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依稀記得有段時間和小劉玩得很好,瑾瑜到福利院後,她誤打誤撞和瑾瑜廝混在一起,因此和小劉玩耍的時間逐漸變少。那時候的小孩子都是這樣,有了新的玩伴就會忘記舊的,小劉也曾爲此事生氣沒理睬她,久而久之,倆人就成爲簡單的點頭之交。
時間太長,又有了新的身體,新的記憶,她不記得孫瑩所說的那首歌,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給小劉唱過歌,但是能夠肯定爵霖川等人一定會去找小劉。
怎麼辦?她要不要提前聯繫小劉,探一探小劉的口風?可是該怎麼說?嗨,小劉,你好,你還記得當年的夏草草嗎?我回來了!
暖冬情不自禁抖了幾下,這說法太毛骨悚然,估摸小劉會被嚇死。
“怎麼了?冷氣太強?”魏長生注意到暖冬的抖動,他伸手觸碰她擱在桌子上的手,觸手火熱。
暖冬搖頭,“沒事,偶爾會這樣,哥,你沒有嗎?”身體疲倦或者遭遇重大事情時,身體會發出一種信號,代表人的情緒。
魏長生一時有點怔忪,似乎想到了某種難上大雅之堂的畫面,他搖頭失笑,低聲輕嘆,“有。”
暖冬聰慧,大致心裡有數,未免魏長生尷尬,她端起香檳抿了一口。
她拋出這個重磅假設,爲的是挑撥離間他們男人間的關係,而不是真的讓他們查到真相,誠然他們真的查明後,魏家倆兄弟與爵霖川的關係一定會決裂,孫皓與溫少卿也會變相產生心理負擔,她也算是報了仇,可是潛意識裡並不想見到那樣的場景,因爲她捨不得魏長生難過。
悔恨與自責會消磨一個人的意志。魏長生爲找她單身至今,每年還抽空去燒香拜佛,如果他得知這悲慘的真相,會不會一輩子單身?
後果沒法預料,蝴蝶的翅膀在東海岸扇一下,就能引起西海岸的某種效應。因此當初她看到魏長生錢包裡的那張照片,她才沉住氣,把秘密憋在心裡,面對自己的親生父母也不敢相認。
她算計來算計去,最後漏算了心理醫生溫少卿,這傢伙揣摩人心的本領透徹入骨,尼瑪,不去當警察可惜了。
對於溫少卿的提議,魏長生和爵霖川都沒有表態,魏長春說他會派人去查,孫瑩說等你們查到了人她再出場,孫皓依然不相信夏草草可能是魏晴,他在拼命灌酒。
接下來的飯局,衆人都無心用餐。但是沒人提出先行離開,畢竟是魏長春的生日。
暖冬暫時按捺急迫聯繫小劉的心情,今晚這事是她捅出來的,自從知道魏家是她的親人後,她對魏長春的態度就有所改變,何況魏長春待她不薄,以前對他的偏見也是出於和他不熟光靠表面判斷,攪亂他的生日宴委實不是她所想,說起來還是他起的頭,她纔想到挑撥離間。
她現在是暖冬,暖冬就是她,魏長春又是她二哥,她嘆造化弄人,弄成現在這種相見不能相認的尷尬狀態。
席間一片‘愁雲慘淡’,暖冬咳嗽一聲,舉起酒杯,“二哥,我敬你,祝你事業一帆風順,快點給我們找個二嫂。”
孫瑩一聲笑,僵持的氣氛破冰,她也跟着舉杯,“長春,我也祝你事業一帆風順,早點給我們找個‘二嫂’。”
魏長春放下一直把玩的打火機,端起酒杯臨空與她們相碰,“謝謝小妹,謝謝小瑩,借你們吉言,說不定我年底前就能把你們的二嫂帶回來。”
溫少卿也開始加入進來,“喲,長春,這麼說你外頭已經有人了?”
“去你的!”魏長春捲起一團紙巾扔過去。
暖冬的主動祝酒帶動了其他人,孫皓的酒杯被爵霖川奪走,孫皓酒量也不是吹的,他腦袋瓜子清醒呢,竟然開始插科打諢,說起了他和魏長春的戀愛史,孫瑩也有意煽動氣氛,一時間,又恢復到先前開席前的熱鬧。
“我和長春在小學時就一個班,他小時候酷酷的拽拽的,把女孩子迷得不要不要的,那時大家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心思單純得很,只知道混在一起玩,後來吧,我們升入中學,情竇初開,又流行寫情書,嘿,那種紙張你們看過沒?五顏六色,上面印着卡通圖案,還香噴噴的。”
“誰沒看見過?誰沒收到過幾封情書啊?”
“少卿,你別打岔!”
“好,好,你繼續說。”
“有次課間我去了趟廁所,回來翻桌肚拿書,翻到一封情書,乖乖,我那個激動啊!我中學時可是個胖子,那年代流行花美男,流川楓、仙道之類的人物,哪裡有我們胖子生存的地方?”
“皓子,別歪樓,說重點。”
“咳咳,我那個激動啊,於是忍不住拿出來看,就想當大夥的面炫耀一番,看,我孫皓也有人喜歡啊!孰料剛把情書放在桌面上,看到上面的幾個字,我頓時心灰意冷,氣得要去揍長春!”
“啊,我們懂了,是不是寫着‘請把此信轉交給魏長春’?”
魏長春似乎也想起了這件事,他哭笑不得,“沒錯,是給我的,皓子爲此一個星期沒和我玩。”
衆人哈哈大笑,暖冬也忍不住笑,她發覺越和他們相處,越能瞭解他們,這些人真心不壞,各有各的優秀,只不過出身比尋常人好,拉開了與普通人的差距。她一直認爲自己是孤兒,沒有錢的支撐,她不會打扮自己,只悶頭工作,交際圈又狹窄,所以婚後纔會
又狹窄,所以婚後纔會抑鬱。
她很糾結,她其實看穿了一切,卻無法真的割捨過去的事,如果拋棄過去,那麼她會不會活得很開心?然而禮儀倫常又束縛她的心,偷聽到的真相,瑾瑜的迴歸,又把她拖進漩渦裡,每每折磨得她快要精神分裂。
人心都是自私的,草草和暖冬,她一個都不想捨棄。她甚至想都不敢想,某一天她偷來的幸福會不會煙消雲散?她會不會脫離這幅身體再次變成遊魂?
“丫頭,發什麼呆,趁熱吃麪。”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碰,暖冬從瞎想中回過神來,原來侍者端上了意麪,魏長生提醒她用餐。
她微微一笑,拿起叉子,順時針卷麪條。
“爵爺,我聽說你把你堂妹攆出來了?”孫瑩爲了保持身材,把自己的這份麪條遞給了孫皓,她從蔬菜沙拉盤子裡夾了幾塊蔬菜果腹。
暖冬眼皮一掀,爵霖琳被攆出爵家大宅了?
她條件反射擡頭看向斜對面的爵霖川,爵霖川的目光正好從她的臉上掃過,墨色的雙眸透出一股玄乎,她瞬間心虛,慌忙撇開視線,繼續低頭吃麪。
爵霖川還未開口,魏長生就率先過問,“怎麼把那丫頭攆出來了?”
魏長春與孫皓相視一眼,倆人默契地達成一致,他們不插嘴、不參合。然後一起把目光投向低頭吃麪的暖冬。
暖冬心不在焉地吃着麪條,她喜歡吃麪,卻不喜歡吃意大利麪條,不是番茄太酸就是芝士的味道怪怪的,還不如街邊的牛肉拉麪。
她察覺到幾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於是只好擡頭看向衆人,“你們都看我做什麼?這事較真起來不能怪我,誰讓爵霖琳先欺負我的,小瑩姐看不過去纔出手幫我以牙還牙,我哪還曉得她報復心強,竟然慫恿喬如飛——”
暖冬立馬頓住,擦,她不該說這麼多,喬如飛已經走了,這事再拿出來說太沒意思,還顯得自己矯情。
她伸手捂臉,妄圖掩耳盜鈴,然而爲時已晚。
除了爵霖川和溫少卿知曉真相外,其餘人等皆不知道。
孫皓最先好奇,“她慫恿喬如飛做什麼了?我們只看到你拍的視頻啊。”
魏長春也好奇,“如飛不是回去了嗎?難道還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
孫瑩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她慫恿喬如飛欺負你了?所以她才被爵爺攆出去?”
暖冬坐不住了,推開椅子想出去透透氣,奈何手腕被魏長生按住,她擔心地看向魏長生,只見他把視線投向爵霖川,目光專注,表情卻很冷,“霖川,如飛欺負暖冬未遂是不是?”
未遂。
其餘人倒抽冷氣,暖冬臉上火辣辣的,情急之下大力抽出自己的手腕,忙不迭跑出室內,她不敢面對魏長生,她怕他生氣。
“丫頭!”
“五妹!”
“你們坐下。”
魏長春和孫皓急得想要跟出去,魏長生一聲叱喝喊住他們,倆人不敢不聽,又乖乖坐回椅子上。
魏長生掏出手機丟給魏長春,“怎麼加入你們的朋友圈?我要看視頻,還有,把你們知道的通通告訴我。”
溫少卿看了看鐵青着臉的魏長生和沉默不語的爵霖川,夾在中間的他第一次不知道怎麼說,他偏頭瞪向孫瑩,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惹禍精。
孫瑩怒極反笑,她幾聲笑頓時吸引了衆人目光,她不緊不慢開口,“我來說吧,我大致能猜出暖冬的話,這事嚴格算起來算我多事,我本來是好意,沒想到弄巧成拙,那天我……”
暖冬走到甲板上,眺望遠處酒店的燈火,酒店裡人影晃動,被她鄙視的新鮮用餐方式卻被大多數人接受,還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的身影。
夜風吹拂,吹散夏夜的燥熱,卻吹不走她內心的愁思。甲板的位置高,她墊腳能看到再遠一些的萬家燈火,萬家燈火,其中卻沒有一盞是屬於她的。
她本是該消失在塵世間的一縷幽魂,卻又莫名其妙得老天爺眷顧,重生到暖冬這幅身體上。她儘量代替暖冬尊重孝順她的父母,內心始終缺少了什麼,畢竟不是自己的殼,患得患失的心情一直有。
現在的她就是世人皆醉她獨醒。他們被矇在鼓裡,她就是那個在背後操縱皮影戲的人,其實這樣的她並不是她真心想看到的。夏草草沒錢沒家人,但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她不會隨便嫉妒陷害他人,她小心翼翼過活,她從不挑食,世界拋棄了她,她依然善待這個世界。現在的暖冬,有愛她的家人,有親朋好友,但內心卻是千瘡百孔,她內心陰暗,她見不得當年的人忘了她,她開始懂得耍陰謀詭計。
她常常陷在莊生曉夢迷蝴蝶的境地中,糾結地無法自拔,她是暖冬,卻又不是暖冬,她似乎在做夢,夢醒後,一切都會消失。
沉溺於自己的思緒裡,以至於身後有腳步聲傳來都不自知,還有臉頰上流下的兩行清淚都被人看到。
暖冬看了一眼來人,復又撇開視線眺望遠處,用手背抹去眼淚,正要擦左眼,手臂卻被人拽住,緊接着手上就被塞進一塊男士手帕。
“用這個擦。”
“我不要。”
暖冬賭氣般把手帕還給爵霖川,爵霖川貌似早就猜到她會這樣做,在她丟過來的一瞬間就貼過來,右手抓住船舷的欄杆,左手親自給她擦拭,相當於把她整個人
把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裡。
暖冬脊背一僵,想要推開他,他卻穩如磐石,她的視線被擋,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散發出的氣息很危險,他似乎變得有些強勢,她莫名不想與他單獨相處,她從來沒忘記他是一個不容小覷的男人。
“好了,好了,你弄疼我了。”她咬牙切齒地抓住他的左手,須臾有放開,她轉身不看他,沉默地拒絕不想與他說話。
爵霖川收回手帕,揣進褲子口袋裡,他鬆開右手,與她並排站立,他看着她的側臉,“丫頭,該哭的人應該是我,長生認爲我對霖琳和如飛的懲罰不夠,撤走了一部分合作資金,你要知道,我即使不缺錢,也不願意被合作伙伴撤資金。”
暖冬愣住,她只不過被人設計,喬如飛還沒有真的欺負她,魏長生知道後就能爲她做到如此地步,如果某天他知曉真相,他是不是會親手殺了爵霖川?
她很想回去告訴魏長生沒必要爲她這樣,可是這又會顯得她矯情,她懊惱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這忍不住就會多嘴的毛病爲什麼總是改不了?禍從口出喲!
“丫頭,我又沒怪你,你捂住嘴巴做什麼。”
暖冬扭頭看他,鬆手抓住扶欄,“可是我多嘴告訴了小瑩姐,然後才發生這連環效應,我那天和你說過的,我不會把這事說出來,如今卻食言。”
隻字不提爵霖琳被攆出大宅這件事,哼,她要的就是這效果,爵霖琳活該被攆出去,整日裡不學無術,就知道搬弄是非,當年要不是看在爵霖川的面子上,她早就想收拾了。
倆人靠得近,近到在各自的眼睛裡看到對方的身影。
爵霖川轉首看向湖面,近處的湖面被遊艇上的燈光照耀,波光粼粼,一如她看人時的目光,“我說不怪你就不怪你,長生的做法也沒錯,錯就錯在我教導無方,沒給你造成陰影已經萬幸,何談怪與不怪?”
暖冬倏地鬆了一口氣,萬幸,這樣看來,爵霖琳在半年內都不能出來興風作浪,下一步她就要計劃針對秦芳菲,她發誓,她絕不會簡單放過秦芳菲那女人,一命換一命不大可能,她只要秦芳菲身敗名裂,永遠也得不到爵霖川。
“但是有件事我非常好奇,需要你來解答我的疑惑。”
“呃,什麼事?”
暖冬心驚,沒料到他還會來個轉折,她努力穩住心神,強迫自己與他對視。如果這時候她膽怯地不敢看他,一定會被他懷疑,他這人足智多謀,偏生又不愛說話,她的智商情商加起來都不能與他對抗,她只不過仗着自己現在戴着保護殼,有事沒事去撩他,料定他猜不出來而已。
爵霖川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拋出來,“丫頭,你是不是認識草草?”
暖冬一開始屏氣凝神,後怕得大氣不敢出,現在聽到他這樣問,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敢徹底放鬆。爵霖川怎會這樣問她?她難道在哪個地方露出了蛛絲馬跡?還有,他問的很奇怪,他竟然會假設何暖冬認識夏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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