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說來,就好比地面上噴泉的出水口一般,只要噴泉在地下有源源不斷的水流(真龍穴的脈氣層就等於噴泉的水源),那麼不論噴泉的出水口位於何處,也不必管是否有砂水有情環抱,只要我們把嘴靠近噴泉出水口就永遠能喝上甘甜的泉水。而如果把嘴放在沒有源源不斷供給噴泉水源之噴泉出水口上,即使你嘴再大、砂水再環抱,還是喝不到永遠不盡的甘甜泉水。
秦國的歷代秦皇和秦王都是在生前就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寢了,尚鑑坤也不例外,所以他的陵寢在十年前就已經修建完畢。秦皇曆來推崇簡葬,陵寢的規制也在不斷的變化,但有一點是固定的,就是不會像西土的一些帝后那樣奢靡鋪張。尚鑑坤陵寢的規制形成大約有四五百年時間,與聖文皇帝等前期皇帝的陵寢有很大不同,這主要是因爲受到了西土明清兩朝帝王陵寢的影響。
尚鑑坤的陵寢由石牌坊、神道、石象生、享殿、寶城、寶頂和地宮七部分組成,每一部分規模都不大,比如石象生,石獸和石人都是僅高約一米左右的各六對而已。享殿也不是多麼氣勢宏偉,只是一個面積約七八十平方米的祭享大殿,能夠供奉靈位,祭祀亡靈而已。
尚鑑坤陵寢的地宮由前、中、後、左、右五個廳組成,其中左右配殿是相對應的兩個小型石屋,用來堆放隨葬物品。前廳類似於門廳,中廳是安葬完畢最後一次祭祀的地方,所以這裡安放着幾盞長明燈,後廳則是停放棺槨的石室,也是尚鑑坤和藍頤琳的合葬之處。沈皓宗指揮相關人員用拐釘鑰匙將已經關閉的各廳石門依次打開後,衆人將尚鑑坤的金絲楠木棺槨從前廳送入,過中廳放在後廳棺牀的東側,先在棺槨上覆蓋銘旌,然後再覆蓋“秦圖騰”國旗。留空的西側位置就是藍頤琳駕崩後棺槨的放置區域。
安置好棺槨,有專人將所有隨葬物品依次放入東西配殿,並仔細根據清單進行了清點,準確無誤後彙報給王越澤、風無涯和沈皓宗三人。接下來,由尚登華率領衆人在中廳舉行唯一一次地宮中的祭奠儀式。祭奠之後,所有人員退出,由巫臣元青監督工人逐一關閉所有石門,並確認門後自來石準確無誤的再次放倒。至此,尚鑑坤的安葬儀式全部完成,大家返回地面,看着諸多明器被火焚盡,彼此拱手相謝後,各自乘車返回咸陽宮前朝的華陽殿。尚登華將在這裡安排大型素齋,感謝所有人爲尚鑑坤喪禮的付出,大家同時共食素齋,紀念和緬懷尚鑑坤。
返回咸陽宮的時候,沈皓宗讓鬻鴻德將“重”重新裝置在車輛上,帶回咸陽宮,至於爲什麼要把重再次帶回咸陽宮,這在秦國的喪禮中也是一種寄託哀思的方式,大意是亡者的形體已經入葬,但其魂魄無所居之,一時彷徨失依,所以借重召回,在家中再設齋祭奠。這個喪禮制度的由來據說是因爲佛家認爲人生四十九天後魄生,人死也是四十九天後魄散。所以家中的祭奠要持續到七七過後才能停止,而七七也被稱爲斷七,代表七七之後亡靈將徹底離開,投胎轉世去了。
七七那天,依秦國喪禮的規定要舉行虞祭之禮,其中包含卒哭之祭,卒哭意爲止哭。虞祭的祭品比較豐盛,禮儀也相當隆重。虞祭時爲亡者正式設置用桑木製作的神主,上書亡者官爵名諱。虞祭時有迎屍入門之禮。屍象徵死者神靈,代替亡者受祭,屍多由亡者的嫡孫或家族中孫輩充任。卒哭之祭要在家門外向代表亡者的屍獻酒表示餞行,讓亡者的神靈從此離開家宅。
安葬完尚鑑坤的當天下午,尚登華命沈皓宗通知咸陽宮各御處管理人員以及從世界各地趕回秦國參加喪禮的駐外公司負責人,第二天上午在章臺殿舉行會議。這是尚登華即秦王位之後的第一次會議,所以大家都非常重視。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三十多位咸陽宮的管理人員和駐外公司負責人齊聚章臺殿,尚登華像前幾日的尚鑑坤一樣,端坐於漆金椅上,接受衆人的天揖之禮。尚登華首先對尚鑑坤錶示了緬懷之情,也大概回憶了尚鑑坤的豐功偉績,承諾自己繼位之後,所有的管理和人事安排暫時不變。
話音未落,巫臣元青出列拱手說道:“啓稟王上,微臣這幾日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當說不當說?”
“愛卿有話請講當面,但說無妨。”尚登華正襟危坐,頗有得意之感。這是他繼位以來第一次以秦王身份臨朝坐殿,處理咸陽宮事物,所以努力擺出一副架勢來,希望能有秦王的威嚴之感。
“王上,微臣發現商君腰間懸掛着一枚玉佩,恕臣眼拙,不知這枚玉佩是何來歷?”
“哦,商君新得一枚玉佩嗎?寡人這幾日悲思過度,竟然沒有注意。”
“微臣今日上殿之前特意觀察了一番,這枚玉佩好像是先王曾隨身佩戴的‘白玉龍鳳長宜子孫佩’,不知是也不是?”
巫臣元青已經把話遞到了尚登華面前,尚登華則故作驚訝的看着沈皓宗,說道:“商君所佩果真是白玉龍鳳長宜子孫佩嗎?此佩乃大清國康熙皇帝賜予我秦皇的聖物,歷代相傳,象徵皇權,傳至先王已歷十餘代。商君不會不知此佩的來歷吧?”
沈皓宗早已做好今天當庭魚死網破的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尚登華和巫臣元青會輕描淡寫的從玉佩開始進攻。既然尚登華問到了玉佩,只好拱手回道:“啓稟王上,臣所佩正是白玉龍鳳長宜子孫佩,是先王前幾日賞賜於臣,此事太后可以作證。”沈皓宗所說太后便是藍頤琳,新王繼位,隗靈犀順理成章升爲國後,而藍頤琳則從此被尊爲太后。
“什麼?你說是先王賞賜於你?” 尚登華當然知道這枚玉佩是尚鑑坤送給沈皓宗的,不過卻雙手撐着金漆椅的扶手,故作詫異之態,探身高聲問道:“商君已知這枚玉佩的分量,難道依你之言,先王莫不是將這秦王之位也送與你了不成?你還敢強拉硬拽,扯着太后爲你壯膽,你是何居心?”
沈皓宗見狀脖子一梗,挺胸說道:“王上大謬!臣一心事主,王上體恤臣的忠心耿耿,這纔將玉佩賞賜於臣。臣一未偷二未盜,三未窺視秦王寶座,坦坦蕩蕩,清清白白,何來居心叵測?”
巫臣元青就站在沈皓宗身旁,中間隔着棠修染,他此時向前邁上一步,轉身對沈皓宗說道:“商君放肆,竟然敢在這章臺殿對我王大呼小叫,你眼裡還有王上嗎?你口口聲聲一心事主,你的主又是哪個?是先王還是王上?先王已去,現在是三世秦王坐朝聽政,你難道打算不尊我王了嗎?”
未待沈皓宗辯解,尚登華厲聲說道:“巫臣司空所言甚是,商君視寡人如無物,寡人便也忍了你。但是,你騙取先王的隨身玉佩,則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可知罪?來啊,先奪了他的玉佩,再做計較!”
隨着尚登華的一聲斷喝,章臺殿兩邊侍立的幾名侍從一擁而上,就要從沈皓宗腰間搶奪玉佩。沈皓宗哪裡捨得,他怒目圓睜,一手護住玉佩,一手指着侍從,大喝道:“本君看你們誰敢!”
侍從們懾於沈皓宗的雄霸之氣,都有些不敢上前了。巫臣元青則大聲罵道:“你們幾個蠢材,王上命你們奪了他的玉佩,你們傻站着做什麼?還不與我快快動手。”幾名侍從這才反應過來,一窩蜂的涌上前,拉扯沈皓宗。但是沈皓宗必定是“騰蛇特戰隊”隊長出身,這幾個小侍從能奈他何,頃刻間便東倒西歪,章臺殿內也亂作一團。
“反了!反了!沈皓宗你要造反不成嗎?”巫臣元青一邊躲着跌倒的侍從,一邊跳着腳的怒喝。須彌座上的尚登華倒是不急不躁,好似看一出武戲,興高采烈的探頭探腦,不時還鼓掌大笑。
就在沈皓宗獨臂抵擋幾名侍從的時候,鬻鴻德卻突然從斜側裡衝了出來,一把扯下了沈皓宗腰間的玉佩。鬻鴻德這一舉動令沈皓宗震驚不已,猶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呆磕磕的眼看着鬻鴻德疾步躍上須彌座,雙手託着玉佩躬身呈送至尚登華面前。
尚登華用兩指提起玉佩的掛繩,心滿意足的向鬻鴻德揮揮手,一臉鄙視的看着沈皓宗。鬻鴻德回頭看了一眼沈皓宗,趾高氣揚的踱下須彌座,迴歸自己的位置。沈皓宗就這樣傻傻的看着,呆若木雞。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與他親如兄弟,也曾同仇敵愾的鬻鴻德竟然在這個時候對他落井下石,頓時心如刀絞。
“商君,玉佩寡人已經收回了,你的逾越之罪天人公憤,你還有什麼可說?”
沈皓宗此時終於回過神來,他回頭狠狠的瞪了鬻鴻德一眼,轉身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君行的端坐的正,你奈我何?”
“哈哈哈哈!”尚登華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起身在須彌座上來回踱步,說道:“好一個行的端坐的正!沈皓宗啊,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吶!既然如此,寡人就將你這人皮拔下來,讓衆位愛卿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說罷,尚登華從懷裡掏出一沓照片,如天女散花般拋向大殿。
照片落在章臺殿裡,咸陽宮的管理人員和駐外公司負責人紛紛撿拾起來,交頭接耳的邊看邊議論。沈皓宗不用看也知道這些照片是什麼內容,由此也最終證明自己當時的判斷是完全正確。就是尚登華指示人偷拍了自己,再分別暗送韓紫玲和尚鑑坤。
尚登華洋洋得意的看着沈皓宗,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如何啊?衆位愛卿,你們眼中的商君是不是一個表面道貌岸然,實則滿腹男盜女娼的僞君子啊?這樣的人,還敢說一心事主,還敢說忠心耿耿?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草呢!他卻霸佔了自己的特別助理,誰敢說有朝一日,他不會窺視寡人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