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蜂針還留在沈曦的手臂中,那玄生的目光因食慾而明亮起來,窗口卻突兀的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玄生的動作瞬間停頓住,警惕的轉過身。這裡遍佈它的結界,而這個人卻可以不知不覺的靠近到如此地步!
“笨蛋,你不會躲嗎?!”張璋卻不理那玄生,只是氣惱的看向沈曦,這麼粗的針得留下多大的針眼,一會還怎麼去跟顧陽說“瞧,在良好的計劃下,我的工作其實危險性很小?”
“不試試,怎麼甘心。”沈曦嘆了口氣,擡起另外一隻手臂抓住那蜂刺露在外面的尾部,在那玄生震驚的目光中,將蜂刺緩慢的拔出。若不是顧慮着張璋帶那個顧陽來的意圖,他也不會讓自己挨這一針。研究的方法有很多,解剖、或者研究那些乾屍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張璋顯然只是想讓顧陽看到他是如何輕鬆的,兵不血刃的消滅一個玄生。
那玄生此時亦明白自己落入了別人的陷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猛的一甩尾巴,將蜂刺從沈曦手中抽出,瞬間便隱入那些乾屍之中。
沈曦看了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彷彿這纔想起來自己的力量還被封着,蜂毒退得也慢了些,有生以來第一次讓手裡的獵物脫走。
“怎麼樣?”見沈曦的樣子,張璋略有些緊張,那大蜜蜂的尾巴沒毒吧?
“沒大事。”沈曦毫不在意的道:“剩下的交給你了。”說着便走到一旁,找個塊石板坐了下來。
張璋微微偏了偏頭,他知道,這小子說沒大事,那就肯定是有事。猶豫着要不要解開對沈曦力量的禁制?可卻看到那小子像哄蒼蠅一樣的朝他揮了揮手,真是有些氣人。再看那小子的面色,應該不至於,所幸不再管他,轉身走到那個還剩一口氣的乾屍身前,這才從那髒的不能再髒的衣服上看出來那竟然是個女人!
被警方劃歸到一個案子裡的8名失蹤者都是男性,但李蕾蕾所在的那個劇組好像失蹤了一個女演員吧?…….
張璋嘆了口氣,沒再多想什麼,只是果斷的切斷了那人的生息,結束了早該結束的痛苦。
沈曦微微挑眉,他突然覺得張璋真的是一個好人,難得的好人。
好人,並不是善良和樂於助人。要把這個人字當好,那絕不是善良和單純可以做到的。
而這個難得的好人,竟然也是一個難得的法術天才!
遇到張璋,或許真的是命運的安排。
帶着一些看熱鬧的閒情,沈曦此刻倒是有些慶幸自己之前能夠耐着性子配合張璋了。看到這小子的成長,比研究那玄生要有意思的多!
之前假作慌亂已經將張璋連夜趕出的符咒塞進了牆縫裡,或者壓在了小石子下面。估摸着那小子也會安排顧陽在外圍佈下一些輔助陣法,而這玄生也只是被改造的十分穩定,卻並不十分強大。
他之所以願意陪着這玄生兜圈子,是真的對這玄生感到好奇。這玄生的捕獵方式,讓它比那些只靠幻術攻擊的玄生要懂得更多人情世故,更加狡猾,就算是模仿而來,也是以往他從未見過的!如不是張璋強烈要求,他恐怕還會拖一陣子,看看這玄生爲了引他上鉤,還會做出一些什麼有趣的事情。
那玄生見兩人竟都不追過來,似乎並不把它當一回事,而那個男人在做的事情它卻看不懂,心裡漸漸沒了底氣,終是冷哼一聲,一邊極力掩飾着聲音的方向,一邊冷厲道:“蜂毒只有我能解,你若不想死,就一個人過來。”
張璋恰好做完最後一點準備,對着窗外揮了揮手,轉身看向似乎真的打算過去玄生那邊的沈曦,眨眨眼道:“你恐怕沒機會了。”沒機會藉機再去研究那個玄生了。
沈曦一愣,這纔想到了什麼,瞳孔驟然一凝,迅速在身周以足尖畫了一個圓,將將形成一個小範圍的防護結界。而他卻沒看到,張璋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的腳,在看到他所畫的結界之後,面色便陡然沉了下去。
果然…….他也會這個結界!難怪他能隨意進出山門,連師父都沒有發現!爲了逼着沈曦露出底牌,他刻意裝作憤怒對沈曦的力量加以禁制,儘管他知道,這可以說是用兩個人的性命在冒險。
這種結界,是他們獵守者獨有的,絕對禁制外傳的結界,也是他所知的,唯一一個不需要特殊力量,僅靠步法便可借自然元素設下的結界。這結界自古以來便被設在山裡,只有知道步法的人才能進入族內。這也是獵守者一族一直保持着獨立的一個原因。
而就在他身邊,便有兩個族外的人懂得這種步法了!獵守者一族,究竟怎麼了?! ‘防盜門’的鑰匙丟了嗎?
那一夜,在人眼看不到的結界內,張璋點燃了一把沖天大火。火陣之內,玄生和那些乾屍瞬間便被燒成灰燼,而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就連地上的紙屑都沒有受到一絲驚擾。而火陣之外,顧陽只知道自己點燃了四道符咒,卻把整個樓房都點着了!他下意識的就想去報警,卻被本來應該等在車裡的葉歆攔了下來。
“那火是三味真火,只燒邪物。”葉歆說着張璋事先編好的說辭,卻有些擔心的看向樓上。火只是普通的火,只是在陣法的加持下,那溫度怕是連鋼都能在瞬間氣化。
張璋那傢伙也太膽大了些,竟然讓顧陽負責起陣,這陣法只要有一點披露,大火便會脫離控制,只怕整個爛尾樓就會在瞬間倒塌!
一晚刺激,顧陽疲憊的不得了,葉歆知道那兩人還有話要說,便先把顧陽送回去了。
張璋將車停在路邊,看着遠處由路燈描繪出的道路,聞着雨後泥土的香氣,他看向另外一側無奈下了車的沈曦,神色漸漸凝重,緩緩道:“我知道,迅飛集團背後那人是誰了。可是你,又是誰?!”
沈曦似乎並不意外張璋會發現一些秘密,最近,他本就已經沒有刻意隱瞞什麼了。
“你爲何會族裡的結界?”
“你爲何能用葉歆的飛刀?”
“你爲何要將那些法術秘籍交給我?”
“你爲何一點都不像一個玄生?!”不是玄生,又是什麼?雙禁術,是不可能對人類使用的法術啊!!!!
張璋一連問了數個問題,神情越來越嚴肅,目光卻越來越亮。沈曦眼中,沒有秘密被揭穿的氣急敗壞,沒有躲閃,沒有嘲諷,也沒有不屑的冷厲,只是一片平靜,隱約間竟似還帶着一絲欣賞。
那一刻,張璋便知道,自己是可以信任這個男人的,無論是敵是友。這是一種很奇怪的信任,沒有任何基礎和理由,信的也不是那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只是簡單的相信着這個人。可信他什麼,卻也說不清楚,信,便是信了。
於是,他不想逼着沈曦立即回答,只是將自己和姜正帆的會面和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凌亂的思緒也漸漸平復下來,可卻還是忍不住去想:沈曦……一直在幫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傢伙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和他們走到了一起。可他卻找不到一個足以讓自己信服的理由。難不成還真是個打醬油的,看熱鬧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沈曦,更是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他也沒有單純到相信那傢伙是爲了朋友義氣,更何況,他和他,頂多了只能說是亦敵亦友。他雖是獵守者,可很難說自己是不是一直被沈曦當做獵物…….
“沈曦…..”張璋吸了一口氣:“你最近…..似乎太沒用了吧?”
…….. 沈曦考慮是不是該揍這小子一頓。
張璋下意識打了個冷戰,解釋道:“在迅飛集團這事上,一直都是我和小凡在主導,你可不是這麼被動的人。”
…….
“你…..背地裡有沒有偷偷給我設套?”
…….沈曦懶得繼續聽下去了。
“喂!”張璋橫跨一步,擋住車門。
沈曦嘆了口氣,不屑道:“那個姜正帆還入不了我的眼。”
張璋皺眉,沈曦口氣裡的不屑不似作僞,可他打破腦子也弄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目的。
知道張璋在鑽牛角尖,沈曦很鬱悶的看着空曠的大街,這麼冷的天,連鬼都懶得出來,偏這小子在這較勁。
“你究竟…….”
“想想歐陽。”沈曦說了一個張璋一直忽略的方向:“你一開始就想歪了,反倒是葉歆注意到了一些被你忽略的事情。”沈曦一邊說着,一邊坐進車裡,卻在關車門前停了一下,微挑脣角,淡淡道:“有些事,我說出來的,你未必相信,就好像你對你那個大師兄的猜疑。但是,我等你來問我。”
張璋深吸一口氣,知道沈曦說的對,這才也進了車,轟轟打着車,卻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沈曦一眼,被路燈映亮的雙眼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深的心機。可歐陽……這個線索代表了太多的可能和猜測,雖不甘心,卻也知道沈曦今天最多也就說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