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一雙大眼睛衝着來人眨了眨,來人把手放開。
她的聲音十分小,卻難以掩飾住驚訝,“司空羽!”
司空羽藉着走廊微微散進來的光芒,對着她清爽一笑,以示安慰,“快跟我走!”
喻言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去哪裡?”
司空羽一邊拿着她的外套,麻利地爲她套好,一邊道:“當然是跟我出國,還想不想要孩子了?”
喻言配合地穿着衣服,“你都知道了?”
“嗯,回來之後二哥都告訴我了。”
喻言皺着眉頭猶豫了一下,“不行,我不能就跟你這麼走了,你大哥知道了不會原諒你。”
司空羽有些不耐煩,“他是你大哥還是我大哥?放心,我最瞭解他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怪我。等你到了國外,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再回來,他不可能把孩子再掐死。”
喻言想了想,手術在即,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普仁醫院有着最好的安保系統,VIP病房所在的樓層的大門更是入夜就會關閉。
一旦關閉,就算開一輛坦克過來也撞不開。
今晚,VIP病房的大門卻沒有鎖。
司空軒身穿一身白大褂,站在走廊的暗處,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從那扇大門裡面進來,然後帶着喻言又從那扇大門裡面出去。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漸行漸遠,他才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依舊溫潤,卻彷彿帶了一絲苦澀。
他不能對卓文雅在那個雨夜蒼白絕望的臉視而不見。
他唯一能夠幫她的,就是讓另外一個男人帶走她。
蘭博基尼在深夜無人的馬路上飛馳。
喻言坐在副駕駛上,心裡沉甸甸的,一言不發。
司空羽嘴角微微揚起,心情似乎頗爲輕鬆,“我們這就去機場,再過幾個小時飛機就會起飛,你還可以參加我下一場的演唱會。”
喻言見他說的雲淡風輕,不禁扯了扯嘴角。
司空羽挑挑眉,“從上學開始,我就一直翹課,所有老師都拿我沒辦法,我爸就說我不靠譜,小時候就翹課,長大了說不準翹什麼呢,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
喻言一愣,“你翹了什麼?”
司空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像說着一個笑話,“翹了場演唱會嘍,經紀人現在肯定要氣死了,好在我關機了。”
喻言看着他帥氣的側臉,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裡一陣一陣的暖流激盪着,司空羽永遠是這樣,哪怕天塌下來也依舊是個小混世魔王。
司空昊原本還在公司裡忙着和陳氏百貨的合作案,不出意外,他很快就可以像捕捉獵物一般,將陳氏百貨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從喻言和司空羽離開醫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接到了消息。
他雙手交疊在一起,銳利的鷹眼劃破夜空,聽着凱文在一旁恭恭敬敬道:“我已經派鷹組去攔截了。”
司空昊擺擺手,司空羽是他的弟弟,無論何時,他都不想動用手下的力量。
更何況,他很瞭解司空羽,單單一個鷹組,恐
怕應付不了他。
他轉身拿出車鑰匙,親自出了門。
飛機場旁的公園裡面。
喻言和司空羽坐在長椅上。
初冬的深夜有些寒冷,喻言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風衣,她不禁抱起了雙臂,打了個哆嗦。
司空羽瞄了她一眼,“其實我們可以去裡面坐着,爲什麼一定要在這裡?”
喻言搖搖頭,在醫院的屋子裡待的太久了,她就像是一隻被囚禁的小鳥,過於熱切地想要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司空羽無奈,一隻手搬過她的肩膀,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裡,把身上的大衣蓋在她身上。
喻言還想起身,可司空羽卻按住了她,“怕什麼,我還能對你圖謀不軌?”
這句話果然管用,喻言抿了抿嘴,乖乖將司空羽的大衣裹了裹。
司空羽卻突然開口,“大哥究竟爲什麼一定不要這個孩子?”
喻言目光淡淡落向面前平靜無波的湖面,語氣裡面帶着絲絲無奈,“他懷疑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司空羽一愣,卻沒有細問下去,低下頭看着她,“如果孩子生下來以後,大哥還是不要,你打算怎麼辦?”
喻言的眼神十分堅定,“那我也會獨自把他撫養成人。”
司空羽揚了揚眉,“養個孩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從一開始的奶粉費啊,尿布費啊,到後來上學都要錢,他要是再把同學打了,你這個當媽的就更麻煩了。”
喻言白他一眼,“你以爲我的孩子都像你一樣嗎?”
司空羽卻突然笑了,語氣變得異常溫柔,“我來和你一起養這個孩子,怎麼樣?”
喻言的身子一僵,驚訝地擡起頭看他。
司空羽的眼角眉梢在微微路燈的映射下,顯得十分柔和。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剛要開口,卻覺得身邊突然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和司空羽同時向那抹身影望去,立即站了起來。
司空昊一身肅殺之氣,眼神冷得讓喻言立即打了個哆嗦。
她站在原地,甚至幾乎連聲音都很難發出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司空昊。”
司空羽伸出一隻手臂,擋在喻言身前,“大哥,喻言又沒有做錯什麼,你爲什麼這麼對她?”
司空昊就好像沒有聽到司空羽的話,一步一步向喻言逼近。
喻言很想轉身,直接就跑掉,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這個時候,她一步都不能往後退。
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懼,她對上司空昊冷酷的表情,“你不要怪司空羽,都是因爲我。”
司空昊緊緊抿着嘴脣,“我當然不會怪老三。”
喻言的心裡撲通撲通直跳,總覺得他還有話沒有說完。
司空昊的目光淡淡落在喻言雪白脖頸上的海洋之心上。
昏黃路燈下的海洋之心,絲毫沒有收斂掉它奪目的光芒,反而更多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他忽然冷哼一聲,眸子裡似乎少了些凌厲,又向她近了一步,用低沉的聲音在她
耳畔道:“海洋之心,你配嗎?”
喻言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脖子,卻忽然感到脖子上一空,司空昊以一種十分迅速的動作一把扯掉了海洋之心。
她本能地一捂脖子,只見司空昊忽然一個甩手,直接將那顆絢爛奪目的海洋之心扔進了湖裡。
也許是錯覺,那一剎那,她似乎看見了他眼神中的沉痛,一個王者隱藏最深的沉痛。
她的心也跟着倏地一痛,甚至來不及落淚。
被海洋之心激起微微水花的湖面重新歸於平靜,她站在原地愣怔了半晌,才忽然回過神來一般,突然向湖面衝去,一頭扎進了冰冷的湖水裡。
司空羽抓了一把,沒有抓住她,也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他緊緊地抱住掙扎的她,強行把她拉到了岸上,“喻言,你瘋了嗎?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懷着孩子!”
喻言的眼淚終於嘩嘩地流下來,整個人都像被抽乾了一樣,渾身無力,她怔怔地擡頭看向司空羽,“那是海洋之心,兩個億呢。”
可是她爲的,又豈是那兩個億?
司空羽一把一把地爲她抹着眼淚,“別怕,別怕,我這就替你找回來。”
司空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了湖邊,神色冷漠地看着這兩個人。
“老三。”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湖面一樣,卻由不得人不聽下去,“你想清楚,確定要爲這樣一個女人跳下去麼。”
司空羽眉頭緊鎖,擡起頭來看着大哥,“大哥,我原本以爲,那日我對你說了所有事情之後,你能夠好好對待喻言,可是你並沒有,喻言到底哪裡不好,讓你這麼對待她?”
司空昊微微蹙眉,擡手指向喻言,“老三,不要執迷不悟,一切都是因爲她懷上了你二哥的孩子!”
他不想說,只是不想弟弟繼續沉淪。
司空羽的眼睛瞬間瞪大,“哥你在說什麼?喻言,和二哥,這怎麼可能呢?二哥已經有文雅了呀。”
司空昊神色肅清,“怎麼不可能。”
司空羽難以置信地看着喻言,“你告訴我,大哥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騙我的,對不對?”
喻言流着眼淚,點了點頭,“不是真的,當然不是真的。”
司空昊一聲冷哼,“你還要繼續欺騙我弟弟到什麼時候,你敢說你和老二之前不認識?你敢說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老二嗎?”
喻言臉色慘白地看着司空昊,她不敢說。
司空羽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喻言,在看到她一言不發的時候,彷彿瞬間全都明白了一樣。
喻言緩緩側過頭看他的時候,發現他有些不對勁,聲音顫抖地喊他:“司空羽。”
他也不動,愣怔地站在那裡,眼神裡沒有一絲光彩,連聲音也變得十分乾澀,“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喻言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一股絕望的力量蔓延上來,她擡頭,眼神悽迷地看向司空昊,“你贏了,我會跟你回去,做個了斷。”
司空昊緊緊抿着嘴脣,半晌,終於從齒縫吐出兩個字,“上車。”
(本章完)