現在就快到十一月了,自己院子裡的人們竟然青菜蘿蔔的熬了八個來月。既然下山了,自然是要好好的犒勞一番。
當然了,有神醫這個標準的吃貨在身邊,大家想吃什麼也不用發愁。哪家酒樓各有什麼特色,他都門清。
幾天輪番從各個酒樓叫了那裡的特色吃食後,神醫神通,竟然知道天台縣縣丞家中有一個以前在御膳房呆過的廚子。便腆着老臉上門去討那廚子。
說來也巧,恰巧縣丞的老孃幾十年的哮喘,這到了冬天更是受罪難過。讓他幾包藥下去後,原本進了秋冬季就不出門的老太太竟然大冷天的去逛自家的後花園了。
縣丞是個孝順的,見此拱手將那廚子讓給了神醫。
自從這廚子被帶回來後,神醫也就不出門了,天天指派着廚子變着花樣的做各種美食菜餚。
見此,婆子和牛婆子兩個人忍不住了,先後去找顏明真說話。
牛婆子是在傍晚的時候,找到顏明真房中的。看着這個面貌上雖然迥異與唐素素,但行事上卻和未出嫁前的唐素素大體相似的女子,她的老眼裡全是慈愛。
而顏明真見到牛婆子過來,見她臉上帶着幾分凝重,心知必定是有事情跟自己說,也就將房中的幾個丫頭支了出去,然後笑着對牛婆子說道:“媽媽,怎麼,這段時間感覺如何?”
“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奴婢自然是心悅的。”牛婆子看着顏明真,說道:“當初小姐離開後,老婆子不甘心唐家資產悉數落在劉家人的手中,這才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得幸上天有眼,讓小姐又回來了。”說到這些,她就禁不住抹眼淚。想想如果要不是顏明真重生,前往劉府將自己救了出來,那自己這把老骨頭說不定已經埋在了土裡。
“媽媽,”見牛婆子說到這裡,顏明真也禁不住動容。她走到牛婆子跟前,伸手握住牛婆子的手說道:“大仇我們肯定是要報的,但我們不能難過。要是咱們傷心痛苦,豈不讓那些仇人得意!”
“小姐!”牛婆子一聽顏明真這麼說,頓時連連點點。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之後,牛婆子才說出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小姐,這幾天老奴算了一下,這一院子人的嚼用得有上百兩銀子。你一個大家小姐出門在外,花銷頗大,可不能這麼大手大腳的。”
上百兩?顏明真在心中暗笑,已經三四百兩了。只不過上百兩的銀子已經讓牛婆子心中不舒服了,顏明真當然不會告訴她實際的花銷。
“媽媽,我知道你老人家是爲我擔心。”顏明真拉着牛婆子坐下,親自爲她斟了一杯茶遞過去說道:“只不過來前將軍府上給了我幾千兩的花用,大家畢竟是跟着我在天台山上受了幾個月的苦,好好補償她們一番也是應該的。”
當看到牛婆子微皺的眉頭,顏明真輕嘆了一聲,說道:“媽媽,以前跟過我的喜鵲、知心、秋枝還有靈芝,我就是想着再補償她們也做不到了啊!”想想這幾個丫頭,尤其是靈芝,顏明真的心就如油煎一樣的疼。她的眼角也禁不住溼潤起來。
“素素,”牛婆子禁不住輕呼了一聲,但馬上感覺到自己失口了,一邊拿帕子掩住嘴巴,一邊帶着嗚咽說道:“好好,我不說了。”如果要是知道會勾起小姐的傷感,她真的不會提這件事。想想,就是將軍府上在銀錢這方面虧待顏明真,不還是有唐家那一大筆資產嗎?自己幹嘛在錢這一方面計較。
“媽媽,”顏明真也不想讓牛婆子想太多,連忙穩住自己的心神,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的調養身體,等你身子骨好起來後,你繼續到我房裡來幫我吧。”人閒下來就會前思後想,不若有些活計在手。
再說了,牛婆子以前跟着唐素素的時候,就是在劉家那樣的境地,也將院子打整的讓劉家那些人有心無力,插不進去手。
如果以後讓牛婆子和楊婆子兩個人聯手,一個管理房內的事情,一個管理院子,那自己就徹底不用操心後院裡會出什麼事情了。
“小姐,你是說我還有用?”牛婆子這段時間以來確實因爲休閒下來,心中就不舒服了。尤其是看着顏明真身邊的人都很能幹,心中有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姐不在需要自己的這個想法後,就更難受了。
此時見顏明真說要讓自己到她房中幫忙,禁不住又驚又喜。
“媽媽,看你說的。”顏明真一笑說道:“你管的一手好帳,我還指望着你給我看好錢匣子呢。”
“不是青枝爲你掌看着小金庫嗎?”牛婆子雖然高興,但禁不住說道:“那個丫頭我瞧着也是個穩重、可靠的。”
“我可不僅僅只有一點小錢。”顏明真心中明白牛婆子在想什麼,也就說道:“你老也想想,如果以後等唐家的那些產業都到了咱們手中後,她一個丫頭怎麼能管的了那麼多的賬目。還不是需要媽媽你做總管的頭目教導着嗎?怎麼,難道媽媽覺得自己老了,當不起這個責任了?”
“能,能,怎麼當不起這個責任!”雖然也明白顏明真帶着幾分激將的意味,但牛婆子聽到她這麼說還是十分激動。她連連點頭說道:“只要小姐需要,就是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我都願意。”
打發走了牛婆子後,當楊婆子再過來說這段時間的花費過大的時候,顏明真只是讓青枝給她報了一下現在自己小金庫裡的銀票數額。
當聽到說顏明真還有五千兩銀子的時候,楊婆子頓時差異的睜大了眼睛。
“楊媽媽,你過來這麼說自然是爲我好。”顏明真笑呵呵的看着她說道:“只不過大夥從京城跟着我過來先是受到了驚嚇,後面又連續幾個月的過清苦日子,好好犒勞一番也是應該的。我不能手中握着鈔票,只讓大家跟着我吃苦啊!”
說着,顏明真給青枝使了一個眼色。不一時,青枝從裡屋捧出來了一個匣子遞給了楊婆子,說道:“媽媽,這是小姐早就準備好要發給大家的賞錢。現在已經進城了,可以讓大家輪流出去購些需要的物品。”
“小姐,這個不用了吧。”楊婆子連忙搖頭說道:“上山後你就吩咐奴婢給大夥發雙倍的月錢,大家已經很領情了。再說了,奴婢們本來就是小姐身邊的人,就是你不額外的發放月錢陪着小姐經歷各種風雨也是應該的。”
輕輕搖了搖頭,顏明真看着楊婆子說道:“媽媽,今兒我也跟你說句實心話。你們雖然說是我院子裡的人,但我從來就沒有將你們當做下人看待。拖着你們吃苦是情非得已,但是我手裡有錢,就不能讓大家已經吃了苦,還要繼續過艱難的日子。”
聽了顏明真的話,楊婆子只覺得心上一暖。作爲一個下人,主子說出這樣的話,能不讓她心中激動嗎?
再說平常大戶人家的小姐,能及時讓院子裡的人領到錢已經不錯了。有那刻薄、無禮的小姐,還會經常剋扣下面人的錢財,哪裡會這樣爲底下的人着想呢。
也就是這樣的主子,纔會讓人的死心塌地跟着。
再一次,楊婆子感覺到自己幸運,跟對了主子。
“媽媽,”見楊婆子不在言語,青枝將一隻荷包賽到她身上,笑嘻嘻的說道:“這是小姐賞給你的五十兩的紅包,你且收好。”
“五十兩?!”這可是自己一家子一年也攢不下的數目,楊婆子連忙推辭道:“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奴婢怎麼能領這麼大數額的紅包呢?”
“媽媽,你拿着。”顏明真看着她一笑,不容置疑的說道:“這幾個月來你也辛苦了,這是你應該得的。”
見楊婆子還想推辭,青枝在一旁跟着說道:“媽媽,你就收起來吧。小姐也爲咱們幾個丫頭準備了三十兩的紅包,你要是不肯拿,那我們這些人怎麼好意思拿紅包呢。”
楊婆子、牛婆子各五十兩,幾個丫頭每人三十兩,院子裡其他粗使丫頭、婆子十兩。這一下子,顏明真又散出去了三四百兩的銀子。
得了銀子後,院子裡的人自然是歡喜不已,同時對顏明真也就更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