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宗來到了海天路的高等法院,被法警帶入庭訊等候室。他枯坐於室內,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也不知審判庭今日到底傳訊了幾個證人,更不知自己會被問及什麼。他覺得這一次的庭審有太多莫名之處,如果將他列爲控方證人,爲何提前沒有任何知會。如果是辯方證人,那麼辯方的律師怎麼從未聯繫自己。
沈皓宗有些坐立不安了,他隱隱感覺到了危機的存在,但是又不知危險到底來於何方。他起身在室內踱步,想要以去洗手間的理由探看外面的環境和庭審進展,卻被門口肅立的法警攔阻,告知他庭訊等候室裡便有洗手間。沈皓宗只好無奈的關起門來,繼續踱步思考。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法警開門告知沈皓宗可以出庭了,並將沈皓宗帶至審判庭的側門。沈皓宗微整歐羅巴禮服,長舒一口氣,跟隨法警走進審判庭。舉目四望,只見審判庭裡座無虛席,卻難見幾張相熟的面孔。
法警將沈皓宗帶至證人席位,只聽主審法官問道:“請控方證人通報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沈皓宗擡頭見是首席大法官任旭堯,稍稍心安,便回道:“本人沈皓宗,曾出任咸陽宮太師一職。”
任旭堯於是向辯方律師問道:“辯方代表需要再次確認該證人的身份嗎?”在得到辯方律師否定回答後,任旭堯繼續對控方檢察官說道:“控方代表可以開始訊問了。”
列宗星渤從控方席位站起身來,向法官席拱手之後,來到沈皓宗面前,說道:“證人沈皓宗,本檢察官以下所有訊問,請你如實回答,好嗎?”
沈皓宗點頭不語,列宗星渤便問道:“夏曆4709年十一月二十日,也就是公曆2013年1月1日凌晨,你與大秦尚國衆議院議長無鉤月澤是否一同進入了政務院大樓的三樓會議室。”
“是的!”
“你們兩個人進入政務院大樓會議室的目的是什麼?”
“是嬀天佑指定我們兩個人蔘加談判的。”
“爲什麼指定你們兩個人蔘加談判?”
“因爲叛軍提出了罷免內閣和秦王禪位兩項要求,估計是由無鉤議長代表尚國Z府,而本君則代表咸陽宮吧。”
“還有沒有其他人與你們同時進入會議室?”
“沒有!”
“你們進入會議室之後都見到了什麼人?”
“見到了嬀天佑,還有樑鄆澤和鄂嶸衡。”
“同時見到他們三個人嗎?”
“不是,最初只見到樑鄆澤和鄂嶸衡。”
“嬀天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大概幾分鐘之後吧。”
“爲什麼進入辦公室之後沒有見到嬀天佑?”
“他最初是隱藏起來的,可能不想讓我們獲知他是叛軍首領吧。”
“你們都談了什麼?”
“嬀天佑堅持罷免內閣和秦王禪位兩項要求,本君和無鉤議長均未同意。”
“嬀天佑還說了什麼?”
“他說政變成功以後,他會出任國相一職,樑鄆澤和鄂嶸衡分別出任衆議院議長和參議院議長。”
“嬀天佑爲什麼自殺?”
“因爲騰蛇特戰隊和開明獸突襲成功,並奪回政務院大樓,擊斃鄂嶸衡,嬀天佑見大勢已去,所以畏罪自殺。”
列宗星渤問罷轉身面對任旭堯,說道:“首席大法官大人,本檢察官的訊問已經結束了。”任旭堯點頭之後,對辯方律師說道:“辯方代表可以訊問了。”
辯方律師起身拱手之後,來到沈皓宗面前,微笑着拱手說道:“君上,本律師現在訊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好嗎?”
“好的。”
“君上與嬀天佑是什麼關係?”
“嬀天佑是我的妹夫。”
“除了親屬關係,還有其他關係嗎?”
“沒有了。”
“據我所知,你們都曾在軍隊服役,是君上將嬀天佑介紹給胞妹,對嗎?”
“是的。”
“嬀天佑是復興黨創始26名創始黨員之一,君上以前知道嗎?”
“聽他說過。”
“根據樑鄆澤的證詞,嬀天佑是因爲羨慕你的貴族身份,所以才發動軍事政變,以期獲得貴族頭銜,對嗎?”
“並不完全是這樣。”
“那麼也就是說,有這樣的成分,對嗎?”
“或許吧。”
“嬀天佑在自殺之前,和君上說了什麼話嗎?”
“他說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請君上明確回答,嬀天佑所說的成王敗寇,誰是王,誰是寇?”
“他說我是王,他是寇。”
辯方律師於是轉身向任旭堯表示訊問完畢。任旭堯於是說道:“控方代表還有什麼訊問嗎?如果沒有,請將證人帶離法庭。”
列宗星渤起身拱手說道:“首席大法官大人,本檢察官還有幾個問題,想訊問證人。不過,這幾個問題與本案沒有多少關聯,不知可否?”
任旭堯看看沈皓宗,說道:“與嬀天佑兵變大案無關的問題,請勿在本庭訊問,法警現在可以將證人帶離法庭了。”
列宗星渤上前一步,說道:“首席大法官大人,本檢察官這裡有一份國安部高層提供的關於該證人的最新證據,請求首席大法官大人准許當庭訊問。”
任旭堯聞聽是國安部高層提供的新證據,也便有些猶豫了,他再次看向沈皓宗。而沈皓宗此刻也是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國安部會有什麼樣關於他的新證據,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任旭堯與法官席的另外兩名法官交換意見之後,准許列宗星渤當庭訊問。列宗星渤的助手將一式三份資料呈送給三位法官之後,列宗星渤走到沈皓宗跟前,挑釁的看着沈皓宗,說道:“證人沈皓宗,本檢察官接下里的幾點訊問,請你如實回答,不得有任何隱瞞,明白嗎?”
沈皓宗明顯聽出列宗星渤的語氣不同於方纔,但是依舊點頭說道:“明白。”
“證人沈皓宗,請問你是否與黑社會相互勾結,通過持有暗股的形式,進行商業行爲,從而實現行業性壟斷經營的目的?”
列宗星渤的問話頓時引起旁聽席一片譁然,任旭堯也瞪大眼睛看着手裡的資料,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沈皓宗更是猶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呆立在證人席裡,兩耳嗡嗡作響。沈皓宗明白列宗星渤問話的意思,他能提出這樣的問題,便表明已經掌握了自己和王炫庭、李俊馳等人成立承乾系企業的證據。
官商勾結本已令人氣憤,與黑社會狼狽爲奸則更會令人唾棄,所以沈皓宗打算拒不承認。列宗星渤見沈皓宗矢口否認,也不着急,繼續問道:“既然證人沈皓宗否認了第一個訊問,那麼本檢察官再來問你,你在軒轅宗裡是什麼身份?你隱匿咸陽宮的目的是什麼?”
旁聽席再一次陷入沸騰,媒體記者的所有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們知道如果列宗星渤所問全部屬實,那麼這些內容無疑將成爲爆炸性新聞。沈皓宗的心臟打鼓一般跳動,血液上涌,瞬間有些呼吸困難了。不得不說,列宗星渤的每一個問題都正中沈皓宗要害,難道國安局對他的所有經歷都已經瞭如指掌了嗎?
不!不可能!無論入股承乾系還是軒轅宗的真實身份,一直以來都是最隱秘的機密,除了個別相關人員,其他人或機構是不可能獲知的。所以沈皓宗決定垂死一搏,他雙手抓着證人席的欄杆,高聲說道:“獨立檢察官大人,你所提出的問題已經超出了嬀天佑兵變大案範疇,本君有權不予理會。如果你執意訊問,請允許本君在聘請律師以後,由律師來回答。”
列宗星渤獰笑着面對法官席,說道:“本檢察官早已料到證人會如此應對,所以請求首席大法官大人允許另一位重要證人出庭。”
任旭堯此刻表情凝重,點頭說道:“允許新的證人出庭作證。”
不多時,另一側的大門被推開,左梵聽低頭走了進來。
左梵聽的出現令沈皓宗一陣頭暈目眩,他萬萬沒有想到出庭指控他的居然會是與他朝夕相處、同牀共枕十幾年的“小君”。沈皓宗手心裡冰涼一片,雙腿顫抖,如果不是緊抓着證人席的欄杆,只怕會當場倒下去。
任旭堯看到左梵聽站在了另一側的證人席,便說道:“請控方證人通報自己的姓名和身份。”
左梵聽站在證人席裡,低垂着頭,雙手扶着欄杆,低聲說道:“我叫左梵聽,目前是大秦尚國富坤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法人。”
任旭堯當然知道左梵聽是沈皓宗的夫人,他對左梵聽的出庭作證同樣始料不及,但是鑑於職業素養,他只能不動聲色的說道:“控方代表可以開始訊問了。”
列宗星渤走到左梵聽跟前,意味深長的看看左梵聽,又回頭看看額前冒出冷汗的沈皓宗,說道:“請問你認識對面證人席的先生嗎?”
左梵聽頭也不擡,低聲答道:“認識。”
“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是合法註冊的夫妻關係。”
“也就是說他是你的君子,而你則是他的夫人,對嗎?”
“是的。”旁聽席再一次喧騰起來,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請問你除了這層身份,還有其他身份嗎?”
“有!我是國安局的特勤人員,代號‘涅槃’。”
沈皓宗聽到左梵聽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瞬間全明白了。他此刻反倒不再心驚,雖然歐羅巴禮服裡面的襯衣全然溼透,但是他卻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的平靜之感。他知道國安局的特勤人員從事哪些工作,所以也就不再奇怪爲什麼國安局會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
列宗星渤繼續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加入國安局的。”
“夏曆4690年,也就是公曆1993年加入國安局。”
“當時你多大年紀?”
“19歲。”
“你爲什麼接近沈皓宗並長期密伏?”
“我受國安局前任局長姚不凡所派,應聘爲咸陽宮司徒特別助理,從而密伏在他身邊。”
“你密伏在他身邊多少年了?”
“從夏曆4693年開始到現在,一共17年。”旁聽席又是一片交頭接耳之聲。
“你瞭解沈皓宗勾結黑社會從事商業經營的事情嗎?”
“瞭解!他與已故致公堂堂主王炫庭合謀成立承乾基業,並聘請美利堅歸國
人員李俊馳爲總經理,發展至今已經成爲集團化公司。”
“你是如何獲知這些的?”
“他們成立承乾基業的時候,沈皓宗佔股51%、王炫庭佔股25%、李俊馳佔股15%,而我則佔股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