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遊西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多少淚，斷臉復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凝。”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人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
秋香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這些還帶着塗改痕跡的手稿，越讀就覺得心頭越堵，詩詞裡透露出來的濃濃哀切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
詞這種東西，說什麼都不會說的太過透徹。全憑閱讀者自己的理解。雖然這些詞是鄒燃抄襲亡國之君李煜的，而李煜也是在感慨“故國”之不在。
但在秋香看來，這是鄒燃在對死去的李珊，以及那些曾經歲月的感慨。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這是在說鄒燃獨自在布拉哈城總督府的歲月。
車如流水馬如龍，這是說當初在西苑衛城與李珊相處的日子。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是鄒燃對李珊的深切哀思。
流水落花春去也，更是道盡了鄒燃內心的一片淒涼。
雖然鄒燃的毛筆字一塌糊塗，這些手稿也是用鵝毛筆書寫，但依舊有許多錯別字（簡體字），但卻並不妨礙秋香去體會，去感動。
特別是最後一首，《寄相思》：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裡海岸。
這首詞一看便知是悼亡詞，而且是悼念亡妻！
雖然秋香不知道鄒燃何時與李珊有過“小軒窗，正梳妝”的時候，但卻並不妨礙她體會這種濃的化不開的哀思。
莫名的，秋香竟然開始妒忌起李珊來。憑什麼她就能得到鄒燃的愛意，而且這種愛意竟是如此深沉，深沉到讓秋香都忍不住死去，但她知道即使自己死去，鄒燃也未必會對自己這樣。
人的一種情緒到了一個極點，便會向另一個極點轉化。秋香從極度的悲慟中醒轉過來，反而鼓起了她內心那股不服輸的性子來。
“李珊已死，鄒燃是我的！一定是我的！”秋香對着銅鏡裡的自己，默默呢喃。
這面銅鏡還是葉冰蘭去向耿忠要的，而耿忠則通過劉全去布拉哈城購買，說起來還真是費了一番心血。秋香自然知道，所有袍澤都在擔心着她，葉冰蘭和菱悅天天陪着自己，固然有自我療傷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擔心自己。
但是，自己真的這麼脆弱，需要這麼多人爲自己*心嗎？
不，不需要。鄒燃會喜歡李珊，不正是喜歡她的倔強，她的不屈嗎？我會成爲她，並且超越她的！
秋香心裡默默給自己鼓勁。
“將軍……”外面傳來葉冰蘭的一聲壓抑的驚呼。
秋香心裡猛地一跳，他來了。他來看我了！我，我準備好了嗎？
剛纔一番自我鼓勵時她還是如此堅定鏗鏘，但真的要面對鄒燃時，她卻又失魂落魄起來。對着銅鏡抓緊收拾了一下，然後立即起身，轉過頭來，卻見一身丘山鎧，英武不凡的鄒燃已經含笑站在她身後。
他的劍眉更加濃密，臉上有了滄桑的痕跡，盔甲上的斑斑刀斧卻更顯男兒魅力---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孔泉縣的流浪漢，而是大漢帝國的堂堂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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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燃一進來也是眼
前一亮，秋香穿着緊身的軟甲，沒帶頭盔，烏黑的髮絲披散下來，垂在腰際。軟甲將她玲瓏的曲線非常完美而不誇張地展現出來，腳上的直筒戰靴緊緊貼住有力的小腿，十分誘惑。
更主要的是，她臉上再也沒有自怨自艾，而是瞪着不服輸的兩隻大眼睛，緊緊盯着鄒燃。她右邊臉頰上有一道還泛着紅暈的疤痕，但一點不顯恐怖，反而將她野性十足的氣息給嶄露出來。
這裡沒有胭脂水粉給她妝點，但純天然的美麗卻依舊讓人不可*視。
如果說她在孔泉縣時給鄒燃的第一感覺是柔美中帶着倔強，那麼此刻，她給鄒燃的感覺是英氣中帶着嬌媚，嬌媚中又有無盡的銳氣！
這可是個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女軍人！
堂堂正正、童叟無欺的制服誘惑……
“咳……”鄒燃咳嗽一聲，打破尷尬笑道：“秋香，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不是恭維，而是發自內心的讚美。
女人，都喜歡聽見讚美。更何況這個讚美是來自自己心儀的人。
秋香的水眸裡閃過一絲驚喜，但她卻沒有過多的表露出來，而是端正地在鄒燃面前行了個軍禮，硬聲道：“將軍，秋香申請參加這次行動！”
“行動？”鄒燃失笑道，“你們這次還是跟菱校尉和葉都尉他們先留在……”
“不！”秋香踏前一步道，“我要去！”
她的雙眼直視鄒燃：“我一定要去！我要爲李都尉報仇，更要像她一樣，爲你而戰！”
鄒燃錯愕地看着她，眼神裡帶着一絲慌亂，支吾道：“那個，她是爲了帝國……”
“也是爲你！”秋香搶先道，“不管別人怎麼想，哪怕對着皇帝陛下，我也敢這麼說！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燃，求你，讓我跟着你，好嗎？”
秋香算是豁出去一切了。連語調裡都帶着一絲顫抖。
鄒燃心裡不爭氣的狂跳，一點也沒注意到這種語氣的波動，不自在的轉過臉去。
在感情上，鄒燃一向不是個主動的人。雖然爲有女人喜歡自己而竊喜，但骨子裡還是有種莫名的畏懼。他轉過身，在即將走出營房的前一刻，忽有忍不住地道：“收拾好行裝，我們酉時出發！”
在鄒燃轉身的那一刻，秋香原本強作堅強的眼眸裡已經泛起了淚水，但聽見最後一句話，卻又破涕爲笑：“是，將軍！”
心裡又默默補充了一句：我的夫君！
她又重拾了信心，更重拾了希望。
葉冰蘭進來時就看見秋香滿臉興奮的笑容。不知爲何，她卻產生了淡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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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哈城以北的山區裡，是一片讓人望之生畏的土石山。若按照鄒燃的觀點以及聖祖皇帝留下的世界全輿圖來看，這裡屬於阿富汗北部山區地帶。土石山區草木跟人類一樣都是聚居的，經常出現的情況是在這片如龜裂一樣的山谷地表上，林木多的地方跟原始叢林一樣，而有些山谷卻荒蕪的如同進入戈壁荒漠。
就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中，一支大軍穿行在其間。
若單從裝束來看，他們不如漢軍那般威武，甚至連月氏軍也有所不如。他們都沒有統一的服裝，很多人身上甚至披着獸皮製作的衣服。
若從武器上看，他們更像羅馬帝國許多窮困行省的流浪漢。沒有固定的武器，有的人手上只有一根削尖的木棍，但有些人卻腰上插着鐵劍，背上揹着弓箭，手上還提着巨斧。
若從成員組成上來看，他們則更像一支草原上的遊牧部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過細看之下，年紀最長者不超過五十歲，最少者不會小於十五。
這，就是日耳曼僱傭軍！
僱傭軍，顧名思義，是一羣爲了錢而打仗的人。這些沒有統一服裝，武器也五花八門，更有老有少的隊伍之所以冠名以日耳曼僱傭軍並不是說這些人全都是日耳曼人。
事實上，這些人中，既有高鼻深目、金髮碧眼的西方人，也有皮膚黝黑、露口白牙的非洲黑人，更有黑髮黑眼的東方人種。不過這些東方人可不是漢人，而是匈奴或者是從極西和極北之地遷移到西方的遊牧百姓。
在這個時代，擁有被人承認的漢人身份可是一項榮耀。最起碼生活會得到保障，就像如果得到羅馬公民身份一樣。
這支隊伍之所以命名爲日耳曼僱傭軍是因爲他們都是從日耳曼地區徵集來的，是西方各個自由團體臨時的組合。
西方民主自由之風已久，原來歷史上的羅馬帝國很大程度上就是被這種風氣給搞到崩潰的，雖然經過接受漢人文化穩固了羅馬人的統治，但民間依然有許多遊俠式的團體，他們到處接受僱傭，今天幫羅馬人打日耳曼人，明天幫日耳曼人打高盧人，又或者幫維京人劫掠四方，總之他們就是最早的僱傭兵。
這次他們在日耳曼地區被羅馬人僱傭來東方，收取了高額的費用，總共有一千多個團體接受這項任務，大的團體有上千人，少的才一兩個人。
不過誰也不敢小瞧這樣臨時拼湊出來的僱傭軍。他們的破壞力是無窮的。因爲他們沒有軍紀的約束，更沒有所謂的道德和良知，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完成任務，拿到賞金！再加上這些僱傭軍都擁有極爲良好的後勤保證，團員之間又有多年在一起的磨合訓練，所以打起仗還是非常恐怖的。
若是西方世界有一個國家或者勢力能夠如羅馬一樣財大氣粗，聘請所有僱傭軍一起攻打羅馬，怕是羅馬也要焦頭爛額，疲於抵抗了。
不過這些僱傭軍純粹就是燒錢的機器，即使和正規軍比起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如羅馬帝國這樣的龐大帝國，一口氣也只能聘請兩萬僱傭軍，還不能全派到東方。而在西方，僱傭軍的數量至少已經超過十萬！
在這些衆多僱傭軍團體中，最龐大的應該是“狼羣”。
“狼羣”僱傭軍團軍團長叫約瑟夫，不列顛人，今年四十一歲，金髮披肩，身體極其強壯，像一頭非洲豹一樣兇猛。據說他幼年就參加了羅馬軍團，是羅馬雄鷹軍團的一員，十八歲參加了羅馬軍團對愛爾蘭人的征伐，二十一歲升任少校營長，二十五歲升上校團長。但在一次駐守愛爾蘭屯堡時，因爲雄鷹軍團軍團長的亂命，讓他的弟兄陷入愛爾蘭人的包圍而不派兵援救，導致他全團將士死傷殆盡。他一怒之下就帶着十幾個袍澤離開羅馬軍團，組建了“狼羣”。
狼羣是西方世界最富盛名的僱傭軍團體，擁有直接主戰兵力是一千兩百人，都是擁有多年戰鬥生涯的老兵。還有負責情報、收取報酬、負責後勤的各個羣體，組織龐大的如同一個國家。
整個西方世界裡，只有聖十字傭兵團能與它相提並論。不過這次東征，狼羣包攬了羅馬帝國的所有任務，聖十字摻和不進來。
除了狼羣，這支日耳曼僱傭軍中還有許多致命傭兵團，比如黑寡婦、上帝之劍、雷神之錐等等。但都沒有狼羣這麼龐大和輝煌。
狼羣最偉大的戰績就是幫助西班牙人抵擋了羅馬最精銳的公民軍團長達六個月的攻城。在這六個月中，狼羣只死了四百多人，但卻讓公民軍團付出了兩倍的傷亡！
雖然戰爭不是傷亡比率的交換，公民軍團當時還有許多原因才導致戰事拖了這麼長時間，而且西班牙行省的叛亂最終還是被公民軍團平定了，但不管怎麼說狼羣還是成名了。甚至有人說狼羣足以抵得上十支羅馬B級軍團。
不過約瑟夫知道，自己能有如今的成績，跟兩個人是分不開的。這兩個人就是狼羣的兩位副軍團長，昆斯塔和步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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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嘿嘿，步嬋出現咯！大家還能想起她是誰嗎？
不能的話去看看本卷第十七章吧，我當時都想把她設定爲女主的，因爲我發現我很喜歡這種充滿野性魅力的女人---呃，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有制服情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