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驚恐於那多出的腳步聲時,前後殿門突然啪啪兩聲先後被推開,兩道白慘慘的亮光照進來的同時,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阿彌陀佛,老衲見過兩位施主。”
…… 兩個人驚了一跳,但很快便分辨出燈光後的一個個光頭乃是寺裡的和尚。於是,驚懼轉爲尷尬,尷尬轉爲內疚,內疚着內疚着,兩個人已經跟着和尚走出大殿,站到了空地上。
而一出殿門,原本像是被502黏在兩人手上的符紙卻輕飄飄的落下,張璋眼尖,心驚肉跳的看到那上面的字卻消失不見了!
“方丈,我們…….”認出是電視裡出現過的那個方丈,柳承厚心裡忐忑的看向張璋:不會報警吧?
方丈合十一禮,不責備也不生氣,只是道“兩位施主可是去看神蹟的?”
柳承厚苦笑,也說了個文詞:“正是……”
“阿彌陀佛,不知二位施主可有見到?”
柳承厚想起剛纔的情景,心裡還是有些打鼓,便想要問問這方丈,可還沒說話,張璋卻搶先道:“沒啊,原本想着大雄寶殿是最可能出現神蹟的地方,誰知我倆把裡面的佛祖菩薩都拜了一遍卻還是沒有這個福緣。”
方丈鬚眉不動,點了點頭道:“即是如此,還請施主將大殿鑰匙交回吧。”
“擅闖寶殿實有不該,可在下有一惑未明,還請方丈賜教。”一邊遞迴鑰匙,張璋一邊隨口而談,卻把柳承厚緊張的夠嗆:大和尚不追究你責任就行了,你還賜教什麼賜教啊。
方丈略有詫異的看了張璋一眼,卻重是頷首道:“施主請講”
張璋略一沉吟,道:“羅漢顯聖,乃爲傳教於人間。寶蓮寺即有此福緣,方丈爲何卻緊鎖殿門,令衆生不能得門而入?”
那方丈沒到這麼個年輕小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覺有些後生可畏的欣喜,口宣一聲佛號,笑道:“求佛之心若堅,豈是一道門能鎖住的。”
“佛法慈悲,廣渡世人,然這一門之隔,不知阻了多少向佛之心。”
這方丈本也不是精通佛法之人,被張璋幾句搶白,微微有些囧色,微微不快道:“佛祖顯聖乃大福緣,即便這門不關,也非人人可見,反倒擾了佛門清淨。”
見方丈沉了臉,張璋也不再繼續問了。畢竟今天晚上,理虧的是他們。
可就在柳承厚拽着他要回房間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什麼,驟然轉過身看向方丈道:“方丈剛纔說,佛祖顯聖?”不是羅漢嗎?
“阿彌陀佛”方丈稽首:“自然是佛祖。”
“不…….”柳承厚剛想說什麼,被張璋拽了一下。
張璋笑了笑,學着樣子合手回了一禮。等大和尚小和尚都離開去睡覺,他倆也往房間走去。
“幸虧這些和尚好說話。”被夜裡小風一吹,柳承厚這才發現自己出了多少冷汗,不由哀嘆自己命苦,好好的,怎麼攙和到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裡了。
張璋笑笑沒說話,總覺得那方丈像是在隱瞞什麼…..
“你爲什麼要瞞着那方丈?”柳承厚忍不住道:“這事太玄乎了,我們應該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張璋挑眉道:“難道你要告訴方丈,我們拿着咒符到人家大殿裡,在佛祖寶象面前瞎搗鼓?”
“…….還不是那個胖子的主意!”柳承厚罵完,似乎也想到什麼,疑惑道:“本來我以爲是那胖子胡說八道,沒想到……. 小武,你說那胖子平白無故教我們這些有啥目的?”
“我也不知道。”張璋苦笑:“今夜之前,我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的。”
柳承厚差點一腳踹過去,只是試試,這小子就拉着他偷溜進人家大殿?關鍵是!回頭看了看後面黑漆漆的小路,他壓低聲音道:“剛纔在殿裡……”
“什麼?”
“算了。”柳承厚懊惱的捶了自己一下,失憶的患者通常都會對周圍感到迷茫和不安,自己做爲他的主治醫師應該成爲他支撐的力量纔對,怎麼能反過來想要依靠他!
可是…….難道剛纔在大殿裡聽到的腳步聲,是幻覺?
就在兩人各懷心事走到房門前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黑暗中跳出來,毫無嚇人一跳的自覺,笑呵呵道:“哥們,行啊,我們費了好幾天的時間都沒能進去大殿,你們一來就鬧出這麼大動靜。”見兩人都不說話,那人立刻自來熟的反客爲主道:“大晚上的別站這了,走走走,屋裡說去。”
柳承厚苦笑,剛準備開門,卻發現張璋沒有進去的意思,便放下了準備開門的手。
那人一看,立馬轉頭向張璋遞出一張名片:“在下彭飛,‘非是非’網站的首席編輯。”
柳承厚一愣,心裡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在工作上總是不得志,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讓自己的研究對象站到了上位!
“沒興趣。”張璋很面癱說了三字,根本不打算伸手去接那名片。
那記者毫不在意的看着張璋走向房門,突然笑道:“張先生,那不如說說你是如何從2個月前那棕綁架案中完美脫身的?”
一句話,便定住了兩個人!
柳承厚張大眼,意識到有人認出了‘小武’,不覺有些興奮,兩秒之後,才意識到那個記者說了什麼,不由張大嘴看向張璋,在心裡吼了一句這兩天被他自己重複了無數遍的那句話: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啊?!
藉着月光,張璋的手似乎微微有些發抖。他深吸了兩口氣,才轉過身看向那記者,眼中的神情已然平靜下來,完全看不出他方纔的情緒波動:“不如,你先說說看。”
彭飛咧嘴,卻是對柳承厚道:“這位先生看起來很吃驚的樣子,我想你是還不瞭解身邊這位吧?”
……那是,我身邊這位自己都還不認識自己呢!
“張璋,自由職業者,現在‘康記茶葉鋪’工作,16歲前情況不明。後因不知名原因挾持訊飛集團的總經理裴澤全而被逮捕,卻神奇般的從警局脫逃。而且很奇怪的,警方只是通緝了你幾天,然後這案子就黑不提白不提的被壓進了檔案室。”彭飛挑眉:“我的直覺很準的,你絕對是一個大人物!”
“老大”見張璋還是不說話,彭飛受不了道:“您是高人,我們卻是俗人。給點消息我們就能燦爛,幫人幫己,不要太吝嗇嘛。”
“…….睡覺。”張璋裝作冷酷的說了兩個字便轉身進房,不留一絲餘地。
柳承厚噗的一聲,想笑卻不敢笑,不好意思的看了那個編輯一眼迅速的躲進房裡,笑道:“外面那傢伙今晚大概是睡不着覺了。”
張璋嘆了口氣看向柳承厚:“柳醫生,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柳承厚一愣:“什麼意思?”
“那車牌雖然燒燬了,可我的資料醫院相信都已經報到警方了。如果我是通緝犯…….”
“至少我沒聽說。”柳承厚不無擔心道:“那個編輯或許是在胡說八道,也可能是認錯人了。如果你是通緝犯……”
“如果我是通緝犯,正好解釋了爲何我如此善於潛入。”張璋自嘲的接道。
柳承厚搖頭,糾正道:“如果你是通緝犯,不可能開着個最新款的寶馬跑車招人顯眼一路得瑟。”
…….張璋忍不住笑道:“你這也是安慰人?”
“好了,正如你說的,你的照片和事故現場的情況早就一起報上去了,如果你是通緝犯,警察早找來了。”
“或許吧。”
“趁天沒亮,趕緊睡一會吧。”柳承厚打了個哈氣,他是真累了。
躺上牀不一會,柳承厚就打起了呼嚕,張璋卻沉默着坐了起來,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一雙手掌,喃喃道:我原來,叫張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