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痕這般讓人看上去非常囂張的舉動,擺明是要給琦太尉一個警告,告訴琦太尉不要以爲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當上他的老丈人,他就能怎麼樣,琦太尉也不好意思當場翻臉,畢竟皇上跟很多朝中大臣都在這邊看着,這樣做對自己沒什麼好處,只會害了自己,琦太尉只得按捺住心裡的那團怒火,顧全大局地讓事情過去。到底現在是自己在沾上人家的皇親國戚,即使有什麼不高興的,能忍便忍,再說嫁女兒,是他佈下的棋局中的一步,切不可因小失大。
紅蓋頭下的琦雪則是表情相當彆扭,她暗暗嘆氣起來,儘量保持好自己淑女的形象。
“那就這樣吧,趕快接下去拜堂吧,不要耽誤了吉時。”喜婆樂呵呵地打破這原本尷尬的場面,畢竟這些皇親國戚不是那麼好惹的,千萬別弄得錢還沒拿到,自己的老命先丟了。自己賺錢不就是爲了養活自己這條命嘛。
就連當今聖上都這麼開口,有哪個還敢不怕死的,大家只有安靜地觀看這對新人繼續以這種彆扭的形式拜完堂了。
喜婆此時聲音再次響起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自始至終,謝雲痕一直直挺挺地站着,只有蓋着紅蓋頭的新娘,才乖乖行禮。
謝雲痕像一棵青松般屹立着,不屈不撓,任誰也休想叫他屈服,這就是他謝雲痕的性格,誰都休想叫他幹嘛。
承歡一直站在遠處安靜地看着,眼睛感覺火辣辣的,心如針刺。雖說自己知道要顧全大局,不可壞事,但是拜堂的這個男人就是她深愛的父王,叫她如何做到真的沒有半點介意,承歡賭氣地喝起了酒來,想忘掉剛纔的那些礙眼的情景。
在一旁一直觀察着承歡的謝寶西暗暗嘆起氣來,居然十分同情承歡的遭遇。剛想奪走承歡正要送入口中的酒,就被承歡快速地搶回來了。
“不要擔心,今天父王有喜,咱們也得爲他高興纔是,喝酒助興吧。”隨後承歡乾脆提起整個酒壺,仰頭就喝了起來。
清澈的酒液自酒壺裡面流出,淌過承歡的嘴角,流過她纖細的脖頸,她那迷離的眼神,惹人憐愛。
這個時候嚴朝示意下人可以準備上菜了,便瞧見承歡如此傷心的神情。嚴曉快步走向前去,安慰承歡說:“郡主再忍忍就會過去了。”
很多來這參加婚宴的達官顯貴都看着承歡。這無與倫比的絕世容顏,還有玲瓏有致的身段。看上去一副招人憐愛的神情,叫人禁不住萌生想憐香惜玉的遐想。大家好像被承歡的心情所感染,全都苦着一張臉觀看着眼前的這對新人。
紅蓋頭掀開,露出琦雪濃豔的妝容,讓本身妖嬈無比的琦雪顯得更加出色,把承歡與她對比,一個叫人心絃撥動,一個叫人眼睛發亮。
這樣一來,琦雪跟芳齡十五的承歡相比,真的是配不上冷峻高大的七王爺。
皇上環視了一週,觀察到很多年紀尚輕的公子,全着迷一般地看着承歡。接着是一陣陣嘆氣,承歡的確很有吸引力,就怕不用再等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忍不住狗急跳牆來王府鬧了。
但是,謝寶西饒有意味地笑起來,倘若真是這樣,他倒是不介意看皇弟發狂的樣子。
承歡一壺酒一壺酒接着喝。
謝雲痕再也按捺不住,趕緊兩三步向前阻止了她。
承歡看着謝雲痕的手,再慢慢看到
他的臉。
“父王......”
謝雲痕點了點頭,拍了一下承歡的手,表示關心。
後面不遠處的琦雪也瞧見了,稍稍有些不悅,自己丈夫跟他女兒之間的那種感情,叫人嫉妒,不過她已經嫁入王府,她就不信自己沒辦法把王爺搶回來。男人都是一個樣,全是色胚。
隱隱約約感受有人在看他們,承歡看過去,厭惡地回看她一眼。
很快地天就暗下來了,月亮升起了,夜色朦朧。紅色的燈籠也點亮了,一片紅彤彤。
很多賓客也道別離去,那些公子哥們也在臨走之前還不忘多看一下承歡。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是由於紅燈籠的襯托,王府還是呈現一片喜慶。不過機靈的人,還是可以感受到那隱隱約約的寒氣,冷入骨子裡去。
幾個下人將琦雪帶到新房去。謝雲痕告別了那些大官之後,亦不見蹤影,客廳的桌子旁邊,也就不過十個人。
“承歡,不如和皇伯伯一起回宮去吧,反正在這邊,看了更礙眼不是嗎?”謝寶西奪取承歡手中的酒壺,勸說道。
礙眼?確實。如果天天得面對這樣的他們,她不噁心死纔怪。
不過這麼一走,承歡還是會擔心出什麼事,如果......如果父王真的和那個琦雪假戲真做,那他就是別人的了。
剛打理好所有事情的嚴朝見到承歡便快速地跑過來,“小郡主,不如就聽皇上的話先去宮裡吧,這邊,還有我替你守着,保證沒什麼事的。”
雖然知道嚴朝是爲自己好,可還是不舒暢,放不下心。
看到大家這麼努力勸說自己,承歡也只好先這樣了。
嚴朝兄弟倆送皇上二人離開王府,等到馬車已經走得老遠,纔回過神來。
馬車顛顛簸簸,承歡整顆心也同樣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她還是忍不住探出頭來,回望痕王府的方向,那個讓她有家的感覺的地方。
謝寶西看到承歡這樣,覺得也很心疼,趕緊將她拉回來坐好。
“承歡,不要這樣,這樣你只會徒增傷感,再如果不下心受涼了,那個七皇弟得生朕的氣了。”謝寶西苦口婆心,就怕承歡不聽自己的勸。
承歡只是低頭不開口。
“其實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畢竟我是看着他長大的,知道他如此重視意味着什麼,他並非是這樣的人,除了待你之外。”謝寶西努力開導承歡,畢竟自己看見承歡難受,自己也會跟着難受。
外面的冷風偷偷鑽進馬車來,撩起承歡垂下的幾縷髮絲。
謝寶西回想說:“還記得承歡你當時是八歲而已,便與那文科狀元雲傅較量。”
弄不明白爲何皇伯伯突然談起此事,承歡回答說:“是的。”
“你父王並非惹得起的人,你可知道雲傅後來怎麼樣了?”謝寶西勸說了好多回,還是得說出來一點點,好叫承歡知道皇弟是肯定不會背叛自己的,每次想起來謝寶西還是會覺得心驚肉跳的。
昔日風雅樓雲傅輸掉以後,不服氣地想跟承歡來個魚死網破,謝寶西差點殺了他,後來還不是承歡的極力勸說,父王才暫且放過那人一回。
難不成後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之下,父王還是去痛下殺手?
“真的被殺了?”承歡有些驚訝。
“你覺得七皇弟是這樣的人,他可不是好惹的,誰若敢招惹他,他便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謝寶西搖了搖頭,表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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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弟當年征戰沙場,那些死在皇弟手上的人,誰的下場有好的?僅僅是懲罰那些人的點子,便令人忍不住齒寒。
“你聽說過水牢不?雲傅才離開皇都,就打入到水牢去。整個人泡在髒水之中,就探出一個頭顱,夠你呼吸就行了,水裡面還有蟲子,如果它們餓了,便會咬人填飽肚子,稍微計算一下,雲傅在那邊已經呆了八年吧。”謝寶西故意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好思議,順便看看承歡有何反應。
“真的啊?”
“凡是招惹過你的人,都沒有誰可以有好下場的。縱然是北戰煙花街那次,都是一樣,那火可是燒了足足一晚,煙花街就剩下一堆垃圾。”這些消息,同樣是他自己查的。
承歡嚇得忘了說話,感覺很訝異,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
這還不算什麼,謝寶西接着說:“那回你與那雲傅較量,你父王便生朕和楊公公的氣,弄了很多給朕,即使是地方的宗卷,通通都拿過來,叫朕整整幾個月沒睡過一個安眠覺,一直在批奏摺,楊易也不容易,被叫去洗茅廁。”
直到他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一股糞便味。
之前這些事,謝寶西想想就覺得後怕。
承歡只是呆呆地聽着,眼神漸漸空洞。
“皇伯伯只是想說明一件事,你父王真的很關心你。”因此你就放心吧,那些事壓根就不可能發生,你也不必憂慮了。
突然靈機一閃,承歡擡起頭,回過了神來,嚴肅認真地說了一句:“父王這麼在乎以及關心承歡,承歡曉得自己該做什麼了。”
承歡懸乎地笑了一下,眼睛裡盡是自信,“既然美色這麼難以抵擋,而父王卻這麼關心承歡,承歡必定不會叫人把父王奪走,我這就回去王府,牢牢圈住他。”
回去?謝寶西此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這是在落井下石嗎?
風依舊冷颼颼的,承歡利落地離開,用上輕功,朝痕王府的方向離去。
楊易在馬車外守着,僅僅是感覺到身邊一陣冷風,還有一抹白影掠過,楊易難免聯想到鬼,接着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句:“鬼呀!”
楊公公那個腔調,在寂靜的夜空顯得特別的尖銳,熟睡中的百姓,突然被這麼一個鬼叫聲,嚇醒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叫聲?拉起被子矇住頭。
承歡雖然內力不夠強,不過還是可以堅持到痕王府的。
等到了痕王府,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此時門外站着門衛,沉沉的大門剛打算關上,突然一隻手快速阻止了它。
柔弱的小手,看起來像白玉般柔滑,彷彿與世隔絕。
門衛看到來人是小主子。連忙叫住說:“是承歡郡主,趕緊開門。”
門便開出一條僅容一個人穿過的縫隙,承歡便快速地跳進去,朝着小樓方向跑去。
承歡的長相就像是通行證一樣。在王府裡面,沒有誰可以擋住她。
那些樹林裡面的八卦路線,承歡倒背如流。很輕易便通過了樹林,承歡奔至父王的所在地。此時小樓無半點燈火,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透過月亮傾斜下來光線,僅僅能夠看清楚小樓的大致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