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被幾個婆子圍着,唐素素還不知道還有別人在屋裡。當聽到這個聲音,她心下一喜,身上徒增了幾分力量。猛地一掙之下,竟然揮動了被婆子抓着的一隻胳膊。只聽得嘭的一聲,她前方劉媽媽手上端着的藥碗也被碰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藥汁四濺。
沒有了藥碗,劉媽媽雖然生氣,但苦於沒有東西,也就給幾個婆子使了一個眼色,大家退到了一邊。
一個站在門口,穿着一身橘紅衣裙,上面披着一件雪白狐狸毛披肩的女子也就出現在唐素素的眼裡。只見她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
“劉媽媽,你們先出去一下,容奴婢跟姐姐說兩句話。”女子說着,轉身握了一下劉媽媽的手,一隻沉甸甸的荷包就塞了過去。
“好,好,”劉媽媽馬上笑顏逐開的點點頭,這個姨娘平素就善於察言觀色,最是會做人了,在同知夫人面前也頗得幾分顏面。現在自己又拿了錢,當然不會頂了這個面子。她對着幾個婆子一揮手,就當先走了出去。
“妹妹,”這邊,唐素素捂着胸脯退了幾步。剛纔幾個婆子用的力氣極大,因爲剛纔她不順從,在被抓着的時候連擰帶掐的暗中受了不少苦。唐素素喘息着,帶着幾分僥倖的說道:“多虧你過來了。”
眼前這個王姨娘是現在知府府上一個庶出的女兒。以前唐家是當地首富,王家官位也不高時,兩家交往甚密。她跟唐素素從小結交,是很好的閨蜜。
後來兩個人都成了劉海放的家室,平素走的關係不錯,可稱得上是姐妹情深。唐素素這兩個月因爲孃家的事情難過,王姨娘平時可沒少陪着她掉眼淚。
此時,唐素素見王姨娘過來,儼然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的一線生機。
想想平時王姨娘在婆婆跟前也能說上話,唐素素頓時有了希望。她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楚,連忙走上去握住王姨娘的手說道:“秀芝,你最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怎麼會去做那等不要麪皮的事情。快去幫我到婆母跟前說上幾句話,我是冤枉的啊!”
“唐素素,你是冤枉的管我什麼事?”
乍然聽到王秀芝這麼一句話,唐素素登時睜大了眼睛看向她。這是什麼情況,從來沒有跟自己大聲說過話的好姐妹,怎麼會這麼跟自己說話?
平時從來都是好姐姐長,好姐姐短的王秀芝現在喊得是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向自稱奴婢的她,也在自己跟前直呼我字了。
但隨着她的手也被王秀芝重重甩開之後,王秀芝平時一向總是堆滿笑容的臉上冷若冰霜的時候,唐素素心中才確認到今天這個好姐妹跟往日的不同。
唐素素心中詫異,目光緊緊盯着王秀芝。當看到她臉上帶起了幾分譏嘲的笑容的時候,心中不覺一冷。但此時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幫上自己的忙,她還是試探着叫了一聲,“妹妹。”
“不許叫我妹妹!”見即使自己對唐素素如此,她還要稱呼自己爲妹妹的時候,王秀芝滿是嫌惡的一皺鼻子。但隨之想起什麼似得回身看了一下門口,然後靠近唐素素低聲說道:“賤人,不要再跟我姐妹長姐妹段的叫了,省的噁心。你只不過是賤商人家的女兒。也不想想,這後院裡的那個女人不比你的身份高貴。”
劉海放的三個妾室,雖然都是庶女,但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出身。這裡面還數着王秀芝父親的官職高了一些。
突然,唐素素想明白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秀芝說道:“你想着我這少奶奶的位子,今兒要落石下井?”
“閉嘴!”王秀芝截斷唐素素的話說道:“唐素素你個賤人,自己做下那沒臉的事情,卻總是想着別人的不是,真是不可救藥。”說着這話,她似是嫌惡的一樣拍拍剛纔唐素素拉過的衣袖,後退幾步,繼續說道,“你自己已經髒了,還想着拉扯別人也不好過麼?”
眼看着王秀芝一副避恐不及的模樣,唐素素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那方當成自己罪證的帕子。在現在特別憤怒的時候,唐素素的頭腦反倒清醒了幾分。
那帕子是她最近做成的,上面還繡有素素二字,要麼也不會成爲劉海放抓住不放的把柄。
現在唐素素想起來了,幾天前王秀芝去過她的院子裡一次後就丟失了。原本她還以爲是自己院子裡有吃裡扒外的丫頭,現在看着眼前曾經是好姐妹的王秀芝的模樣,她突然多了一種猜測。
“是你!?”唐素素一咬牙,擡手指向王秀芝怒聲道:“你爲什麼陷害我?你明明知道我自從來到這裡後一直就沒有出過後院,哪裡來的跟人私通?”
“行了,別將自己說的一塵不染的模樣。”王秀芝一臉鄙夷,說道:“不管如何,我們也算是在一個院子裡生活了幾年,我只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來送送你。而你不要給臉不要,真以爲跟瘋狗一樣胡亂咬上幾個人你就不死了麼?”
一聽王秀芝這話,唐素素明白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也是逃脫不過了,她不禁悲怒交加。自己被夫家人所棄,這平時自己視若好姐妹竟然是給自己挖下這陷阱的人,這怎麼能不讓她怨天恨人。
想想自己以前對劉家的忠心,對丈夫劉海放的真心,再想想對眼前這個姐妹的信任,唐素素突然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可在這個陰冷偏僻的地方,再加上她笑的淒涼凌厲,竟然帶了幾分陰森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